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宁怔怔的看着明文帝,心中那股子无名的怒火一直高涨,久久不散。“事已至此,朕不能再劝你什么……”明文帝不是个拎不清的人,也理解作为一个的感受。最初的最初,明文帝对楚昀宁是处于厌恶的印象,褚儿的遭遇让他对她略有几分同情,再接着她入宫之后,对北北极致的呵护深深感动了他。于是,明文帝开始对楚昀宁的印象渐渐改观,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楚昀宁仰着头将眼泪都给憋了回去,吸了吸鼻子,作为一个母亲必须要替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但作为晚辈,若是没有太后一直以来的疼爱和照拂,她也没有今日。所以,楚昀宁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你放心,太后在一日我不会对萧王下手。”楚昀宁还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萧王终身后悔,悔恨他的所作所为!明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倒了杯茶递到了楚昀宁手中:“消消气,气坏了身子谁来照顾北北和褚儿。”等着楚昀宁的情绪缓和了,明文帝又说起了褚儿的一些趣事。“褚儿倒是文静多了。”楚昀宁感叹,北北一直都是古灵精怪的性格,从小被她教养的,有恩必报,有仇必还,又会些医术,有自保的能力,所以她根本不担心北北会被人欺负。一秒记住https://m.褚儿从小身边没人照顾,一定很缺乏安全感。“你太小看褚儿了。”明文帝摇摇头,褚儿机灵着呢,只会让人吃哑巴亏。于是明文帝举了两个例子,楚昀宁听完之后噗嗤笑了,越来越期待见到褚儿了。“你放心,褚儿身边有贴身暗卫守着,藏的隐秘,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对明文帝,楚昀宁一直都是放心的,于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起了这次的战事。“多亏了你及时送信来,否则这场战还要耗着一段时间。”明文帝收缴了几个炸药,亲自试了试威力,结果大为震惊,幸亏是数量少,否则,明文帝不敢保证一定会赢。“沉碧不见了,搜遍了整个城也没有她的影子,南城王世子抵死不说。”他差一点就撬开了南城王世子的嘴,南城王世子对沉碧已经恨的牙根痒痒了,临到最后还是忍住了。明文帝只好让人对南城王世子用了刑,一番折腾下来,对方还是没松口,如今就剩半条命吊着了。楚昀宁却一点儿也不意外,一脸凝重的看着明文帝:“为以防万一,我建议皇上立即杀了南城王世子,以绝后患。”沉碧肯在南城王世子身上下这么多功夫,就是盼着南城王世子以后的前途。无论历史上如何,南城王世子必死无疑!明文帝看了眼楚昀宁:“他毫无用处?”“留他何用,在东陵南城王世子就是个谋反的逆贼,杀了他,反而会让独孤贵妃失去最后的依靠,东陵皇帝薨逝后,无论哪个皇子登上了皇位,一定不会轻易饶了她,此刻正是东陵权利最分散的时候,皇上若要攻,可以置入东陵首都,彻底兼并东陵。”楚昀宁的一番话让明文帝久久不能回神,他还未曾想过这个。“皇上?”楚昀宁喊。明文帝回过神看她,用一种很平静的眼神看了眼她,楚昀宁被盯的心里发毛,暗叹是不是自己哪说错了,正要反思,忽听明文帝爽朗的笑:“听你这么分析,朕觉得甚是有理,谁不想开疆扩土,统一天下?”粮食,军队,他们一样的都不缺,而且士气大振,为何不乘胜追击?于是明文帝立即找来了李副将:“你即刻回去一趟取了南城王世子的首级来,朕要亲眼看见。”李副将二话不说赶紧上马折返回去。转眼已到了三十,军队上下喜气洋洋的,一大早上面就给每个人都发了个小红包,里面装着三两金子以及一枚平安符。得到小红包的将士们感动的都快哭了。按照民间的习俗杀猪宰羊,十分欢乐,整个军营里都充满了过年的欢乐。楚昀宁给北北换了套绣着大福的红褂子,头顶着同款红帽子,粉嘟嘟的小脸蛋儿,格外秀气,像个年画里走下来的福娃娃冲着人就开始拜年。她手牵着北北进了大营帐,冲着明文帝行礼,明文帝第一时间给了块质地通透的九龙玉佩。“皇上,这太贵重了,不可啊。”楚昀宁要将玉佩还给明文帝,这块玉佩意义重大,是明文帝作皇子时先帝送给他的,这些年一直戴在身边。明文帝笑了笑;“一块玉佩罢了,朕还是给的起的,朕既然送出去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无奈之下,楚昀宁只好让北北道谢。“谢谢皇伯伯!”恰好此时李副将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手里提着个箱子,弓着腰进来:“皇上,末将不辱使命,已经斩杀了南城王世子。”明文帝抬脚上前一把扣住了箱子,没让打开,对着莫公公使了个眼色。莫公公会意对着李副将说:“副将,您跟着奴才来。”同时莫公公心里在暗叹,怪不得李副将在军营十几年了还是个副将。有时真的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大过年的一颗人头也不怕给北北吓着。李副将手中的箱子被莫公公接走,又说;“幸亏皇上吩咐及时,末将赶到时,一群黑衣人正要抢走南城王世子,末将跟这群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战,若不是城里的将士们人多,只怕南城王世子就会成功抢走。”所以,李副将毫不犹豫的一剑斩杀了南城王世子。那群黑衣人见状又气又怒,无功而返。明文帝斜了眼李副将:“你办的不错,朕决定给你和西海公主的婚事提前举办!”闻言,李副将激动不已,暗叹这一趟跑的真值!……城外一座破庙内,只有寥寥几个黑衣人回来禀报消息。沉碧脸上带着块白色面纱,紧裹着大氅,乍然听闻南城王世子死了的消息,脸色徒然一变。“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弄错了,世子怎么可能会死呢?”