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后只是几句话,就让北疆候敏锐的嗅到了阴谋的味道,顿时冷汗自额头冒了出来。临千初却没有停止话头,淡淡的自端王面上扫过,“陛下视北疆候为北燕顶梁柱石,因信任北疆候,更是不允许任何人来污蔑!果然,如今看来本宫是来对了,北疆候竟然连翻上书都被人私下截扣,令陛下与本宫犹如瞎子聋子,看到的只是这些欺上瞒下的狼子野心之徒制造的假象,也实在是令本宫大开了眼界。”北疆候面色变的十分难看,起身抱拳道:“凰后娘娘,臣请求立即严审姚敏以及臣身边的副将赵一栗等人,同时臣,御下不严,请凰后娘娘降罪!”孙将军快言快语,“姚敏?”说着,他转眼看向端王,“这个姚敏可是端王殿下舅父的那个姚敏?”此时他的心情就复杂了,明明他还有几分看不起凰后的。临千初和颜悦色的道:“北疆候为北燕立下了汗马功劳,使得旧疾缠身才让人钻了空子,北疆候不必对自己太过苛责,但审必然要审的。”北疆候心存感激,跪地重重叩首,“臣先谢过陛下和凰后娘娘对臣的器重以及信任,臣定会竭尽全力守卫北疆,守卫天下!”临千初心中欣慰,“北疆候起来说话。”端王面色快速的变换了几次,看向临千初。临千初只是对他意味不明的一笑,“这个人不管是谁,本宫相信应该与端王殿下无关才对,端王,本宫说的对吗?”燕倾翰不躲不避的迎视着她清湛的目光,“凰后娘娘英明!”可没想到,只几天的时间,等他来了后,北疆已经平定下来了。就光这种情形,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尤其他们这一路行来,可以说也是千般不易才到的北疆,只能说是有惊无险。北疆候会意,对外沉声道:“立即将相关人等押上来。”燕倾翰看着临千初端坐在那里,莹白纤细的手指一下下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椅子扶手,无悲无喜,那双漆黑的凤眸里无波无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忐忑。临千初只是笑了下,转而,她对北疆候颔首一下。依她的意思是私下审讯,也许能审问出什么来。可没有想到端王等人来的这么快,这么及时……这种感觉很不好。很快,被五花大绑的姚敏就被带了上来。孙将军顿时惊讶出声,“果然是你!”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是的,他早就知道她强悍,可他没有想到她会强悍到如此的地步。让他都生出了一股惧意的强悍地步。毕竟天下同姓氏之人太多了,她哪里就会往姚太妃身上想?而原本死气沉沉生无可恋的姚敏,就在看到端王的刹那,顿时睁大了双眼,“王爷……”端王也是眉头紧皱,“舅父,竟然真的是你,你太让本王失望了,竟然做出如此犯上作乱的行径……”同时帝都之人,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认识也是正常的。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真的是端王的舅父。这也是临千初也没有料到的。笑着笑着突然一收,声音阴沉的道:“无需别人指使,我姚敏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只是想向凰后给我姐姐讨一个说法而已!”“为故去的姚太妃讨要说法,也算合情合理。”临千初声音不紧不慢,手指交叉的自娱自乐,头也不抬的一句。所有人将目光都看向她,她的手和她那欺霜赛雪的脸一样的白,一样的美,让人却不敢直视。姚敏那双布上了红丝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端王。北疆候猛然一拍案首,“姚敏,说,你为何要这么做,是何人指使你的!”姚敏眼皮颤了两下,将目光转向北疆候,突然哈哈长笑起来。“你一家一人的仇恨,却不是你拿万千人充当马前卒的理由,更不能用着万千人的性命为你陪葬的借口。”“凭什么?我姐姐堂堂北燕太妃,就在牢里说意外就意外了,她就算犯了再大的错,也不是随便就意外的,我就是要你们都知道还有人会为她讨公道的。”意外?尽管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却让人不敢真的当合情合理去听。因为没有人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临千初挑眉瞥了他一眼,那一眼有着明显的厌恶。只是,端王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你真相吗?”燕倾翰袖子里的手倏然一紧,他只垂着眸,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眼皮里。而姚敏则怔怔的看着燕倾翰,那双眼里有着别人所读不懂的情绪。临千初回想了一下,突然一笑,“是啊,你的不服也正常,你的恨也很合情合理。