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顾晏辞不以为意地笑了下,“我没有这种东西。”“……”“你这个问题其实应该这样描述——”顾晏辞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帮助正义的人民警察,将一个严重违反法律的犯罪分子送进了监狱。”“……啊?”“所以我感到非常自豪。”顾晏辞说,“我很开心。”顿了顿,他道:“如果我真对父亲这种东西抱有什么幻想,那也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破灭了。”“我其实,也不是说你对他有留念。”李绵绵抿了抿唇,迟疑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前面这么多年,好像都在想着要怎么报复他,现在事情全部解决了,你心里会不会觉得空荡荡的?或者说,你会不会对未来的生活失去期望……”顾晏辞没立即答话。李绵绵担心自己问得太尖锐,补充道:“就是,你有没有想过之后要怎么规划?工作啊什么的……”“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顾晏辞勾着唇,“总不会没钱养你。”“……”李绵绵不好意思地在他胸口处攘了一下,“谁问你这个了……”“是我在想这个。”顾晏辞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缓缓道,“我在想,我的木木什么时候长大,什么时候——”他手上突然使力,将李绵绵摁进怀里,附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跟我结婚。”“……”李绵绵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如果没跟你在一起,那我可能确实会比较迷茫。倒不是不知道做什么,而是——就像你说的,对未来失去期望。”晏辞说,“但我现在对未来的期望还挺多的,近期远期都有,短期呢就想着你什么时候能放个长假,哥哥带你出去旅游,长期呢就想咱们到时候婚礼怎么办,在室内还是室外,房子要买在哪儿,要别墅还是高层住宅……”“你现在……”李绵绵抱住他,低声问,“是在向我求婚吗?”“不是。”顾晏辞轻笑道,“我在做梦呢。”“……干吗不是啊?怎么就做梦了啊?”李绵绵揪着他的衣服,声音越来越小,“求婚也行啊……我已经满二十岁了……”“……嗯?”顾晏辞以为自己没听清,偏过头,鼻尖挨着她脸颊,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我说……”李绵绵深深呼吸,鼓起勇气说,“我已经满二十岁了,已经很大了,大得都可以领结婚证了……”她越说越觉得有点儿气闷,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忿忿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算长大啊?忍忍忍!我看你上辈子就是憋死的!”“……李绵绵。”顾晏辞扶着她脊背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危险地逼近:“你今天胆子挺大。”李绵绵咽了口唾沫,又莫名想起自己在医院时的举动,心里有点儿虚,眼神却不由自主悄悄地瞄了一眼。“偷偷摸摸看哪儿呢?”顾晏辞低笑,“都敢上手了,还不敢看?”李绵绵开始装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在医院的时候说什么来着?”顾晏辞问,“现在到家了,怎么不继续?”“……我本来想的……”李绵绵支支吾吾地说,“不然我也不会这样……”“哦,坐我腿上。”顾晏辞补完她没好意思说完的部分。李绵绵瞪他一眼:“我哪知道这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岔了……”顾晏辞好奇:“本来想聊什么?”“本来就是,想说你泪痣长得特别好看。”李绵绵说,“然后我不是问你会不会哭嘛,就本来以为你会说你小时候还是要哭的,然后我就可以安慰你啊,我就……”“怎么安慰?”