沉碧喃喃了很久,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给抽取了灵魂,呆愣愣的。还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不,不会的,世子已经是要做皇帝的,怎么可能会被南端人杀了呢。这时从破庙身后走出来一名老者,老者脸戴上了面具,身上穿了件棕色袍子。见他来,沉碧大喜:“师父!”老者就是沉碧的师父,曾是宫丞相花了重金给她请的师父,也曾教过沉碧的姐姐。当年老者宫丞相府时断定,一家出两后,必定会风光无限。没多久宫家大女儿果然入了宫做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至于小女,老者曾断定其十六岁的时候会有场劫难,平安度过之后就没事了。宫二小姐十六岁病故,沉碧魂穿成了宫二小姐,又被宫丞相送入宫。沉碧紧张的说:“师父,世子死了,现在该怎么办?”她是历史老师,熟知历史绝对不会弄错南城王世子的命运,所以她才会义无反顾的陪伴他。结果竟然死了,是被人取下首级那种。若是其他死法,中毒鸩酒又或者是其他的,兴许沉碧还觉得有起死回生那天。但现在,一切希望都没了。老者深吸口气,眼神浑浊令人看不清情绪,只听嗓音凝重的说:“我夜观天象,属于南城王世子的那一颗帝王星已经陨落,南城王世子的帝王运已经全部被明文帝给吸走了。”沉碧一愣,着急的问:“师父的意思是说明文帝抢走了世子的帝王运?”“对!”对于吸取气运这一说,沉碧只是略有耳闻,这还是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了。“这么明文帝皇帝不仅不会死,还会福泽绵长,继续坐几十年皇帝?”沉碧此刻整个人的胸腔有团怒火在燃烧,差一点儿就把她给焚烧殆尽了。当年,她看穿了明文帝的运势,拼命的从明文帝的后宫逃脱,远走他乡结识了南城王世子,盼着他有朝一日能君临天下。结果这一切就像是个笑话似的,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师父,有没有法子能夺回气运?”沉碧紧紧攥着拳,她要替南城王世子复仇!属于他的,凭什么被夺走。明文帝的行为和强盗又有什么区别?老者沉思了片刻,昨天晚上他尝试着参透明文帝这颗帝王星,试图能窥探一些天机,结果被严重反噬,以至于他现在短暂的失去了占卜天命的本事。“此事急不得,还需从长计议。”老者走出破庙仰着头看天:“东陵的天马上就要乱了,得尽快找到下一个帝王星才行。”“是谁?”沉碧着急的问。此时此刻,沉碧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不该和楚昀宁摊牌,本来是想提醒她不要和自己作对,结果却害了世子。楚昀宁连云澜废太子都放过了,若不是忌惮那个传言,又怎么会这么快的杀了世子呢?明明南端皇帝已经带兵离开了回到边关了,结果又派人赶回来取了世子首级,若不是楚昀宁提醒的,那这一切未免也巧合了。“楚昀宁,这一切都是拜楚昀宁所赐!”沉碧努力压着怒火。老者看了眼沉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不是莽撞的时候……”其实老者还没说,南城王世子那一颗帝王星陨落之后,连带着旁边那一颗凤凰星星也坠落了,也就是沉碧的本命星,已经变的黯淡无光,随时都有可能掉落。无奈,沉碧不得不收起了愤怒,恭敬的回答:“是。”天色渐黑边城已经升起了一个个小火堆,开起了篝火晚宴,空气中都弥漫着酒香的味道。前半夜楚昀宁还陪着北北一块坐在外面,吃饱喝足之后,北北有点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于是她带着北北回去洗漱睡觉,等忙完了,楚昀宁掀开帘子看见了莫公公。“莫公公怎么在这?”莫公公亲昵的上前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楚尚宫,皇上在等您呢。”楚昀宁摸了摸鼻尖,顺着视线走了过去,明文帝正在和一群副将开始摔跤,一开始这些副将有点忌讳,不敢用全力,被明文帝呵斥了之后才开始动真格儿。几次下来,明文帝全都占了上风。楚昀宁失笑坐在了一旁,开始数着明文帝赢来的战利品,足足十来锭金子。大都是今儿早上发下去的压岁钱,居然被赢了过来。“阿宁!”明文帝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唇边绽放了灿烂笑容,像极了等待夸赞的孩子。楚昀宁也毫不吝啬的竖起一根大拇指表扬。许是闹得累了,明文帝大口喘气儿坐在了楚昀宁身侧,就着水壶喝了大口,语气还有些微喘:“阿宁,朕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朕这辈子最想感谢的人就是你。”没有楚昀宁,或许明文帝早就毒发身亡了。楚昀宁侧过头:“皇上英明神武,就算没有我一样也可以。”话落,明文帝不自觉心里咯噔一沉,侧过头认真的盯着楚昀宁的脸:“阿宁,你会离开吗?”他还想问,阿宁,你不是要陪着我一块打江山吗?楚昀宁伸手摸了摸一旁的酒壶仰着头喝了大口,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火堆,映衬着她眼中隐约还有火苗闪烁,语气平静的说:“皇上,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缺失了褚儿整整八年的母爱,她想加倍补偿回来,带着两个孩子游历山河,再回到蜀地,从此过上温馨的生活。她没有理由和资格要求明文帝为了谁放弃什么,一国之君又怎么可能沉溺于男女之情呢。明文帝的脸色变化莫名,忽然想起了北北的话,又释怀的笑了笑:“也好,孩子还小你多陪陪孩子。”他不会跟一个孩子争宠。楚昀宁笑着点了点头,难得明文帝如此开朗,他是一个好皇帝,将来百姓在他的带领下也会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