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龙岒和气鼓鼓地走到揽月身前,直眉瞪眼,怒目而视,眼见着就要发飙。揽月低着头看见龙岒和脚停在自己正前方,便仰起头来疑惑地看他。龙岒和却像只泄了气的鱼鳔,偃旗息鼓,一瞬间腌了,没了脾气,反换上一副笑颜,好声言语道:“怎么样,研制出方子了没有?”揽月愁绪如麻,郁结填胸道:“拟了五、六个方子,但都差那么一点儿。”龙岒和鼓舞道:“差一点儿?那就是快了,这不是好事儿嘛!跟我说说呗,都差哪一点儿?”龙岒和这一问,揽月眼光忽然躲躲闪闪,垂头丧气道:“都差了同一味药。”“什么药?我带来的那些草药里面有没有?”龙岒和道。揽月摇头,低声下气道:“没有。缺的是一味蘋葵。”龙岒和先是一怔,旋即回喜作嗔,暴跳道:“蘋葵?你就只随身带了那一颗不成?”揽月点头道:“寻常我可凝丹,故而不似外丹术士那般会经常用到。”龙岒和脸红筋涨,怒斥揽月的名字道:“殷揽月!殷大小姐!就那么一颗蘋葵,你竟然用在了一个妖怪身上,你是不是疯了!来,来,你看看,看看!”龙岒和指着躺在地上的人继续说道:“这里还有三十四个人等着蘋葵救命呢,怎么就抵不上那一只青魇飨鬼的一条腿?”“你此话不对,乃君王意气,自以为是,独断专行。你凭何来判定救助之人是否应当,救助之伤是否值得?揽月不是神算,只能做当下能做之事,尽眼下能尽之善,如何能预料未来?况且......”揽月本想继续与他分辩,但见龙岒和也是视民如子,心中焦急所致,便不再吭声。龙岒和垂头丧气,恹恹地坐在地上,心烦意乱道:“那现在怎么办,去哪里能弄到蘋葵?难道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代替蘋葵的吗?”“药草种类繁多,药效自然也繁多,若想达到同一救治效果自然是有多种办法,可是我身上所携毕竟有限,所以没有蘋葵,恐怕所缺之药反而更多。”龙岒和感觉心情大起大落,刚刚才看到希望,又忽然像是被一只大手推进寒潭,心被浇了个透,骤然冰凉迷惘。所有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明明是正午的山岭间,心中却似数九寒冬,使人头顶到两脚间冻成冰块,搅得人鼻酸头疼,欲哭无泪。荒草丛中,揽月斜对面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面,忽然传来枯枝无力地吱吱作响声。原本背对岩石的龙岒和听到动静戒备地回过头去瞧,只见一道绿色的影子一闪而过,重新埋身在岩石后面。滑稽的是,这绿色的东西只知道隐藏了自己的身体,却忘了头上僧帽状的犄角,此刻正旗帜一般摇晃在岩石的上方,角端上绿色火焰幽幽跃动,虽说不比夜晚里光亮,但也已经是八分显眼。龙岒和蓦地跃起,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怒道:“这该不是个傻子吧!”正愁有气儿没处撒呢,这青魇飨鬼竟然自己送上门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