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倾翰在看到高高隆起腹部的梦韵诗躺在榻上的刹那,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回了原位。大松一口气的他,眸里难得的浮上暖意,上前温柔的将她放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然而,他并未看到,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原本已经睡着的梦韵诗缓缓地张开了双眼。眼里满是复杂难辨。燕倾翰出去后,面色就变得冷淡了,“不知梦大人是来探望韵诗的,还是有事?韵诗的确身子不适,在里面歇息,梦大人可否为本王解惑了?”然而此时的燕少淳却收到了临千初身边影卫死在宫外巷子里的消息。瞬间,燕少淳的眸里燃起铺天盖地的熊熊火焰,仿佛要将一切焚尽,令人心悸。这些人,是欺他良善,还是感觉他无能?梦洛尘看燕倾翰神色不似作伪,“多有打扰,还请王爷见谅,梦某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他来的莫名,走的干脆,燕倾翰眉头深深地蹙起,吩咐连锡,“去打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找,就是将这天下翻过来,也要将凰后给找到,否则,你们就为自己准备后事吧。”所有人都是心头一凛,虎躯一震,齐声应诺,顷刻间散去。燕少淳的眸里一片阴郁,这才半天的时间,他就有了度日如年之感,感觉心都一下沧桑了,更是酸楚的。“陛下息怒!”听到集体的这一声,燕少淳一下笑了。只是眸底没有半分笑意,反而寒意森森。他只这么一句话,怡太后就听出了他内心的担忧和害怕,想到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她强笑了下道:“可她是阿初,独一无二的阿初,在她那里总会有奇迹发生。”燕少淳听到母后那斩钉截铁的话语,缓缓地转过身,看着他的母后,这一刻,他才将自己内心的情绪流露出一分,“母后,儿臣是不是很好欺?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儿臣的底线,触碰儿臣的逆鳞,他们凭借的是什么?”“少淳,你不要对阿初失去信心,她不是福薄的,哀家相信她,你也要相信她,天下虽大,莫非王土,有你全力寻找,这一次,她一定可以化险为夷。”他不敢保证,若是失去阿初,他会做出什么来。就在这时,怡太后匆匆走了进来,看到他背影萧索,不由心疼,“少淳,阿初不是一般软弱的姑娘,你要相信她……”“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她不是神……”当即唤了薛公公进来,“守好燕天大殿,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就说朕在歇息。”薛公公心神一震,“陛下,您要去哪里?”燕少淳阴森的看他,“怎么,朕要去哪里还要经过你允许不成?”燕少淳那颗纷乱的心,渐渐地坚定下来,“母后说的极是,孩子们,就拜托母后照料了。”怡太后见他不似刚刚那般,心中总算宽慰几分,颔首道:“哀家做不了别的,也就照顾照顾自己的孙儿,少淳,你放心吧。”待母后离开,燕少淳哪里就在这里干等?只这么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燕少淳,他眸子眯了眯,“你去叫成风回来。”薛公公心里一动,有成护卫劝着,皇上没准会改变主意,当即疾步匆匆的出去了。待成风回来后,燕少淳打发了薛公公,周密的安排了一番。薛公公当即跪地,“陛下,所谓君者不立危墙之下,您乃万金之躯,万不能以身试险呐……”“住嘴!”燕少淳再不理他,自顾的换起了装束。薛公公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当即哭了,“陛下,您就当为了几位小殿下了,没准那些背地里的贼子知道您不在宫里……”钟离煊倒是难得的笑了下,开口道:“这好说,一会让人挖个坑,让人往里倒几桶水,你可以进去打滚了。”浣金忍不住跟着嘿嘿笑道:“若是如此,咱俩就个伴……”就在这时,听到一名补给的管事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怜的薛公公,还以为皇帝打消了出宫的念头,谁知待成风一走,他又被叫了进来,嘱咐了一番,他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也没能阻止住皇帝……申时刚刚来临,刚刚训练完的钟离煊和秋吟等人都是大汗淋漓,一边往回走,浣金一边粗声粗气的道:“还是冬天好,这现在秋老虎还是厉害,若是有个水坑子也是好的,可以进去凉快凉快。”