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夫人闻言,那干瘪的嘴角习惯性的一收,顿时露出一抹刻薄之相,“回太后,咱们都知道这个燕王妃一向骄纵跋扈,又与太妃素有龃龉,这次太妃娘娘有了麻烦,燕王妃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所以一定是她趁机公报私仇,太后娘娘,您一定要为老身的女儿做主……”临千初一下就笑了,“说的好像合情合理啊,不过,我倒是想知道燕王妃又如何骄纵?又如何跋扈了?还有她又怎么和姚太妃素有龃龉了?你们是亲眼所见吗?这些诛心之话是哪个对你们讲的?”的确,她现在见不得谁当着她的面笑。那笑脸简直就如在她伤口上撒盐般难受。临千初神色淡淡:“我就是你口中的燕王妃,笑,是觉得你说的好笑才笑的,说了半天,不过就是你道听途说,人云亦云,和妄加揣测罢了!”“我,这还用讲吗?可帝都谁不知道?”姚老夫人说着将目光转向临千初,她竟然能站在太后的身边,想必身份不一般,只是这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好像有些咄咄逼人,让人不喜。她不接她的话,而是试探的问道:“不知你是哪位?刚刚你用针术救了老身,老身还未来得及感谢你呢,但,太妃娘娘发生如此不幸之事,你这么笑就过分了吧?”身边有太后在,哪里会令她上期?“放肆,哀家面前戚容你口无遮拦,粗言秽语?”太后一个眼神,一旁的孙公公顿时一声尖喝,“拦住这粗鄙妇人,太后面前竟然也敢如此放肆?”与此同时,很是机灵的宫侍们已经如一堵墙般的挡在了姚老夫人的面前。她的这一自报家门,对姚老夫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震的她头晕眼花的,若不是她的儿媳扶着她,她就一头栽倒在地了。等她反应过来,当即目眦欲裂,“原来你就是那小贱人,老身今日就和你拼了……”说着推开她儿媳,就向临千初扑了过来。临千初嗤笑了一声,“给你什么交代?你言之凿凿说是本王妃逼死了太妃,又说我与她有龃龉,那么,到底是你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王妃?”姚老夫人瞬间激动起来,“你的劣迹天下皆知了,别说太妃看不上你,凡是正常的人家,也不会要你,还用老身如何说?就因太妃不愿端王娶你,所以,你才怀恨在心,趁机恶意报复……”她说的也算合情合理,若是不了解内情的人,也一定会跟着她的思维往下想。姚老夫人本就性子强势,跟来的晚辈被她管教的大都性子胆小懦弱。看到太后威仪外散的站在原地,她们都默契的没有动。姚老夫人那双浑浊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临千初,“燕王妃,今天你不给老身一个交代,老身绝不会善罢甘休。”正在喷着吐沫星子的姚老夫人冷不丁的就听到传来这么一句,回头一看竟然是怡太妃,心里一跳。不是听说她很厌恶这个媳妇的吗?不是听说她一直心仪中书令家的嫡次女做媳妇的吗?若不是顾忌身份,太后差点就呸她一口了。这个姚老夫人简直和她女儿一样讨厌,刚要开口讥讽她两句,就见怡太妃神色难看的走了过来,顿时将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谁说阿初没人要了?哀家却觉得三生有幸娶了阿初这个儿媳,姚宋氏,你的意思是哀家不正常了?谁给你的胆子如此随意诽谤皇室的?”怡太妃由锦嬷嬷扶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姚老夫人,直接就越过了她。临千初上前,“母妃,您怎么来了……”她是实在没想到怡太妃会来。而且还会说出这么暖心的话。那现在她为何要故意这般说?可眼下不像是传言那样啊?虽然姚老夫人心里翻江倒海,可还不忘了礼数,“见过怡太妃……”怡太妃安抚的拍了拍临千初的手,这才给太后问安。太后点了点头,随即讥讽的道:“妹妹来的正好,哀家都看不过去了,你这儿媳差点就被冤死了,哀家只知端王一心想要挽回燕王妃的心,可燕王妃却与燕王感情深厚,对端王从不假辞色,更莫名这何来怨恨姚太妃一说呢?”怡太妃顿时看向姚老夫人,“你说什么?劣迹斑斑?我的儿媳满身高雅,至于那些不实的传言,不过是些不安好心之辈心存妒忌故意抹黑我家千初的;还有姚太妃她是自己自尽,你当夜廷狱是何地?