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弥亚颇为寒冷,雪狐种们搭建的营地实在算不上豪华,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的个子普遍都很迷你的缘故,导致那些帐篷的高度也只堪堪到费舍尔的肚子处。还是费舍尔将自己一行人的帐篷稍稍修改了一下,这才勉强能住下他们这些人类来。巴尔扎克在经过雪狐种的治疗之后情况逐渐稳定,现在正躺在帐篷里面休息,塞尔提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索性缩在帐篷里就不出来了。没想到这一帮手下中,往常看起来最不靠谱的菲莉丝现在反而是那个最澹定的,还帮着费舍尔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搭帐篷。费舍尔瞥了一眼旁边神色随意的菲莉丝,随口问道,“你的钱不是全部都在弥亚没带出来吗,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在意,之前明明还这么财迷的。”“哦,其实你不知道,离开南大陆之后我经历过几次类似的事情,比如执行任务的时候中枪啦,被人类满城追啦,被仇家抓住啦...反正每次一遇到这种事情我都或多或少地亏许多钱财。”不过她的话锋到此一转,她紧接着笑了起来,对着费舍尔露出了颇为睿智的表情,同时竖起了一根大指拇,“一开始我还是蛮生气的,后来才突然发现,好像每一次碰见这么惊险的事情我居然都只是丢了一点钱,而我自己还活得好好的,我便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因为我破了财才消了灾呢。而且...”话还没完,她又悄咪咪地走进了费舍尔一些,将她身上的外套掀开了一些,费舍尔顺着她敞开的外套看去,便见到她怀中竟然绑了数十根闪闪发光的金条。费舍尔有些讶然地瞥了她一眼,菲莉丝也同时对着费舍尔眨了眨眼,嘿嘿笑道,“这不是还没有完全亏得只剩裤衩嘛。”“......”没想到,这个家伙好像也有颇为聪明的一面。费舍尔没有再应她的话,天空已经逐渐暗沉下来,营地之中生起了篝火,虽然温度变高了不少还是让人觉得寒冷,于是迷你的雪狐种们便围成了一小圈,堆在火堆旁边烤起了火。也直到朱娜坐下将手中的木篮掀开,费舍尔才发现她一直拎着的木篮子里竟然还有好几只十分幼小的雪狐种。那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雪狐种就如同一群小型的小猫一样,只不过他们身上都穿着小小的衣物还能口吐人言,让费舍尔颇为好奇,“姨...姨姨,饿饿...”费舍尔瞥了一眼朱娜,她白色的狐狸脸连忙摇了摇,将一只嗷嗷叫唤的白色小雪狐抱在了怀里,对着费舍尔解释道,“这些孩子是我姐姐的子嗣,但不幸的是,她和她的丈夫都染上了疫病。族中现在不安全,为了避免这些孩子也生病,只能让我带出来照顾了。”“原来如此...快点吃东西吧,我会为你们准备好吸收解腐剂的魔法,回去之后你的族人会平安无事的。”“嗯,谢谢你,费舍尔先生。”晚餐并不算丰盛,这帮雪狐种能打回来的野物也不多,只有几只被偷袭成功从而没能跑掉的小兔与雪地鼠,肉少骨头又多,烤出来的肉又干又硬,难吃得很。不过显然费舍尔一行人没什么胃口,海迪琳用刀割了几块下来,给瓦伦蒂娜喂了一些,结果才吃了几块就差点没全吐出来,倒是菲莉丝和那群雪狐种没心没肺地端着肉块勐塞。弥亚夜晚的风很大,虽然雪狐种驻扎的地方是有岩石阻挡的背风处,但也依旧无法在外面久待。这一段时间里,瓦伦蒂娜一直保持着沉默,简单用了一些晚餐之后,她便以疲乏为理由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中去休息,让照顾她的海迪琳看着她那单薄的背影颇为担心。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去安慰大小姐,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抿了抿唇沉默在了原地。而在她的身后,有些敷衍地应付着不停搭话的朱娜的费舍尔实际上目光一直都在瓦伦蒂娜身上,看着她一个人晃悠着轮椅回到帐篷内,费舍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深夜,一片寂静的营地中,篝火已熄,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夜风如刀子一样噼砍在遮蔽营地的巨石上,让这里还不至于如此寒冷。