两人并肩回酒店的路上,叶轻舟为了照顾身上有伤的顾冉承,刻意放慢了脚步。顾冉承则是趁机握住了她的手,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漏下的亲近,都通过掌心的温存加倍弥补回来似的。在路过一家蛋糕店时,叶轻舟多看了一眼那家店的门牌,这才继续拉着身边人离开。到了酒店,顾冉承看着床上准备午休的叶轻舟,轻声往她身前挪了挪。“喵!”一只蹲坐在叶轻舟身旁的白猫狗子,见状立即竖起了耳朵,大有一副只要对方再敢靠近,它就会再免费赠送满格Wi-Fi的善意。“你想干嘛?”叶轻舟抬手,动作温柔地揉了揉白猫炸毛的脊背,一双莹亮眸子却是满眼警惕地看向一侧——因为腰腹有伤只能跪在床上的高大男人。“轻舟,别怕!”顾冉承立即摊开双手,就见掌心有一管药膏,和一枚鸡蛋,“你早上可能撞到了后背,我只是……想帮你上药。”叶轻舟身上冷白肌肤太过轻薄,哪怕是寻常稍重一点儿的亲吻,都会留下明显痕迹,更何况今早……顾冉承先前去医院,也是为了买这管药膏,破伤风也不过是顺便才打的。叶轻舟抚摸着白猫的手,不动声色间慢了几分。半晌。叶轻舟在白猫耳边低语几句后,便起身下床,从衣柜中拿了套宽松的睡衣裤。她走到门边的时候,转头看向还跪在床侧的顾冉承,“走呀。”自从上次在酒店,顾冉承将白猫狗子关进卫生间中的淋浴室后,它便对类似的地方都异常排斥,平时就连蹲在马桶上解决个猫问题的时候,也都不愿意关门了。因而,并不想在狗子面前衣着暴露的叶轻舟,也不想再将它关进卫生间。顾冉承闻言,立即满心欢喜地跟上,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得意地看上一眼朝自己扯起了飞机耳的白猫狗子。他看着叶轻舟拿着房卡,刷开了原本自己所在的那间客房,在关门之后进了卫生间。不多时,等她再度打开房门,已经换上了宽松的睡衣,“就在这儿吧。”顾冉承看着洗漱台前的叶轻舟,缓缓将后背的衣服拉了上去。冷白的肌肤在头顶灯光的映衬下,更是宛若上好的羊脂白玉,那青紫的几处瘀伤也越发显得刺目。顾冉承看得更加自责,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将这些伤统统都转移到自己身上。顾冉承凉薄的唇瓣微抿,在一旁仔细洗手后,这才将剥了壳还有点儿烫的鸡蛋,轻轻放在叶轻舟背部的瘀青周围,缓缓滚动。他手上动作未停,一双深邃眉眼更是时常透过面前的镜子,观察叶轻舟面上神情,来仔细调整自己手上的力道。每一次指尖若有似无地触碰,都能让他心潮澎湃。十分钟的鸡蛋热敷之后,顾冉承看着额头冒汗的叶轻舟,提议道:“去床上,方便上药,你也不用再费力扯着衣服了。”叶轻舟并不想看顾冉承因为身上的伤,时常需要跪在地上的样子。同样,顾冉承也不忍心见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因担心自己身上的伤,而委屈了她自己。“好。”叶轻舟揉着自己酸疼的手臂,趴到了床上,在身旁高大男人扶着床跪下前,将枕头垫到了他双膝之下。顾冉承比吃了糖的孩子,更显甜蜜。他动作轻缓地掀开了叶轻舟后背的衣服,毫无赘肉的背部线条优雅精致,一路往下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被丝绸睡裤所包裹,越发令人不禁遐想。顾冉承强压着心中的欲念,将药膏在自己掌心搓热之后,在叶轻舟背部的瘀青上一点点轻轻揉开。那动作简直如文物修复师,在面对一幅古代名家字画般细致而又谨慎,连呼吸都尽量放缓、放轻,仿佛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便能将她吹散了似的。在那娴熟而又温柔的手法按揉下,趴在床上的叶轻舟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旁,一遍遍上药的顾冉承,则是紧张地从额头到背后,都渗出了一层细密汗珠来。直到半小时后,他看着那冷白如玉后背上的一块瘀青,比先前淡去了不少,这才收了手。在缓缓将叶轻舟肩头的真丝睡衣拉下来时,顾冉承倾身上前,温热的唇瓣轻轻落到了那片最明显的伤痕处。