木着脸的秋吟嘴角抽了抽,懒得看他。管事看回来的士兵,那士兵一脸茫然,“哪里容咱们问啊,也就咱们新护营的才放行的这么痛快,依属下猜测,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严查的就连脸上都搓搓,看看是否易容了。”钟离煊若有所思。几人回到营房,秋吟道:“我要出去打探一下。”那名补给兵道:“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出入严查的厉害,严阵以待的阵仗很是吓人。”三人驻足想再听一些,管事已经看到了他们都住了嘴。“可有听到发生什么事了吗?”秋吟追问了一句。秋夜早晚寒凉,狗吠声糅杂着家禽声渲染出独特的乡野间的味道。临千初恍恍惚惚中醒来,竟然全身都动弹不得,发现竟然被五花大绑了?!眼前一片漆黑,耳边隐约传来男女的几声调笑……浣金看看钟离煊又看看秋吟,“可没有诏令,我们不能随意……”“你去吧,有事我来担着。”钟离煊顿时出声道。秋吟眸里一暖,“好。”临千初想不明白驸马这种作死的意图。凡是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动了她,就意味着自取灭亡。然而,他竟然就这样做了,而且还相当成功。之前的记忆归拢,临千初眸里闪烁着冰寒,从大长公主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状态,完全可以看出问题出在驸马那里。但,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难道他真的活腻了?跟在她身边的影卫,仍旧没有一丝的回应,她心中冷笑一声,看来这次是针对她而来的了?意念一动,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刀刃反转,对准手腕上的绳子……“大影?”她小小的唤了一声。然而,没有半分动静。临千初又唤:“大影?”就在这时,房门一开,一人手里端着油灯走了进来。这是个陌生的男子,脸颊上一块黑色带着斑点的胎记。就好像是脸上贴了一块膏药似的,显得很脏,却是一副村民短打的装扮。食物的香味阵阵传来,她的肚子很是应景的咕咕叫了几声,她抿了下唇角。很快,外面就传来女子清晰的说话声,“去看看,人醒了没有。”女子的声音,听在临千初的耳中有那么几分熟悉,一时有些想不起来。随着女子的说话声,一个婀娜的身影风情万种的已经出现在了门口。“诸葛佳依?”临千初因太过惊讶脱口叫破来人的身份。看到她醒了,只眸色冰寒的看着他,他先是一愣,随即对外道:“醒了醒了。”临千初手还背在身后,如之前那般好像被绑缚的模样。“奇老不是说怎么也要明天早上才醒的吗?”那名胎记男子顿时往后退了一步,弓着身子满脸的讨好将灯火往临千初那里递了递,让她看的更清楚一些。诸葛佳依撩了下耳际的发丝,又是甜腻腻的一声娇笑,“这个功劳,我还真不敢占,但,临千初,你今日却是的的确确的落在我手里了呢……”此时的诸葛佳依只有报复性的痛快,“说起来,我有今日,可是拜你所赐,这……可是你的功劳呢,临,千,初!”诸葛佳依好不得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罢之后,声音婉转柔媚的道:“临千初,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临千初唇角冷勾,“原来是你这么处心积虑的算计了我,我倒是小看你了……”当日在西关,被燕少淳赶出西关王府,没想到再次见到,她从衣着到妆容,无一不显示着她的堕落!一把捏住临千初的两腮,迫她仰起脸看着她,吐气如兰的道:“临千初,我今天的一切都拜你所赐呢,我要回报,我要千百倍的回报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临千初蹙眉了下,不动声色的道:“如此周密的计划,想必你还没有这个头脑,既然你要我死,不如让我做个明白鬼?我想,你还不至于这么小气才对。”诸葛佳依反手就给了临千初一个耳光,“还想知道吗?”可她并未在临千初的脸上看到半分慌张,尽管她此时是她的阶下囚,尽管此刻很狼狈,可她只看到她的淡定。诸葛佳依眼里闪过一抹恶毒,一步一步走向临千初,到了她的身前。蹲下身,伸出那双染了凤仙花汁的手指。临千初没想到她竟然说动手就动手,面颊火辣辣的痛……舌尖顶了顶右腮……很好!临千初缓缓地转正了脸,微微一笑,“若我猜的不错,你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个马前卒吧,以你的智商,恐怕还指挥不动大长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