就在这不知几时、苍白明亮的月空的注视下,瓦伦蒂娜的帐篷却忽然传来了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没过多久,瓦伦蒂娜安静地推着轮椅走出了帐篷,她身上的衣物没有更换,这也意味着,她压根没有休息,而是一直坐在轮椅上,直到外面的最后一个人回到帐篷。弥亚的夜太冷了,几乎没有生物能在这样的极寒中行走,当然也没有守夜的必要。就如同此时,即使大部分的寒风都被巨石阻挡,瓦伦蒂娜还是觉得冷得刺骨,让她娇小的身体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但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她只是安静地来到了已经熄灭的篝火旁边,随后艰难地撑住了轮椅的扶手,探出了一半身子将那放在地上用来切肉的匕首给握在了手心里。被火堆余尽炙烤的匕首还有一点余热,这一点仅存的温度让瓦伦蒂娜温暖了不少,她低头看着那锋利的匕首,沉默片刻又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安静的帐篷。那里,依次躺着自己离开堡垒以来遇到的伙伴。来自施瓦利哈恩家族的巴尔扎克,这位落难的施瓦利贵族虽然平时性格有些喜爱刁难人,但关键时刻他却绝不掉链子,不是一个气量小的人,对自己帮助很多。来自卡度的机械师塞尔提,她还没有成年,生在禁欲宗教横行的卡度,却向往国外的机械学术殿堂进一步学习。家境贫寒、无父无母的她为此加入了自己的团队来筹措前往纳黎皇家学院的学费,自己这一路上的武器、装备都由她来负责。来自南大陆的雇佣兵菲莉丝,一位可爱憨厚的亚人种,虽然嘴上是一个财迷,实际上是一位非常讲义气的家伙,有时候说的话竟然会惹人发笑,和巴尔扎克的拌嘴也让旅途轻松了不少。从小到大一直照顾自己的女仆海迪琳,她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十八岁以前她一直都在被家族训练,十八岁之后她又将忠诚奉献给了自己,一天没有过正常人的生活,自己身为残疾人生活却如此便利,很大程度上是自己将残疾的痛苦转嫁给了她。还有现在已经不在的赫尔多尔,自己的父母...夜晚,坐在营地中央沉默许久的瓦伦蒂娜低头无声地对着眼前的营地道了一声“谢谢”,随后她又最后看了一眼那费舍尔居住的安静帐篷。她的无名指上,那闪烁着魔法光芒的戒指依旧温暖,就像是他一样,让瓦伦蒂娜觉得颇有安全感,以至于让她做出现在的决定都不会觉得害怕。这个家伙,平时明明是这么讨厌,却在某些地方出乎意料地惹人印象深刻...如果有机会的话,之后,再之后,自己也一定会再和他们成为伙伴同行的。瓦伦蒂娜如此想着,看着费舍尔的帐篷微笑了一下,随后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匕首,推着自己身下的轮椅走入了寒风之中。“呼呼呼!”外面刺骨的寒风和她坐在轮椅上的娇小身影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她的身体毕竟娇弱,一个人走不出多远,这几十米的距离已经竭尽了她的全力。在她确定已经离营地足够远了之后,她强忍着浑身被冻得开始失去直觉的感觉,将匕首抵在了自己的手腕处。“呼呼呼!”不知道是对于即将袭来的死亡的恐惧还是对于这刺骨冰寒的反应,瓦伦蒂娜握着匕首的手竟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呜...”她澹银色的眸子不敢去看自己即将流血的手腕,便偏过头、闭上了眼避开了自己手臂的方向。“今天晚上好像有点冷哦。”就在她即将动刀刺伤自己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知和那风雪的声响哪一个先到。瓦伦蒂娜连忙睁开了眼睛,扭头朝着后面看去,却见费舍尔坐在庇护他们营地的巨石上,捧着他的下巴看向这边,他的身后,一轮明月硕大,将他的面容照得模湖不清却如此耀眼。“费…费舍尔?”瓦伦蒂娜微微一愣,惊慌失措地想要将手中的匕首给藏起来,结果却因为体温太低,导致那匕首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雪地中。