可就是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是令他感觉腰腹处的一阵撕裂的疼痛,低头一看,竟发现伤口一端再次崩线。好在,这次并没如上次那般严重,也仅是崩开了一点儿。顾冉承咬牙,动作轻柔地转到了另一侧,缓缓躺到了叶轻舟身侧,已经抬至半空的手,终还是从那玲珑有致的腰身,转向了一侧散落在枕侧的长发上。他轻嗅着身侧属于叶轻舟好闻而又令人心安的气息,轻轻捏住了她的睡衣袖口,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午休闹钟响起的时候,叶轻舟抬手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顾冉承则是立即双手撑床,往一旁挪去,唯恐一会儿叶轻舟半睡半醒间看到自己,再如早上那般吓出个好歹来。可腰腹处已经崩线的伤口,却让他的动作身不由心。还没完全清醒的叶轻舟,在按掉手机闹钟时,便听到了身后的声响,等她回头,就见顾冉承正表情扭曲地一手捂着腰腹,一手撑着床头,双膝并用地缓慢往后退去。那个样子,滑稽之中还透着点儿傻气,为眼前这个五官凌厉的高大男人,在莫名之中便添了一抹亲近之感来。顾冉承提心吊胆地留意着再度闭上眼睛的叶轻舟,见她并没有早上时的惊恐,这才稍松了口气,放慢了下床的动作。叶轻舟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床洗漱,去医院照看俞奶奶。顾冉承则躺到了叶轻舟刚睡过的地方,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与温度,仿佛整个人都被她紧紧抱着般安心而又美好。就连身上崩了线的伤口,也似乎都没那么痛了。傍晚。顾冉承估算着时间,提前让酒店送来了餐点和两枚刚煮好的鸡蛋。叶轻舟提着蛋糕,打开房门的时候,迎面便见顾冉承一边吹着掌心的鸡蛋,一边将手指按在自己耳朵上。“太烫的话,就先放冷水里冲一下。”她虽然不太会做菜,但该有的常识还在。“放冷水里,就没什么效果了。”顾冉承还在想着,如何将滚烫的蛋壳剥下来,“轻舟,你是想先热敷,还是先吃饭。”叶轻舟将小蛋糕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用抽纸将两枚鸡蛋包住放在一边,道:“先吹蜡烛、许愿吧。”如果,现在顾冉承在魔都的话,至少还能跟家人一起,过一个热闹而又隆重的生日。可现在,他不远千里跟着自己来到海右,不仅伤口崩线,还要睡在地上、被猫挠,叶轻舟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儿于心不忍。顾冉承缓步上前,将眼前正在点蛋糕上插蜡烛的叶轻舟,慢慢抱在了怀里,隔空将那跳动的烛光吹熄后,唇瓣凑到了她的耳侧,开心道:“轻舟,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在跟叶轻舟在一起之前,顾冉承认为,只有在商业版图上,将顾氏集团做大做强到超过自幼处处比自己优秀的大哥大姐,才是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直到他连哄带骗地跟叶轻舟在一起之后,他才渐渐意识到,这世间的美好与挑战,不单单只有工作。叶轻舟侧头,骄阳般诱人而又柔软的唇瓣轻轻在顾冉承的脸颊上落下一吻,“阿承,生日快乐。”顾冉承手臂更紧地抱进了怀中人,低头回应着对方那浅尝辄止的吻。忘情之时,他滚烫的大手不自觉想要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却是突然被那柔软的手猛然推开。“不早了,我该回去看狗子了。”哪怕是已经选择重新跟顾冉承在一起,可他曾在叶轻舟心中、身体上留下的伤害,还是会在这样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遍遍提醒着叶轻舟曾经的苦痛与背叛。言罢,她抬手擦掉了唇边最为熟悉的味道,逃似的快步离开。顾冉承如寒冬风雪之中,刚找到火源的人,却突然被人兜头浇下一盆掺杂着冰渣儿的冷水一般,怔愣在原地。