顾晏辞打断她。“就——”李绵绵倾身在他嘴角亲了下。顾晏辞垂首闷笑两声,咳嗽一下,继而抬起头,正色道:“好,我知道了。那你再重新问一遍。”“问什……哦。”李绵绵反应过来,捧着他的脸问:“听说有泪痣的人都特别喜欢哭,哥哥你喜欢哭吗?”“嗯。”顾晏辞点头,“小时候经常哭,特别可怜。”李绵绵立刻问:“怎么哭的?”“……”顾晏辞似笑非笑地看她:“安慰呢?”李绵绵亲他一下,随后不死心地问:“你小时候到底怎么哭的啊?”“像你一样,躲在柜子后面哭。”顾晏辞说,“还没有人来安慰我。”“这么可怜啊?”李绵绵摸摸他的眼睛,又往下摸他的脖子,“是不是哭得眼睛红红的,耳朵红红的,脖子也红红的,就像你今天发烧的时候一样?”“……李绵绵。”顾晏辞捉住她乱动的手,“你在计划什么?”李绵绵没说话。她跪坐起来,往前蹭了蹭。两人之间还有一点儿距离,顾晏辞的视线收回,抬起来紧盯着她,眼睛里盛满旋风一般浓烈的情绪。李绵绵一只手撑在他肩上,感觉到他身体愈发紧绷。停顿两秒,她浑身越来越软。顾晏辞警告地唤她:“李绵绵。”然而这一声却反倒激起了李绵绵的逆反心理,加快了她的动作。距离消失那一刻,顾晏辞立即掐着她的腰将人抬起。李绵绵只感觉天旋地转,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窗帘还没拉呢……”她抬起一只腿,暗示性十足地顶了下。虽然只有很短暂的接触时间,但李绵绵还是感觉到他的变化。“今天不行………”顾晏辞难得没能压住,呼吸已经乱了,“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不会。”李绵绵睁眼说瞎话,“医生说你这感冒不是传染性的,而且输了液差不多就好了。”“……”“谁让你生病勾引我?”李绵绵抬起手蹭他的脖子,“谁让你长这么好看的?”顾晏辞喉结滚动,正要说话,便见她勾着自己的脖子抬起身,刻意压着声音说:“哥哥,你身上好烫啊。”“……”见他没什么反应,李绵绵有些恼,松开手瘫下去,没好气地推他一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表白是我先,咱们能在一起也是我努力比较多,现在竟然连这种事都要我主动?而且是两次!”她越说越气:“女朋友主动两次你都不接受,你到底行不行啊顾晏辞?”“……”“你要是不行……”李绵绵再次瞄了一眼,蓦地认真思考起这种可能性来,“那我……我、我应该也不会嫌弃你……”这话像根针似的扎进顾晏辞脑子里,听得他眼前发黑。“行。”顾晏辞气笑了,“李绵绵,你真行。”李绵绵觉得自己确实还挺行的,正打算再激他几句,陡然感觉自己身体有失重感。——是顾晏辞把她拎了起来。他手大,一手捏住她两只脚踝,另一只手托起她的腰,动作不太温柔地将她扛在肩上往卧室走。李绵绵隐隐感觉自己今晚可能真是撩大发了,毕竟顾晏辞以前就算再生气,也会控制住自己的力道。今天他好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那一会儿会不会特别疼啊?李绵绵一边忧心忡忡,一边又不自觉地有点儿兴奋。待到被摔在床上,她才发觉这地方不是自己的卧室,而是顾晏辞的那间。——莫名更兴奋了。顾晏辞回身去关了门,然后将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再打开床头灯。李绵绵一直盯着他,等他回到自己面前,她才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坐起身说:“好像没买那个。”顾晏辞沉默地瞥她,然后弯腰拉开了床头柜。李绵绵顿时震惊:“不是吧?你什么时候买好的?!”顾晏辞仍然不答话,从里面取出一个纸盒子扔在她身上,吩咐道:“拆开。”“……闷骚!”因为塑料膜封得太紧,她半天没拆开,最后纸盒被顾晏辞夺走扔在一旁,她也因对方凑近时的喘息失去理智,顺从地被他摁了下去。“帮哥哥解一下扣子。”顾晏辞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领口处,随后俯下身亲她的唇。“呜……”衣领的那颗扣子有点儿紧,李绵绵解得很烦躁,又觉得抬着手臂很累,便换了个地方,拽着他的衣摆从下往上解。两人身上都还穿着睡衣,扣子很大颗,按理说很好解,但李绵绵只解了两颗就没力气。