她只是我的儿媳,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去随意置谁于死地,想要栽赃我儿媳,也要问问哀家答不答应!“若是母妃不来,这些个为老不尊的还不知道要如何欺你年少呢。”怡太妃很是不客气的说了一句。临千初微微弯了下唇,“让母妃操心了。”不过仔细一想,怡太妃进宫也属于正常,姚太妃这事不是小事,她听到消息也就不奇怪了。怡太妃知道自己不怎么特别聪明,斗不过姚太妃。所以,她任姚太妃一直压着自己,全凭着这个忍功,才囫囵活到出宫的。骤然听闻姚太妃的消息,她平心而论是高兴的。其实怡太妃真正发怒的原因是姚太妃压了自己一辈子,如今姚太妃她娘又想来压自己的儿媳?岂有此理。简直就触了她的逆鳞。太后也是面色发沉,“妹妹说的没错,哀家还没糊涂,也没有老眼昏花,千初为人,哀家比谁都清楚,她谦虚正直,温文尔雅,这样的一个人,只有眼瞎的才会道听途说,今儿,哀家就将话放在这里,针对千初,就是针对哀家,若再听到这样的谬论,必不干休!”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让临千初都意外了。更意外的则是怡太妃,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令她暖心的话来。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巴巴的进宫来的。自然是来太后这里庆贺一番的。因为她知道,姚太妃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太后也是恨极了她。她想的很简单,既然太后这里既然指望不上了,也就相当撕破脸了,经过她这么一闹,势必会被赶出宫外,到时,她就在宫外好好的宣扬一番。到时候,她们还不得就范,低声下气的给她赔礼道歉?打定了主意,她的哭嚎声越发的大了起来。可姚老夫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算是发现了状况不对。她老糊涂了也看出来了,感情这几人都是同气连枝的,她真是傻了才会来慈安宫!这么想着,她顿时就一下坐在了地上,又哭嚎了起来,“真是没天理啦,苍天啊,谁来给我那苦命的女儿主持公道啊……”她们顾忌仪态和体面,哪里会降低身份与她分说掰扯的?也不免动了几分怒气。临千初眸里漫上冷意,缓步上前在姚老夫人的身边蹲下身,轻声道:“姚老夫人只知道听风是雨,那你可曾想过姚太妃是因何进的夜廷狱?”太后和怡太妃的脸色都同时难看起来。简直为老不尊,给脸不要。可这种泼妇行经却在她们面前恰恰有效。“姚老夫人,我若是你,在不了解详细情况下绝不会做出给姚家带来灾祸之事,你若再撒泼下去,大不敬之罪,肯定是跑不了的!”她的话语不高,也不是很多,却句句直指重点,令姚老夫人也恢复了理性,临千初所言不错。以目前形势看来,再闹下去的确对自己不利,姚老夫人顿时对临千初横眉竖目道:“老身绝不会这么算了的,我那可怜的女儿啊……”临千初的一句话,令踌躇志满的姚老夫人那干嚎声戛然而止,浑浊的目光里尽是震惊,干瘪的嘴唇颤抖着,“你说什么?”临千初看着她的老眼,红唇轻启:“我再问你,到底是谁趁你心神大乱之时怂恿你进宫的?”姚老夫人随着她的话语,目光恍惚了下。太后看了看这周围的宫人一眼,“妹妹,还是进里面去说吧。”“好,进去说去。”怡太妃点头,跟着太后的脚步往里走去,同时还转头问了一句,“不过阿初,你刚刚和那个姚老夫人说的什么啊,那老妇人最是难缠,竟然被你几句话就给说的逃了……”临千初正要回答,可隐约刚刚好像看到了诸葛佳依?张氏与姚老夫人做了几十年的婆媳,哪里听不出自家婆母外强中干?当即给婆婆搭台阶,“母亲,您年岁大了,身子骨本就不适,还是先回去吧……”待姚老夫人好不容易被她儿媳拉着半推半就的离去,怡太妃才忍不住问道:“阿初,到底怎么回事?姚太妃那妖妇自尽,怎么牵扯到你身上了?”她又回头去看,果然是她。原来她也跟着怡太妃一道来了。只是,她低眉垂眼的站在一堆宫人身后,若不是她眼尖,还真让人很难留意到她。怡太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驻足,扬声道:“佳依,你在想什么?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