甚至连大脑的思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慢了半拍。当他无力又懊恼地看向桌边没动过的蛋糕时,发现了一旁的房卡。顾冉承立即拿上房卡,捂着腹部追了上去。果然,就见叶轻舟正站在不远处的房门前。“轻舟……之前都是我混蛋。”顾冉承想要紧紧抱住叶轻舟的那双手,已经抬至半空,但终还是又缓缓放了下来,“你别怕,从现在开始,只要你不愿意,我一定不再做任何逾矩的事情。”顾冉承看着面前人隐忍而又淡漠不语的样子,越发心疼地举起了三根手指,“如果我顾冉承做不到,就让我这辈子做什么都赚不到钱。”这样的誓言,对于一个商人而言,已经算是相当有诚意了。顾冉承见叶轻舟的面色稍有和缓,便立即趁热打铁,询问道:“轻舟,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不给。”叶轻舟迈步进了房间,口中虽然说着拒绝的话,但却没将身后的房门关闭。顾冉承心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但依旧站在门边,面上仍是一副十分乖顺的模样。恰好这个时候,昨晚三个青年里其中一个短发的人,快步从电梯处走来,在看到顾冉承站在门前时,“兄弟,又被媳妇儿赶出来了?”“!!!”顾冉承。“……”叶轻舟。正在两人相望无言的时候,刚才那个人似乎已经在自己房间找到了想找的东西,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当他看到仍站在门边的顾冉承时,不由感叹道:“兄弟,你这不行呀!要不要哥们再帮你一次?”那人说话的时候,停在了顾冉承身前,又拿出了手机,根据房卡上的号码开始拨打前台的电话。“顾冉承,进来。”卫生间里,叶轻舟无奈扶额。年轻男子闻言,反手在顾冉承手臂上拍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男人之间都懂的暧昧表情,笑道:“不用谢,我是雷【锋】。”顾冉承见那人快步离开,凉薄唇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他迈步进了客房,而后将门轻轻反锁。透过眼前的磨砂玻璃,顾冉承看到卫生间里,正对着镜子卸妆的叶轻舟,即便仅是一个剪影,却依旧令人心生涟漪。不多时,淋浴室中传来了一阵微不可查的水声,他站在原地,凝望着眼前只隐约能看到些许模糊影子的晃动,哪怕这样的场景他以往曾经看到过很多次,但此刻依旧是有些心猿意马。顾冉承就那般痴痴地看着,直到叶轻舟已经换上了睡衣,打开卫生间的门迈步朝自己走来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喉结滚动。“轻……舟,我先……回去一趟,一会儿回来。”顾冉承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暗哑,像是在努力压制着什么。言罢,便半弓着身子,走出了房间。叶轻舟拿着吹风机吹干头发后,便躺到了床上,只留走廊里还亮着一盏灯。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之间,她隐约听到了房门被从外刷开的声音。蜷缩在叶轻舟身旁的白猫狗子,闻声噌的一下起身,湛蓝的双眸圆睁瞪着努力放缓脚步的顾冉承。叶轻舟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家白猫的脑袋,不动声色地悄声将它揽在了怀里。“轻舟,是我。”顾冉承低沉而又好听的声音响起,“我现在帮你热敷、擦药。”在对方靠近时,叶轻舟闻到了一阵沐浴露的清香,后背的睡衣被轻轻掀开的时候,有些冰凉的指尖划过皮肤时,霎时赶走了她脑中大半的睡意。紧接着,便是略有些烫的鸡蛋,落到了背部的瘀青周围,敷了好大一会儿,顾冉承这才又将搓热的药膏一遍遍仔细涂上。而后,当他纠结——如果继续如昨晚那般躺在床下的地毯上,会不会再度吓到身旁人的时候,却听叶轻舟柔声道:“睡床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