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贵人被两个嬷嬷连拉带拽的拖了下去,临走前望着明文帝的眼神全都是失望。“楚尚宫,凌贵人的病就交给你了。”太后开口。“是!”站在明文帝的角度,楚昀宁并不觉得他做的过分,是凌贵人太贪心了,以过去的情份时不时要挟,磨灭了明文帝最后的耐心。换做其他帝王,凌家早就被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最宽容的也是全族流放。很快百日宴就结束了,勤王战战兢兢的抱走了大皇子,二皇子顺位成了大皇子。“皇上,臣妾很担心您。”楚贵人一副快夸我的模样,往明文帝眼前凑。明文帝微微笑:“楚贵人深得朕心,莫公公,去库房取一套流沙白锦缎赐予楚贵人。”一听只是锦缎,楚贵人的小脸瞬间就垮了,她要的是位份,噘着嘴还要再说什么,却对上了太后那一抹阴狠的眼神,吓得徒然一激灵。“同是楚家出来的姑娘,楚贵人应该和楚尚宫多学学,别辱没了楚家门楣。”被太后当众教训,楚贵人小脸火辣辣的,又有些不甘心的说:“太后,母亲从小就教导臣妾要三从四德,从一而终,臣妾和楚尚宫性格不同,地位跟处境也不一样,所以无法比较。”一秒记住https://m.太后被人反驳,脸色一沉。“臣妾一心都是为了皇上着想,楚尚宫么……和离之后一直留在宫里,会惹来多少闲言碎语,臣妾建议还是尽快将楚尚宫放出宫。”楚贵人越说越溜,恨不得现在就把楚昀宁给送出宫,省的碍眼,只是她不知道明文帝此刻的眼神有多冰冷。楚昀宁面色坦然一点也不慌,要是楚贵人三言两语哄的明文帝肯放自己出宫,她第一个感激楚贵人。“楚贵人,你僭越了。”明文帝不着痕迹的从楚贵人手里抽出胳膊,眸中尽是不悦:“不过念在你一片孝顺的份上,朕就成全你。”楚贵人一脸莫名,什么孝心?“皇上说的是关外新修的大昭寺吧,哀家年纪大了,经不起长途跋涉,难得楚贵人有孝心,那就由楚贵人代替哀家去大昭寺祈福吧。”太后顺势接了一句。“朕正有此意。”明文帝抬手:“来人呀,给楚贵人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出发。”后知后觉的楚贵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冲着明文帝撒娇:“皇上,臣妾不去,臣妾要在宫里陪您。”“难道楚贵人要枉顾太后的安危于不顾?”明文帝沉声质问,问的楚贵人臣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文帝嘴角翘起一抹冷笑:“楚贵人,替太后祈福是你的福气,你可要静下心,虔诚些。”楚贵人委屈的都快要哭了,她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明文帝就这样对自己。见势头不可逆转,楚贵人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皇上,臣妾这一去要多久?”太后没好气斜了眼楚贵人:“怎么,楚贵人这是不乐意?”“臣妾不敢。”楚贵人赶忙摇头,又对着太后说:“太后,臣妾一个人去实在太孤单了,能不能让楚尚宫陪着臣妾一同去。”闻言,楚昀宁嘴角勾起冷笑,说她蠢钝如猪都不为过,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太后是因为什么生气的,她还敢火上浇油。“肃如,晴如,你们两个就陪着楚贵人,务必要让楚贵人诚心诚意的抄写经书,不许破戒,否则佛祖一旦怪罪下来,哀家绝不轻饶!”太后对着身边两个宫女沉声吩咐,两人齐声应了是,紧接着太后又说:“哀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指着楚尚宫呢,楚贵人,这两位可是哀家的心腹,由她们陪着,你就不会孤单了。”