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连忙过去,躬身伏在小女孩身边想要听清她在说什么。但当揽月真的听清的一瞬间,脸色黯然,睫毛低垂。嵇含关切问道:“怎么了?她在说什么?”揽月沉默片刻,抬起脸来,眼睛锐利的在人群中扫视一周,像是在回答嵇含的问题,更像是在宣告给在场的所有村民听。揽月一字一顿地说道:“她......在唤‘娘亲’。”“娘亲”二字刚出口,人群中立刻传出“嗷嗷”的哭声,一个妇人哭晕在地,一群人转而围向她,又是扇风又是掐人中。待那妇人一转醒,又再次失声痛哭,身体匍匐在地、挣扎着要往校场上小女孩的方向爬去。妇人身边像是小女孩父亲的男子暂时控制住了她,扯着她的肩膀阻止她继续上前,那妇人立刻像疯了一般,对男人又抓又挠,最终咬住了男人的胳膊,恨恨地直咬得有鲜血从齿缝里流出。小女孩再次伸手唤着娘亲,揽月冷冷看着校场外妇人的歇斯底里,转过身去轻轻接过小女孩娇嫩的小手,温柔地将她抱起在怀中,往那几近疯癫的妇人方向走去。校场周围的村民像受过训练的队伍一样,“唰”地同时后撤,还有的村民往两侧散去。揽月抱着小女孩,眼看就要走到那妇人面前了,那妇人目光呆滞,眼睛里似乎只有揽月怀中的小女孩了,她颤抖着手缓缓伸出,似乎是想要去碰触自己的女儿,却又带着些许犹豫。妇人身边的男人却是眼明手快的,骤然向后用力一拽,再次将那妇人拉得远离了些。揽月眼里沁满眼泪盈盈打转,虽说揽月自幼不曾得母亲陪伴,但她坚信舐犊情深,如今却眼见为人母者竟然如此凉薄自私,简直是在辱没揽月心目中的母亲形象。“既然如此。”揽月强忍怒火,用尽全力将怀中的女孩高举过头顶,作出一副欲将其摔死之势。嵇含从未见过揽月像此时这般愤怒,可即便再愤怒,又怎能伤害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呢,嵇含急忙阻止道:“揽月住手!”村民中发出震耳之声,小女孩的母亲撕心裂肺地尖叫着,村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高呼着阻拦。揽月当然不会真的摔那小女孩,她再次将小女孩轻揽在怀中,目射寒光、冷眼看着那些村民,切齿道:“既然你们已视他们为死人,为何又要阻止我将她摔死?既然她已是将死之人,现在死或是一两个时辰后再死,又有何分别,何故要阻我?”嵇含恍然大悟,他即刻领会到揽月怪异举动的真实意图,鼻端出火,上前大声呵斥村民们道:“六畜尚知舐犊,你等为人父母,连亲生骨肉都不敢碰触。她一个毫无血缘之亲的外人尚且敢冒着染疫的风险替你等安抚亲眷手足,你们却骂她是妖怪,那你等心肠这般凉薄,岂非是连妖怪都不如!”嵇含是常见大场面之人,他不喜欢绕弯子,句句至击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