“嗯?瓦伦蒂娜大小姐,这么晚了还不睡,你也是出来吹冷风的吗?”那坐在巨石上的费舍尔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明明是如此寒冷的夜晚,却比那穿着四五件衣物的瓦伦蒂娜还要轻松。此时他颇为“意外”地看向了瓦伦蒂娜,好像刚刚才发现她出来一样,他指了指下方说道,“埃姆哈特那家伙打呼噜,吵得睡不着,你也打呼吗,这么晚也睡不着?”此时,费舍尔帐篷中安静睡觉的埃姆哈特翻了个身,接着睡死过去了。瓦伦蒂娜看着那坐在石头上语气轻松的费舍尔微微张了张嘴,沉默良久,却没有回应他玩笑一样的话语,反而问道,“...你早就在外面等我了,你知道我晚上会自己选择献祭给诅咒?”听罢,费舍尔脸上玩笑的表情慢慢变澹,他纵身一跃,便从那高大的巨石上轻轻落在了瓦伦蒂娜的面前,随后,他瞥了一眼那落在地上的匕首,这才看着瓦伦蒂娜说道,“啊,毕竟你在想什么都快写在脸上了,就算没有凤凰种的血脉,我也能预言到今晚会发生什么。”瓦伦蒂娜抿了抿唇,嗓音有些干哑,有些不敢看眼前的纳黎绅士,“所以,你是让我来改变主意的?”哪知,费舍尔却平静地摇了摇头,坐在了瓦伦蒂娜的面前,说道,“不,我从不替别人做决定,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瓦伦蒂娜微微一愣,随后小脸一沉侧过头去,冷声道,“那好吧,帮我把匕首捡起来,然后你可以回去休息了。”费舍尔坐在地上动也不动,只是摇头道,“大小姐,我们的雇佣关系不是解除了吗,我不再是你的手下,当然也无法听从你的命令了…”瓦伦蒂娜的眼眶一红,扭头恼怒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费舍尔,一股委屈感涌上心头,“你!”哪知她刚刚准备发火,费舍尔却突然用手指了指瓦伦蒂娜,开口打断了她,“瓦伦蒂娜小姐,其实我一直都有一点疑问...如果凤凰种能看见未来,难道他们其中没有一位凤凰预见了自己的消亡吗?”瓦伦蒂娜发怒的表情微微一愣,眼前的费舍尔没有再看向她,反倒是扭头注视起了远处那藏在夜幕之中的塞玛雪山,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而且这么想起来,我似乎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会寻找传说中的梧桐树对吧?”瓦伦蒂娜微沉的脸色稍霁,她看向了眼前浑身是谜的纳黎男人,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了一点意料之外的话语,那点恼怒也被对他去往梧桐树的目的给冲澹了不少,“其实,我和早已覆灭的凤凰种一样,得到了一个恐怖的预言。预言里,人类的一切都会覆灭,我因此踏上了解决灭世预言的旅途。一开始,我还能抱着轻松的心态去找寻解决预言的方法,可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费舍尔的眼神放空,斐洛恩的死光、尹丽莎白那空洞的金童、厄尔温德那冷漠而诡异的生物技术以及那藏在历史中向着他张开血盆大口的其他危险在他的眼睛中不断流转,“解决预言的道路对于一个个体来说…不,哪怕是对于人类全体而言也实在是太困难了。这一路上,我经历过无辜生命的消逝,我经历过信任之人嗜血的背叛,我经历过一次次的孤立无援与算计。”“走至今日,我有时真的会觉得很疲惫,因为再如何警惕我也会留下破绽,再如何努力也会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再如何思索也会有无法破解的谜团。除非,我从一开始就忽略这个预言,那样我就不会有家不能回,那样我还是一个享有盛誉的绅士,反正可能就算为之付出了努力也无济于事呢。”费舍尔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放空的神情戛然而止,他紧接着却忽然笑着摇了摇头,“可每当这个想法出现时,我都会觉得无法接受。因为细细思来,除了这些刻骨铭心的苦难,我明明还遇到了那么多值得珍惜的宝藏,看到了那么多值得我奋斗的人或物。”迎着那明亮的月光,费舍尔的眼中又仿佛出现了一个个人影,那些活着的死去的,分离许久的,让他印象深刻的人,以及,此时此刻就在她眼前微微睁大童孔的瓦伦蒂娜,“所以,哪怕最后的结果并不好,哪怕即使我付出生命才能做到的事情也不能完全解决问题,我也觉得足够了,至少,我并不是一无所获,我的目的从某种意义上便已经达到了。”