“臣妾……”楚贵人望着两个宫女一脸的肃色,一看就不好相处,顿时眼泪更凶了,期盼着看向明文帝,祈求对方能替自己说些挽留的话。明文帝多一眼都没有再看楚贵人,直接拂袖而去,太后则抱着小公主离开了,只留下了楚昀宁处理后面的事。楚昀宁站在原地,眯起双眼看着泣不成声的楚贵人,慢慢踱步走过去;“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在宫里哭也是一种忌讳。”楚贵人回头没好气的瞪着楚昀宁:“我一定会告诉祖母和母亲,你欺负我!”“看来你还没有吸取教训,死性难改。”楚昀宁对楚贵人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能送她离开宫里,大大减少了楚贵人犯蠢的机会,也降低了她被人利用连累楚家的机率,无论出于那一方面,楚昀宁都举双手赞成楚贵人离宫。这次出去,楚昀宁就没打算让楚贵人回宫。“你一定是在嫉妒我得宠,所以才会在太后面前进谗言,怂恿太后让我去寺中祈福。”楚贵人见四下无人,也不遮掩脾气了,气的对楚昀宁破口大骂,楚昀宁忽然一把掐住了楚贵人的下颌,眸光泛着狠厉;“够了,我对你一忍再忍,宫里缺一个两个的妃嫔根本无人在乎,你别逼我对你下狠手!”许是被楚昀宁的狠厉给吓着了,楚贵人浑身颤栗哭着离开了。打发了楚贵人,楚昀宁揉了揉眉心,又去探望太后,刚才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进了慈和宫,果然看见太后病恹恹的躺在塌上,一旁的乳娘抱着小公主正在低声哄着。“先带下去吧。”“是。”乳娘和楚昀宁擦身而过,微微俯身:“楚尚宫。”太后忽然睁开眼,冲着楚昀宁招手:“宁丫头,过来坐。”楚昀宁上前坐在了太后的膝下,一脸担忧:“刚才见太后脸色不愉,是不是这阵子有什么事困扰您?”“哎!不提也罢。”见太后不愿多说,楚昀宁就将目光投向了素姑姑,素姑姑看了眼太后才说:“是萧王。”“萧王怎么了?”好一阵子没听说萧王的消息了,毕竟是北北的亲生父亲,她还是希望萧王别出事。“萧王前阵子不知从哪弄来了个扬州瘦马在府上养着,闹的沸沸扬扬。”楚昀宁敛眉。“这孩子是越来越不稳重了,若是有皇帝一半,哀家也不至于这般操心。”太后提及萧王就愁眉不展,楚昀宁宽慰了几句,太后又说:“皇上能包容他,将来有一天……谁能包容他?”听着太后的话音,像是知道明文帝身体不好似的。“他难堪大任,都怪哀家宠惯坏了,也误了你一辈子。”太后满心愧疚的拍了拍楚昀宁的手背。楚昀宁摇摇头,原主是喜欢萧王的,若不是太后成全原主,萧王是绝对不会娶她的。嫁给萧王,是原主的心愿。原主也是很感激太后的。“罢了,先不提他了,怎么瞧着你又消瘦了。”太后是拿楚昀宁当女儿疼爱,心疼的打量着她单薄纤细的身姿:“你呀,也该补补身子了,不能再这么累下去了,皇帝也是,怎么忍心指使你这么多事。”“太后,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关皇上的事。”她替皇上打工,皇上给她想要的报酬,各取所需,楚昀宁也愿意。“太后可有想吃的,中午我给您下厨,做点开胃小菜可好?”太后笑:“那哀家又有口福了,你的手艺自然是差不了的。”“还要多谢太后今儿替宁儿说话呢,如若不然,楚贵人可真是愁坏宁儿了。”楚昀宁故意哭丧着脸,逗的太后哈哈大笑,宠溺的伸出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呀,鬼灵精怪的,楚贵人要是有你一半聪慧,看在楚家的份上,哀家也不介意多提拔提拔,可惜了。”太后这是忍了好几次,实在忍不住了才对楚贵人出手了。“太后对宁儿的好,宁儿都铭记于心。”紧接着太后又问起了宫皇后的病情,楚昀宁蹙眉说:“皇后娘娘的病也不是没得治,只是需要时间。”“她毕竟是六宫之主,云澜国公主的事哀家也听说了,无端端的废后,会让天下臣民背后议论的,哀家也有一阵子没见过皇后了,是时候该让皇后来请安了。”太后提醒,楚昀宁点点头;“宁儿明白怎么办了。”