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楚眼角余光看到了东方莺莺出了院子的瑟缩着的背影,想必是在哭泣。他这才收起和苏宆对笑的目光,退后一步,与苏宆拉开了距离。刚刚暗叹了一声,苏宆就对他伸出了小手:“银子。”她能为了三十两银子折腰,而宁愿去当跑堂伙计,也不愿意从自己身上拔毛。燕楚就已经看透了苏宆的财迷本性。所以刚刚他看到了东方莺莺时,他就顺水推舟的戳了下苏宆的软肋。燕楚好似没有看到一般,绕过苏宆,负手往房里走。苏宆暗怒,转而便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笑嘻嘻的道:“那我是不是还欠你十五两银子了?燕楚一下笑了,“可是你今天才刚刚上值,不但不到一个时辰,而且……还没过夜,你就扣去了十两银?这是哪家的计算方式?”苏宆脸上的笑收起,追着他道:“那照你这么说,我欠你二十五两了?”燕楚刚刚迈过门槛,听到她这话,身子顿了下,继续往里走,同时出声道:“你这账是如何算的?”苏宆一脸理所当然,“我这个月扣除十两,还欠你二十两吧?刚刚你说让我配合你,你给我五两,那不是还欠你十五两是什么?”当初他救东方莺莺完全是因为她太可怜了,他做不到视而不见无动于衷,所以,他才尽心尽力的帮她。就算他对儿女情长没有什么经验,可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燕楚不置可否的一笑,坐在椅子里,端起茶壶,里面温热适宜,想来也是东方莺莺准备的。燕楚颇有些无奈,这些事很少会过他的脑,他的心也从未在儿女私情里面。今日这一出,他也是希望东方莺莺能断了对他的念想罢了。苏宆龇牙对着燕楚的背影,做了个凶恶的表情,可是却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话来为自己争取。所以,他也一直将东方莺莺当妹妹来照顾。在自重自律的同时也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给任何人生出误会和希望。她有些心疼自己,怎么就越混越回去了呢?苏宆在这里难受,东方莺莺也没好过到哪里去……事实上,燕楚说的一点错没有。苏宆有些泄气的一屁股坐在燕楚的对面,看着面前的一亩三分地,颇有一种画地为牢之感。她连忙胡乱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也不去看燕绾,只匆匆的下了床榻,公主可是找我有事?她们女孩子的院落都是在后院。却躲在自己的房里的床榻上,双手抱着双腿,下巴抵着膝盖在默默垂泪。感觉眼前一暗,她抬起头来,看到燕绾不知何时进来了。燕绾满是好奇的低头看了看她的脸,“你哭了啊?”“没,没有……”东方莺莺怯弱的一句,头垂的更低了。燕绾与她同住一个院子,再正常不过了。像是临熏儿和初霁都跟着父母住在别的院子里。东方莺莺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快速的抬眸看了燕绾一眼。对上的是燕绾那双极美又极为干净的双眸。燕绾接触了东方莺莺有几天了,已经看出东方莺莺的孤僻敏感性子了。毕竟同院儿住着,她就多说两句,“莺莺你不用紧张,也不用担心,大家都是心思简单的人,很好相处的,时日长了,你自己品就能品的出来。”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别人当然对她好。可是她是个卑微到尘埃的一名弃女,又有几人会真心对她?里面好像盛满了甘泉似的,格外的清澈和真诚。可是这样一看,却让东方莺莺只觉自惭形秽,不但没得到开解,反而越发的自怨自艾起来。最终稿燕绾没办法,搓了措手,“好吧,你也别钻什么牛角尖,想的越多,只会是对自己的束缚,好了,我先出去了。”燕绾出了门也没事可做,看了看天色,父皇和母后怕是晚上才能回来了。这种对她施舍和怜悯,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加的难堪。燕绾又耐着性子提点了几句,可东方莺莺就是低垂着头一句话不说,也不应她。心思一动,对啊,这两天燕小二在忙着买铺面的事,不如看看去,也许能帮他一点忙。有了打算,燕绾就兴致勃勃的进了燕楚的院子。她扁扁嘴,“没事做的人生真无聊啊。”翌日,燕绾吃过了早膳之后,便闲晃出了院子,一时不知去哪里的好。正好梦洛尘从自己的房里出来,一见燕绾,他笑道:“公主是来找燕王殿下的吗?”燕楚在燕徊登基后就被封了燕王。张嘴想喊燕小二,随即意识到燕大和燕小二都不喜欢她喊他们乳名。算了,看在院子里还有其他人的份上,就给他们一点面子好了。这声舅舅是随着初霁叫的。她和初霁算是堂姐妹,这声舅舅叫的也算实至名归。算是继承了他老子当年的封号。燕绾对梦洛尘很尊敬的,对他福身一礼,“舅舅。”“他们也出去了,公主不如稍晚些过来。”梦洛尘又是一句。一个个的可是放飞的风筝似的,都没了影子。梦洛尘拿燕绾也当自家外甥女一样,便颔首了下。燕绾往宁非衡的屋子看了一眼。宁非衡是被魏扶承缠的没法子,这才跟着他出来的。到了街头,两个男孩子都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唯一的方向就是往女儿家会喜欢的胭脂水粉堆里扎。燕绾腹诽了一句,便走了。魏扶承和宁非衡两个人出门不为别的,是为了哄东方莺莺的。尤其是宁非衡,常年的隐匿在后院里长大的,除了燕绾,他连正眼都不看女孩子一眼。冷不丁的出现了两个年轻男子,自然惹眼的紧。可是胭脂水粉的地方,自然都是一些女儿家光顾流连之处。可也不喜欢被女孩子这样看自己,一张脸阴的能滴雨了。然而他五官秀气,眼神干净,这样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气质。尤其是这种明显的我很不高兴的表情落在这些女孩的眼中,却是格外惹人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