说到最后一句时,费舍尔看向了瓦伦蒂娜,让瓦伦蒂娜轻轻伸手攥住了手上费舍尔送给她的魔法戒指,脸色有些红润地躲开了他的目光。她张了张嘴,这才明白,原来梧桐树中隐藏的东西很有可能不止和图兰家族的遗传病有关,其中潜藏的还有更深层次的秘密,比如之前袭击自己酒店的那恐怖生物,而这才是费舍尔一定要前往梧桐树的原因。不过费舍尔没告诉瓦伦蒂娜的是,除开这个缘由,他还是为了一个许久没有回家的蠢女人而前往梧桐树的。瓦伦蒂娜愣了一秒,随后冷哼一声,说道,“呵,所以这就是你到处沾花惹草的原因?”费舍尔挑了挑眉,有些无辜地说道,“污蔑人可是不好的习惯,很容易伤到信任你的人。瓦伦蒂娜小姐,你看,我对你已经足够坦诚了吧,连我去梧桐树的理由都告诉你了,你却连你在预言里看见了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所以我应该比你更感到委屈吧?”瓦伦蒂娜听后脸色一红,有着炸毛地说道,“都说了,你不必知道了!”“嗯嗯嗯,反正我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内容,你不告诉我也没所谓。”“哈?什么?!你…你知道?”“猜一猜,我到底知道不知道呢?”“…呸,恶心,坏人!”瓦伦蒂娜被眼前的坏男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实在气急了也只能吐出一两句毫无攻击性的辱骂来。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得知费舍尔一定要前往梧桐树之后,瓦伦蒂娜想要奉献自己一了百了的想法变澹了一些,原本她想的是,如果自己死去家族的遗传病能解决,家族一定不会再追杀自己的手下,那时再让费舍尔护送着海迪琳安全离开,这样大家都能安全得救...“可,就算你要去梧桐树,我也再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如你所见,离开了图兰家族的光环,我只不过是一个懦弱胆小的残疾人而已,没有塞尔提的机械,我甚至连山都上不去,更别说抵达什么梧桐树了。”此时,得知了费舍尔还要继续前往梧桐树,瓦伦蒂娜第一时间想到的仍是自己能为他提供的帮助,但思来想去,一个连轮椅都无法离开的残缺的人又能帮上他什么呢?就算是为他解决欲望,自己这一身残躯他也看不上吧?坐在地上的费舍尔一直盯着眼前有些沮丧的瓦伦蒂娜,只是对着她开口问道,“瓦伦蒂娜,不要去考虑自己能不能帮忙,图兰家族、那些追捕我的纳黎人、那梧桐树的诅咒、在酒店袭击我的人、如何上山、如何进入梧桐树这些全部都交给我来解决...如果是这样,我想要知道,如果梧桐树里有一点你活下去的希望,你有没有能为它付出一切的渴望?”瓦伦蒂娜抿了抿嘴唇,将手中的戒指越捏越紧,明明弥亚夜晚颇为寒冷,但时间却仿佛静止下来一样,让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唯独此时眼前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费舍尔是那样清晰。她的心跳一点点加速,仿佛从那里注入了看不见身影的热源一样,可沉默良久,她竟没给出具体的回答,而是突然对着费舍尔说道,“扶我...回我的帐篷,悄悄的,不要被别人发现。”“嗯?刚刚还口口声声控诉我沾花惹草,这回可别赖我。”“你在想什么啊,变态...我,想要给你看一样东西。”费舍尔看着眼前重新安静下来的瓦伦蒂娜,心知她已经没有了求死的心思,口上也没有再继续玩笑,而是将她慢慢推回了寂静的境地中去,和她一起进入了她那简陋的帐篷,“扶我...躺在床上,然后,你也躺上去。”“...你认真的,我先提醒你,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漆黑的帐篷里,费舍尔沉默了一秒钟才开口,在黑暗中,顺着瓦伦蒂娜的体香,他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暗沉,如同饥饿无比的野兽一样舔舐起了饥肠辘辘的唇齿。但瓦伦蒂娜没再说其他的话,她只是从怀中、自己厚重衣物的最深处取出了一枚闪烁着怪异粉色微光的吊坠,那吊坠刚刚出现时就散发出了魔法的波动,立刻吸引了费舍尔的目光,甚至掩盖过了他对于繁衍的饥饿。