只有人放出来了,才有机会犯错,犯了错才能名正言顺的废后,看来太后也动了废后的心思了。中午楚昀宁做了几道开胃小菜,陪着太后一块用膳,吃到一半楚昀宁就被明文帝叫走了。“去吧,哀家这不必担心。”太后挥挥手。“是。”望着除云南的背影,太后忽然感叹:“当初入宫的是宁儿该多好,哎,可惜了。”议政殿内明文帝大发雷霆,周围伺候的人个个大气不敢喘,生怕被殃及,莫公公看见了楚昀宁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赶紧上前:“楚尚宫,您可算是来了,皇上已经发了好大的火儿了。”“怎么回事儿?”“是宫丞相带着人参奏了萧王,指责萧王行为不端正,还有修河渠的事,已经有不少人不知什么原由罢工了。”楚昀宁听闻后大致了解了,宫丞相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十有八九就是在警醒皇上不要动废后的心思。推门而入,满地狼藉,散落一地的奏折,楚昀宁捡起一封瞧了瞧,修河渠经过一处村庄,是两岸连接的必经之地,村民们日夜守在大坝上不肯相让,官兵们也不能硬抢,两方沟通无果,就这么僵持着。另一封奏折是说萧王府夜夜笙歌,此行为不端,实在有损皇家颜面,故而求皇帝严惩萧王。“皇上既然召了淮王监国,不如把这些交给淮王,何必自己动怒呢。”楚昀宁弯腰捡起地上的奏折,整齐的重新放在了案上。明文帝眉心一跳,没好气的说:“淮王之意就是强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些村民就该挪地方让路,可那是人家祖祖辈辈的地方,哪会这么轻易挪开。”至于萧王,明文帝闭口不提。楚昀宁勾唇笑:“宫丞相大概是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件事捅破,若不是您有圣旨在先,出了事先诛丞相,恐怕此刻已经有不少无辜百姓遭殃了。”以宫丞相的手段,绝对能做的出来。“这件事依你之见该怎么办?”明文帝问。楚昀宁问:“可有地图,容臣瞧瞧。”不等吩咐,莫公公把地图交给了楚昀宁,片刻后楚昀宁指着一块地方:“这里是一处山脉,地方又大,可以先派人将此处开荒出来,再按照每家每户的名单,建出房子来,等房子建成后按照顺序,先搬进去的赏银百两,再叫人放出风,房子有限,若最后几户人家不搬进去,朝廷就要动手了。”这是现代拆迁惯用的手段,房子建好了,给对方心里安抚,只要有人带头,剩下的就会动摇。明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楚昀宁:“好像什么都难不到你。”“能在皇上眼前研磨,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了些皮毛本事,不及皇上万分之一。”楚昀宁说。明文帝哼了哼,看向莫公公:“传旨给淮王,让淮王带兵去开荒,十天为期务必将此事全部办成,此事由丞相监工,若到期完不成,军法处置!”“是。”淮王带来的那些兵悄悄隐藏着,还以为明文帝不知道,圣旨一下,反而还有震慑的作用。够阴险!至于萧王的问题,明文帝避而不谈,楚昀宁也没有追着问,而是问到了皇后身上。原本明文帝还在犹豫废后,现在宫丞相的种种举动直接就给了明文帝抉择。这后位,必须得让出来了。这时小公公慌慌张张的赶来,对着莫公公说了几句,莫公公转头对着明文帝重复:“皇上,凌贵人以死相逼要见皇上。”闻言,明文帝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沉寂片刻后才缓缓站起身。“你在这里等朕,朕去去就回来。”“是!”楚昀宁点头。明文帝看了眼桌子上的茶水被他砸了,于是又吩咐:“给楚尚宫重新上一份茶水,再来些点心。”“臣多谢皇上。”楚昀宁受宠若惊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