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娅每夜藏踪蹑迹来的岑长生身边，像一个小师父一般口传心授，甚至悄悄祭出从秦寰宇那里新学到的凝剑之法。綦娅手腕轻转，一柄橙金色的宝剑，护手和剑脊上镶嵌着珊瑚般精美的鹿角，剑身纤长轻薄，映着朱磦色的圆斑，如同林间的小鹿般轻盈顺滑。剑锋透着淡淡寒光，在夜里熠熠闪烁，煞是迷人。岑长生星眸里充满无限崇拜地看着綦娅，说道：「这把剑可真是轻盈如燕，凌厉生风。」得了岑长生的赞许，綦娅眉目之间难掩快活得意之色。她一手持剑缓缓扬起，另一手小心地在剑身上擦拭，目不转睛地细细端详，无比宝贝道：「我给它起名叫做鹿心剑，除了师父见过以外，你是第二个人。」说着，綦娅纤纤玉手持剑在空中摇着，剑芒灿烂夺目，橙金的颜色鲜艳而热烈，有着太阳般的明媚和温暖，就像它的主人綦娅给人的感觉一样。岑长生看着綦娅一脸陶醉的样子，不禁也跟着莞尔一笑：「看来秦宫主果然对你悉心教导，让你的修为如此突飞猛进。」綦娅点剑而起，娇艳俏丽的脸上荡漾着春日的美丽的笑容，说道：「正所谓是名师出高徒，我自然也不可给师父丢人。师父他固然谆谆善诱，但能这么快地凝铸出鹿心剑，也得亏我綦娅精进不休。」岑长生深深吸进一口气，慨叹道：「只是不知我何时也能像你这般，用精元之力凝铸一柄自己的宝剑。」「这又有何难？」綦娅倒扣手腕，斜身将鹿心剑别到身后，剑刃嘶嘶破风，丹唇外朗，英姿勃勃。綦娅无思无虑道：「长生姐姐你的聪慧就如红炉点雪，一触即通，可比却尘宫里那些个弟子们灵光的多。若是你当初投入我们却尘宫门下，师父他不知得多以你为豪呢——」话到一半，綦娅突然停在嘴边，她知自己言多语失，话锋一转，赶忙找补道：「对，对不住......」「无妨。既然当初选择了就没有对错更无须后悔，是人皆该有勇气承担后果。」岑长生盯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来。綦娅爬耳搔腮，目光四下游移，就是不敢直接视岑长生的眼睛。她看起来有些窘迫，急切地想要为岑长生找补些什么。「不然这样吧，今晚我便传授你凝铸心剑之法？」岑长生叹了口气，达观一笑道：「我能行吗，怕是随你修习的时间不久，精元之力尚浅。」「试试看嘛，你如此冰雪聪明，上天定会青睐囊萤积雪的你。」綦娅蹦来跳去，像一只俏皮的小鹿，又像一片轻柔的云，在岑长生眼前飘来飘去，给予她莫大的鼓舞。「那好，我便试上一试。」岑长生心中被灌入一股振奋的力量，一跃起身，眼神里也充满明媚的期待。于是綦娅一边传授心法秘钥，岑长生一边摧动腹下丹元之力。夜风悠然，淡然的月光倒映着两人玉立亭亭的影子，兀立着朦胧如纱的轮廓。阑珊的夜色里蓦然一道月白色光芒大绽，携着一股清甜木樨的香气。「这是？！」綦娅被吓了一跳，目瞪口噤地朝岑长生手中看去。只见岑长生手中腾焰飞芒，光彩溢目，生出一道绚丽的光幕直逼得綦娅无法直视。「綦、綦娅，我这是......」显然就连岑长生自己也异常吃惊，像在梦中被惊醒似地，目光仿佛在手心上方回来探索。「不会吧长生，该不是第一回尝试便能凝铸出属于你自己的剑吧？」綦娅变貌失色，她屏住呼吸，目光一动不动地盯在岑长生手里。「这......我也不知道......」岑长生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剧烈地跳动，对綦娅所言，既充满忐忑，又充满着期待。「天呐，我感觉你就快凝铸出剑了！凝神聚力，再加把劲儿啊！」綦娅的脸色被岑长生祭出的光芒投映地白嫩无比，闪着白瓷般迷人的光泽。岑长生的手掌上方，仿似有一条波平如镜的河流在半空中涓涓流淌，在风中轻舞。岑长生稳扎稳打，继续以气催力，内外相合，那隐隐流动的「河流」轮廓越来越清晰，竟然是一柄剑的形状。「快了快了，就要成了！」綦娅欢快的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她真挚热情地鼓舞着岑长生，等待着面纱揭开的心跳与憧憬。岑长生内力运转，右肩再一用力，只觉手臂微微一麻，一股凌厉森寒的气流沿着手臂窜入掌心，骤然之间月白色光芒大绽，岑长生四周皆沉浸在一片白茫茫、雪绒绒的清漪奇观里，洁净而清凉，让人感觉似乎正游逛于雪窖冰天之中，雪雾弥漫。「长生？！怎样了，成功了吗？」岑长生祭出的光芒太盛，綦娅只觉得眼前一亮，明丽刺眼，耀地睁不开眼睛。「我、我也不知道......」岑长生用另一只手遮住眼睛，可以隐隐从指缝间隙看见掌心上方悬浮着一件通体雪白的东西。那东西穿越夜雾，以清澈动人的光线，弥漫开来。耀眼的，灼目的月白色光芒喷薄而出，不断一直延伸，透过淡薄的云层蔓延了整个夜空，耀得人眼睛发花。綦娅揉着眼睛竭力想要适应那盛光，好奇心驱使着她不顾一切地凑上前去。「我的天啊——」綦娅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娇嫩欲滴的双唇下发出赞叹的声音。「怎么了？」岑长生慢慢睁开眼睛想要适应面前的光芒，面前一柄长剑映入她清澈明亮的瞳孔。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乃天之常道也，故而此番道理用在这被岑长生祭出的盛光上亦然。那光芒盛极转衰，逐渐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光斑，星星点点地浮动在岑长生掌心的长剑四周，轻轻摇曳着光晕。「成、成了！」岑长生的笑就像清泉的波纹，从她脸颊两侧的小旋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