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修眸光犀利的盯着这个从进门开始,便优雅淡定的女子。这个女子,满身都是令人无法忽视的雍容尊贵。“你到底是谁!”洛一修面沉似水,声音中有着令人不易察觉的危险。那女子却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这一声笑明明脆如银铃,但却莫名裹着冷。洛一修眸子里杀机闪烁,刚要下命令。下一刻,就听见皇帝身边的心腹禄公公尖着声音高声道:“老奴禄顺求见太子殿下。”几乎是一瞬间,洛一修心中一震,禄顺是父皇身边的第一大总管,他回来了,那么父皇定然回来了。片刻,床榻上的阿娆装不下去了,缓缓的张开了眼,顿时如临大敌般防备的看着她:“睿兰公主,是你?!”她也是刚刚醒过来,或者说就在睿兰公主进来的时候,她就醒了过来。只是听着有那么几分熟悉感,而又想听听是怎么回事便一直装睡。禄顺对父皇几乎寸步不离,此时他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太子府,那父皇悄然回京的消息定然是真的了。洛一修忙将阿娆放在枕头上起身走了出去,哪里还顾得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而这名女子却没有跟着出去,反而走到了床榻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床榻上的阿娆。“你,你什么意思?”阿娆此时反而觉得脖子火辣辣的痛了。她之前自然也不是真的要自尽的,洛一修不来看她。她自然要做出一些什么来,引起洛一修的着急,否则,这样僵持着,让她更加难受和绝望。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会是瑞兰公主。阿娆心中太震撼,“你来做什么?我是不会和你回国的。”她的话让睿兰公主顿时没忍住噗笑出声,香扇掩唇,弯起的双眸里笑的又冷又嘲。“清娆郡主,我感觉这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不是白来的,就好像冥冥之中自由安排。”睿兰公主说的高深莫测。阿娆眉头一蹙,“你在说什么?”“我说的什么你很快就会明白了……”脖子上的伤痕看着触目惊心,其实是经过处理过的。她擅妆容,更擅易容。所以做出点假象,手到擒来,并不是难事。外面禄公公正在和太子说着话,“陛下请您进宫一趟。”洛一修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微微转身回头,看到睿兰公主施施然的走了出来,他的面色十分的难看,没有半分情绪。“我这就进宫。洛一修心平气和的对禄公公道。阿娆有些不耐:“你说的什么都和我无关,我现在请你离开太子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否则,你知道的,我也不是好好惹的。”睿兰公主又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这恐怕不会如你的意呢……”说完,她冷幽幽的看了阿娆一眼,转身走了出去。两个人自顾的说话间,就已经定下了睿兰公主的下榻之地,丝毫没有询问主人洛一修的意思。更也没有征得他的允许。禄顺代表的是喧天皇帝的,洛一修能说什么?禄公公却恭敬的对睿兰公主一礼,“公主您是去宫里还是……”睿兰公主未语先笑,那双极美的眸子眉眼弯弯,眸里潋滟生辉,“本公主觉得太子府甚好,禄公公就回了玄天皇帝吧。”“一切以睿兰公主殿下为主,既然您决定了,那老奴这就退了,睿兰公主有任何需要,只管让人递话儿给老奴,若有不舒心的地儿,公主也只管说就是。”洛一修深吸了一口气才令自己平静下来,“睿兰公主喜欢便好。”睿兰公主顿时笑靥如花,“如此甚好,本公主也就放心了。”洛一修对自己的心腹吩咐了一句,“给睿兰公主安排住的地方。”他不但什么都不能说,反而还不能表现出他的不满。洛一修缩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握紧。“诶呀,本宫竟然忘记征询一下太子的意见了……”睿兰公主香扇掩唇,只露出一双美眸看着洛一修,“不知太子殿下可欢迎睿兰??”是有意还是无意,让他莫名的有些不安。也不知是心情的关系,就连这条他熟悉的常常走的青石路,都仿佛与往日不同。显得过分的安静。随后他提步便走,还要进宫。洛一修跟在禄公公的身后入了宫,因父皇悄无声息的回来而措手不及,令他格外心绪烦乱。