反观顾晏辞,人家撩她的衣服就十分得心应手,单手解扣还能三下五除二地顺利完成,气得李绵绵当场罢工,直接去拽他的裤腰。顾晏辞被她东挨西蹭毫无章法的动作逼得头疼,但没有阻止她。忍耐虽然痛苦,但被撩拨时的感觉更令人着迷。就着这如同一口醇酿般的令人着迷的滋味,顾晏辞缠绵而辗转地吻上她的唇,气息交缠中,将李绵绵吻的有点儿醉了。“哥哥……”李绵绵抵着他的胸膛,艰难地发出声音,“你好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还没彻底褪下去,他嘴唇温度出奇的高,李绵绵沉溺于他的温度与气息,又在仅剩的一丝理智中余出几分担忧。但顾晏辞显然会错了意。“小东西。”他用力钳住她一只手腕,摁在她头顶,深深嵌入床褥里,“这么口不择言,生怕哥哥不够狠?”肩膀传来微微刺痛的撕磨感,又酥又痒。李绵绵欲拒还迎似的用另一只手抵着他胸膛,清晰感受到透过衣衫的热度,脑子里一时间全是翻滚的情动,已经完全辨不清他话里的意思。“哥哥……”她声音里只有下意识委屈的哭腔,“……你好凶啊……”假意的推攘与挣扎间,两个人之间的阻碍和空隙却越来缺少。李绵绵紧紧贴着他,感觉自己浑身已经几乎能够蒸腾出水雾,既有因羞赧而泛着红色的雾,也有因情意而朦胧的湿润的雾。身前突然透进来一股凉气,顾晏辞抬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掌中还带着她的脚踝。李绵绵不喜欢这种距离,莫名感觉到委屈,便抗拒地想把脚踝抽离出去。顾晏辞松了手。她立即勾住他后腰。不知道为什么,顾晏辞这会儿终于重新温柔下来,对方只稍稍使了点儿力,他便顺从地沉下去,由着她用腿缠住自己。“还不吗?”李绵绵抬手揪住他头发,明明羞于启齿,却仍然要倔强地开口,“我已经……我已经挺……那个了……”“你考虑好了?”顾晏辞垂首吻在她下颌。李绵绵仰起头,手里不自觉地扯着他的领口,意识不清地“嗯”了声。顾晏辞呼吸节奏很乱,说话时带着浓重的气音:“你嫌我总是忍耐……你以为我想忍?我只是想给你更多考虑的时间。二十岁还很年轻,你还没有步入社会,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遇见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移情别恋——到时候你会后悔曾经把一切都给了我。”“我怎么可能……”李绵绵将手指插入他发间,有些生气,又有点儿心疼,“我不会移情别恋的,我只喜欢你……”“你十几岁就遇见我,那时候情窦初开,容易对身边的异性产生好感。”顾晏辞说,“而且你性格倔强,很容易钻牛角尖,谁能知道你对我是不是也只是一种执念?所以我想让你考虑清楚,到底是不是非我不可,到底是不是要跟我一辈子,因为我……”他喉咙哽了一下,停顿好一阵,才声音很轻地继续道:“我接受不了拥有你之后,又失去你……”“木木。”顾晏辞嗓音泛起哑,“哥哥会疯的。”“你……”李绵绵死死揪着他的衣襟捶他,眼眶有些热,“你怎么老是不信我……”“不是不信,我只是想谨慎一点。”顾晏辞握住她的手腕,“每一次忍耐之后,我都会想,一定不能有机会让自己崩溃。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忍耐那么多负面情绪之后,我的发泄究竟会疯成什么样。万一以后我真要发疯,我也希望不要是因为你,如果伤害你,我没办法原谅自己。但是现在看来,唯一能让我失去控制的,也就只有你。”“不会的……”李绵绵抱住他,哽咽地说,“我发誓,我要是移情别恋……”“你想都别想。”顾晏辞打断她。“今天给了我,未来你就不能再有反悔的时候。”他声音发狠,“我紧紧抓在手里的东西,从来就不可能再放开,你懂吗?”“……嗯。”李绵绵点头。顾晏辞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李绵绵隐约觉得自己手指似乎被套上了什么冰凉的东西,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另一阵疼痛便迅速夺走了她所有的感官——顾晏辞又变得凶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