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三日,秦府失火的案子依然没有进展,不过那些受牵连的百姓周帝已经拨了国库的银子给他们重建。这些人家深感皇恩浩荡,顺带对帮着重建的三公子也诸多感激,直把没捞到这个好事的公子裕鼻子气歪。苏相也对公子裕做的这件事非常满意,前阵子失了一个治粟内史的位置带来的阴郁也一扫而光。公子裕却整日眉头深锁,苏相见了他眉头不展,也能猜到他在为查秦岩的案子担忧,这日下了朝,邀他来府上一聚。才进了书房,苏相就把门窗关得严实,道:“你这几日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查到了什么?”公子礼道:“外祖说的没错,孙儿确实有些发现,我的人搜遍了秦御史府的残痕破瓦,没有搜查人烧残了的骨骸,当日火势虽然大,尸体会可能烧的只剩下灰烬吗?”苏相大吃一惊:“你是说没有找到尸体,连一块骨头都没有找到?”公子礼目光凝重的点头:“孙儿确实一根都没找到过,整整三日了,都是木屑残渣,也没有找到像人骨灰的东西。”“而且外祖不觉得奇怪,这一次这么大的火,秦府居然除却秦御史秦夫人失踪,居然一个人都没被烧死!”“若是杀人放火,落个灭门,应该也会做得干净些吧。”苏相也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脑子飞快的转起来,他心里有一个奇异的想法:“你是怀疑秦御史没有死,而是早就洞悉了这场浩劫,来个金蝉脱壳?”公子礼缓缓的点头:“正是,这事蹊跷得很,孙儿有这个怀疑。”苏相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当日救出秦家公子有觉得她事先知道此事吗?”公子礼心里一紧,那个女子……这两日就暂时安顿在他的府邸,准备过两日在做安排,说起来,她去了自己府上,他就没去见过她了。公子礼目光有一瞬间的悠远,他仔细的回忆起当日的情景:“当日是我救出她的,起先她和她的丫鬟困在府里,差点被烧死,我救出她之后她又寻死,应该什么都不知道。”苏相眉毛皱得更加严重了:“这就说不清了,秦御史最宝贝他这个女儿了,若是他们真活着,不可能将自己的女儿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难道他们会为了什么事情连自己的宝贝女儿都不要?苏相也摸不清,现在除非是确认秦岩已经死去,或者是秦岩活着回来,否则一切都是怀疑。公子礼道:“外祖,要不要与父皇禀报一声。”苏相斟酌再三,这是公子礼接的一个任务,一个锻炼他处事的机会,他道:“这个事情我不能替你做决定,你需要自己衡量一番利弊,再决定是否与皇上禀报。”公子礼思虑一番,谨慎的开口:“凡事都讲究证据,我不能把自己的怀疑说给父皇听,待到真相水落石出,再说也不迟。”苏相点头,颇有一种孺子可教的满意感:“你且再等两天,看看这秦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养了七八天,瑶姬终于能下地走走了,银湘白天陪着瑶姬说话,因为伤口不能碰水,银湘还会帮着瑶姬擦擦身子。直到夜里,再将瑶姬的事情报给岑羲听。这日夜里,银湘确认瑶姬已经睡过去,趁着夜色爬起来,悄然离去。月如钩,瑶姬突然睁开眼睛,眸子雪亮,轻叹:“别人的力量,终究是别人的。”她再会玩弄权术,别人在利用她的同时,更加会提防她。毕竟,只有俞怀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其余的人,包括岑羲在内,都会怀疑她别有用心。银湘褪去平日的可爱,飞身上了屋脊,单膝跪地道:“公子。”岑羲站在月色下,一身月白的袍子宛如镀了一层银光,袖口层叠秀着的金线给他添了一些华贵,这才觉得他有些人间的烟火气息。他开口道:“起来吧,这几日可有异常?”银湘站起来,答道:“都怪属下无用,那日被瑶姬公子支开,没有听到她与那个麒岳说了些什么,不过除却前几日那次,这几日都没有异常。”“嗯,我知道了,他们除却谈论那张羊皮纸,自然也没有其他的。这件事你不用查了,我自会派其他人去查探。”“这几日麒司有没有什么动静?”银湘忽然想起前几日看到的一角衣袖,但是她不太确定,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道:“属下还不曾见过他,大约是他伤还没好,还在修养。”“继续盯着这两人,有什么再来与我禀报。”岑羲问完了这些,仿佛漫不经心的又问道:“你这几日陪着她,她都与你说些什么?”银湘一愣,公子本意是派她查查邀月山庄的底子,现在怎么唠嗑起家常了?银湘小心翼翼的答道:“她喜欢与婢子聊些美食,还有俞怀公子与先生的趣事。”岑羲心中一动:“可有提到本公子?”银湘确实偶尔有几次提起了他,生怕自己偶尔提了他,会惹他发怒,俞怀公子与公子虽然从小一起长大,性格却是有些不同的,她又小心翼翼的答道:“婢子不敢擅自议论公子……”那就是没有提到了?他不禁冒出一句话:“俞怀公子就是你能擅自议论的吗?”银湘一时哑口无言,不敢再说话。岑羲说出这句话有些后悔,银湘也被他吓到了,他收敛了了凌厉的气势,温和的说:“你下次陪她说话,也可以说说我的趣事,给她解解闷。”银湘猛的抬头,脸上写满了恍然大悟,眼里迸出八卦的光芒,狗腿的说:“属下明白了,公子!属下一定多多与瑶姬公子提起公子,比先生和俞怀公子还要多!”岑羲瞬间有种被道破心事的窘迫,端起身份,呵斥道:“太久没有训练了,皮痒了是吗?不如再回去受训几月再来。”银湘一脸惊慌,求饶道:“属下知错,属下一定会完成公子的嘱托。”岑羲一噎,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