尤其是这个清兰国的公主突然来到玄天,又这么大刺刺的住进他的太子府。他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迈腿走了进去。看到他父皇那个熟悉的身影,洛一修疾走几步上前跪地,“儿臣不知父皇突然回宫,儿臣没有亲自相迎,还请父皇恕罪。”他眼角的余光,只看到父皇一双鞋子而已。直到到了玄殿前,依旧令他觉察到了不同之处。整个玄殿门前,没有几人,却都是他父皇的亲卫。洛一修以为要等,谁知禄公公笑眯眯的道:“太子殿下直接进去便可。”洛一修这才分外规矩的上前坐下,心却丝毫不敢大意,快速的思量着如何应对。玄天皇帝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下,随后啜饮了一口,“睿兰公主这次不远千里游历至我玄天,对我们来说这是个机会。你知道清兰国是四海之内极为强盛的国家,有着一群大玄师的相助,可谓是如虎添翼。而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清兰皇帝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这个睿兰公主是朕费尽心思请回来的,你势必要讨得她的欢心,势必不能得罪。”半晌才听到一声轻微放下奏折的动静,“唔……起来吧,不怪你,父皇就是不想繁琐,图个清净。”洛一修闻言起身,不由看向他的父皇,明明已年逾半百,却没有半分老态,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份经过岁月沉淀后的沉稳和睿智。玄天皇帝看了他片刻,“过来坐下吧。”他和那个随时可以送人的礼物,和那些讨得恩客欢喜的青楼女子有何区别?“怎么?你不愿意?”玄天皇帝的老眼中多了几分阴鸷。洛一修心中一凛,忙跪地俯首,“不,为了父皇的大业,儿臣就算身死也绝无怨言。”玄天皇帝说完一句,叹息了一声,“我们玄天看似沃野千里,实在对清兰国来说只是弹丸之地,所以,你当明白,虽然朕已成为玄天之主,但绝不能安于现状,裹足不前,否则迟早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你可明白父皇的良苦之用心?”果真是良苦之用心!洛一修看着玄天皇帝那意味深长满是算计的双眼,心中波澜翻滚,他多么的想问问,父皇将他当什么?他的父皇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宝座是用鲜血和白骨砌垒而成的,牺牲在所难免。。”父皇还说:“太子之位只有一个,没有铁石心肠,难以胜任……”父皇也说:“女人只是陪衬,男儿为雄心壮志,逐鹿天下而生。”玄天皇帝顿时扬声笑了起来,探身拍了拍洛一修的肩头,这才扶起,“好,很好,这样才配做我玄天的太子,明白轻重很好,你记住,若是没有进取之心,那就是自甘堕落。”洛一修出了玄宫,直到坐进马车里,他的气息一寸寸的粗重起来,身子也难以自持的颤抖着,那张绝艳的容颜一片狰狞,双眸里满是愤怒和憎恨。马车徐徐前行,哒哒的马蹄声伴着轱辘碾压着地面的声响,将他深埋心底的那久远的记忆犹如车轮般碾转而来。洛一修只觉身心俱疲,这些真的值得吗?可他已没有了回头路。因为那个人已经化为尘埃,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也许正是这些如魔咒般的话语,成就了他的太子之尊。所以,他断情绝爱,是他亲手斩断了此生至爱……可那个人却成为了他的梦魇,时刻日夜缠着他。他疾步循声而去。随着他的靠近,阿娆的叫声,还有鞭笞之声,齐齐的灌入他的耳中。洛一修脚下如飞般,快速的冲到了阿娆的大门口处。马车一停,外面的车夫唤洛一修下车。洛一修恍恍惚惚的进了自己的府邸,就在这同一时间,只听到府里传来了阿娆的尖叫声。这尖叫声好像是一瓢冰水,将洛一修拉回了现实,清醒了过来。有那么片刻的寂静。“太子殿下……”阿娆无需作假,哭了出来。她本就是个犹如水一般做成的人儿,此时这般有气无力,十分惹人怜惜。粗暴的一脚踹开了大门,看到阿娆被绑在凳子上,一名陌生的婢女正轮着鞭子。每一下都牟足了力气,痛的阿娆尖叫。洛一修骤然红了双眼,“住手!”阿娆心中恨极,差点咬碎了满口的银牙,只觉这两天倒霉透了。她泪眼朦朦的看向洛一修,满面楚楚。洛一修猛然看向对面,睿兰公主对着他笑的格外灿烂,犹如芙蓉花开。她就那么淡定的坐在椅子里,手边是个四方茶几,上面摆着茶点,而她的旁边是另一个披着斗篷的阿初……两个人就这么的端坐在上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