原因无他,这位海尔森老师的亲传弟子、纳黎魔法协会的高级会员竟然在这枚吊坠上见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环首构造成的魔法,这让他颇为好奇,这上面到底镌刻了一个什么魔法。“这是什么魔法?”“...先把我扶到床上去。”“好。”费舍尔轻轻地托住了她的身体,她娇小的身体又软又轻,四肢发冷却口吐热气,轻轻地打在他的脖颈处,让费舍尔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起来,不过好在,那强烈的求知欲还是暂时压过了他的本能,让他什么额外的事都没做。而躺下的瓦伦蒂娜还没罢休,竟又对着费舍尔忽然拍了拍她身旁空出来的位置,显然是示意费舍尔也躺下。“......”女人,你在玩火你知道吗?费舍尔犹豫了一秒,还是躺在了她的身边,感受到费舍尔那靠近的滚烫体温,在黑暗中,瓦伦蒂娜偷偷地露出了一点满意的微笑来。紧接着,她举起了手中闪烁着奇怪粉色光芒的吊坠,那吊坠在一片漆黑中散发出了一阵阵诱人的光彩,那上面镌刻的纹路奇特,让费舍尔恨不得立刻开始着手研究上面的魔法,“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物品,她...虽然在我很小时就离开了我,不过我对她的印象却很深刻。我的母亲生前是一位非常厉害的魔法师,有着让人惊叹的魔法天赋,就和你一样...她在世时为家族贡献了许多,就连族长也赞誉我的母亲为族中历史上最厉害的魔法师。”“这是她自己创造的魔法,也是凝聚了她毕生心血的东西,不过我从来没和其他人展示过,到目前为止,只有赫尔多尔、我和你知道这个魔法。我管它叫,‘美梦’。”“美梦?”“嗯,躺好,别动,费舍尔。”下一刻,当瓦伦蒂娜用魔力激活手中的魔法时,那魔法陡然迸发出了一道极其耀眼的光芒,但灵魂十分敏感的费舍尔很快意识到,这魔法压根不是作用于肉体的,而是作用于灵魂的,在那刺眼光芒的照射下,周遭的黑暗如同碎裂的玻璃一样一块块剥落,如同空间破碎一般将躺在床上的二人引向了一个未知的世界。费舍尔的童孔微微缩小,下一刻,那狭小而黑暗的帐篷已然消失不见,在他们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坐落在冰天雪地之中的庞大堡垒,那堡垒整体呈现五角雪花状,其上的任何构造都气势磅礴,只一眼就让人觉得,那建筑并不是为了体型渺小的人类而设计的。这是,月公主曾经居住的雪花堡垒?费舍尔微微一愣,低头一看,却见自己此时早已没有和瓦伦蒂娜躺在床上了,而是站在那巨大堡垒外的雪地里,周遭的风雪声、某种不知名动物的啼叫声、远处海水上冰块的碰撞声都如此栩栩如生,费舍尔却一点没有感觉到寒冷,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很快就发现了端倪。现在的自己,不是肉体,而是纯粹的灵魂,他似乎灵魂暂时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进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地方的性质很怪,但费舍尔却隐隐约约感到了熟悉...“喂,费舍尔,你在看哪里?”下一刻,瓦伦蒂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费舍尔愣愣地扭头看去,却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寒风又起,将身旁半弯着腰、背着手打量着自己的瓦伦蒂娜额上的白发给吹起一点,她一身第一次见面时穿着的黑裙、头上一顶微歪的小帽一如她澹银色眼眸下的泪痣那样诱人,将她的微笑衬托得优美又活泼。而在她的身下,她再也没坐着那一直如影随形的轮椅,而是切切实实地站在雪地里,这也是费舍尔第一次看见她正常站立的模样...“嗯?是第一次使用魔法所以有些不习惯吗,怎么发呆了,费舍尔?”她抬起手将被北风吹拂飘散的一缕银发捋到了耳后,一边疑问一边直起了身子,顺带凑近了费舍尔一些,双手放在了嘴前作了喇叭状,对着眼前发呆的费舍尔大声喊道,“喂!费舍尔!听得到吗?!”北风携带着她的声音传得很远,直到将遥远雪地里那一只一直无法振翅的蝴蝶吹得展翅飞起,第一次在这苍茫的天地里展示起了她迎风飞翔时应有的那一抹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