只是,这是一桩无头公案啊,当时陛下和如今的燕帝两个人商议后将姚太妃暂时关进去的。若是真想要她死有的是法子,比如白绫,鸩酒,匕首,所以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折才对……临千初面色一变,眼看着一缕深褐色的血液自他的嘴角溢出来,他艰难的道:“不必……劳烦……”下一刻,姚敏便倒地气绝身亡。整个正厅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的嘴里竟然藏了剧毒。北疆候陷入了沉思里,一时思索着,没有开口。临千初却已经起了身,负手走到姚敏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你是自己交代呢,还是想享受一下皮肉之苦?”姚敏突然又笑了起来,随后身子一僵,面皮抽搐起来。那时的他笑的肆意。当时,他要骑马,舅父说,骑马那是将军的命。他应该飞翔。燕倾翰一时失态的猛然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却又止住了步子。双眼愣愣的看着姚敏,目光却渐渐地迷离起来。他想起了他的儿时,骑在舅父的脖子上的画面。他又想起了母妃。仿佛久远的记忆再一次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耳边仿佛又一次听到了母妃那决绝的声音……当时他不懂舅父的用意。大了一些,他懂了,却看不上母妃和舅父那算计的嘴脸。同时也疏远了他们……却都被他拒之门外,不曾见过一面。那个时候,多少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他不敢有半分逾越。然而,这个舅父却多方奔走,他暗中派人警告过他!犹如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似的,成为了他永远也甩不脱抹不去的梦魇。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是在这梦魇中惊醒。自从母妃去了之后,舅父曾不止一次的去王府找过他。难道跟着母妃一起死就是孝顺了吗?在他看来,那才是最愚蠢的行为。”所以,他从不曾轻举妄动引火烧身。可却遭到了这个舅父的极端怒斥。甚至大骂他不孝,可是却没有人去想过他的处境。孝?他多么的想问问舅父,是要他飞蛾扑火?还是螳臂当车?从盛帝到现在的燕帝,他们都在防着他。就是他现在府里府外,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稍有异动,恐怕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要他死了吧?他以为他会知难而退,要么心灰意冷也是好的。可不想,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舅父如此年纪,竟然也会做出如此自取灭亡的事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临千初唤了他几声,都不见他回答。只见燕倾翰的脸上神色悲痛交织的模样。燕倾翰的神情怔怔的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双布满了忧郁的眸里,有着令人难懂似是幽怨又似是阴郁。为什么就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端王?”“端王?”若非要有个比喻,刚刚的他就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似的。而只是那么片刻间,他就好像挣脱了牢笼,没了束缚,却让人更加难以捉摸了。临千初看着地上的姚敏,“本宫想听听端王的意见,这个人怎么说都是你的舅父。”临千初眉头蹙了下,将声音提高了一度:“端王!”“臣在!”燕倾翰不失恭谨的出声道。临千初敏锐的感觉到端王的变化。……而此时外面的宝儿和马灵玄已经和好了,他们偷偷的躲在远处看着门口。“我可能要离开了。”宝儿有几分失落的道。燕倾翰的眸子里一片冷清,甚至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犯上作乱,罪无可恕,任何人不能心存侥幸。”北疆候顿时端王抱手,“端王果然心如冰雪,令人敬服。”临千初眸光微闪了下,转头对北疆候道:“段将军与赵一栗等人即刻押往帝都,本宫也该回宫了……”马灵玄闻言一愣,顿时张大双眼,“离开?为什么?”宝儿烦躁的转身往旁边的小径走去,“我家就在帝都,难道还要一直留在北疆不成?”马灵玄立即嘟嘴,“你一直留在北疆怎么了?这里天高地阔,有什么不好?”宝儿不耐,“我没说北疆不好,只是……”马灵玄顿时挡在了宝儿的面前,双眼紧张的盯着宝儿的眼睛,“你其实也喜欢这里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