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湛眉心紧蹙,敌我优劣明显,如果不投降,再战下去,也讨不到好。投降却是骁湛所不齿的。赵将军更加心急,若是不投降,只怕他的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身为将军,骁湛有他的骄傲,他下不了投降的口,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背水一战,切断所有人的后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岂有不战而降的道理。赵将军就在他的身后,五根手指握紧了手里的东西,紧张的等着骁湛传令。终于,骁湛举起手中的将军令:“众将听令,誓死不……”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后脑勺遭受了重重的一击打。饶是骁湛这样的人,也经不住后脑勺被这样击打。他年纪轻,还没意识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赵将军手里握着的是一个剑鞘,刚刚他就在等,如果骁湛降了,他便听从命令撤退,如若不降,那就一举将他击匮。骁湛滚下马去,令牌落入赵将军的手里,此时他的手还在抖,他居然,打晕了公子。南齐众兵本等着骁湛的号召,不知怎的,骁湛就滚下去了,皆是弄不清眼前的情况。“公子!”常年跟着骁湛的小将陆远跳下马,扶起他,在鼻子下探了气息,人没死,只是晕过去了。赵将军瞧了一眼骁湛,确实是晕过去了,来不及思量太多,就吩咐陆远道:“把公子扶起来,立刻撤退。”陆远不服,质问道:“你为何要敲晕公子!”赵大人瞧了他一眼,道:“如果你不想我们五万大军全部覆灭的话,他最好是昏迷不醒。”“我们还有五万大军!还有背水一战的可能。”陆远反驳,分明还有背水一战的能力,为何不战。“笑话。”陆大人冷笑,指着已经没有战意的南齐兵道:“你看看他们还能不能背水一战?”陆远顺势瞧了瞧,目光与他对上的,都忍不住低下头去。陆远呆了呆,他们失去的是士气,就这一点上,他们已经输了。陆远吼道:“你们这群懦夫!”“你要为了一场无意义的战争,搭上我南齐将士五万人的性命吗?他们哪个没有家庭,没有儿女,为什么一定要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为了战场上至高无上的光荣?”宋将军冷笑,必败之局,枉死才是最可笑的。陆远哑口无言。赵大人摇摇头,纵使有天大的才能,终究还是败在年轻上。他吩咐陆远:“你照顾好将军,别把他摇醒了。”若是醒来了,只怕还有一场恶战。他重新举起令牌,道:“南齐降了!众将听令,即刻撤退,后退十里。”南齐人崇尚将军令,眼下那将军令在赵将军手里,他的话自然也能起作用。顷刻间,多的是丢盔弃甲的南齐兵,方才战成一团的两方兵马也十分有秩序的开始分开。赵将军冲陆远道:“你带小将军先走,我与北周诸将商讨议和之事。”南齐再退,北周将士还免不了痛打一番落水狗。不过对方已经降了,自然没有诛杀俘虏的道理。远远的,俞怀三人还远远的看着好戏。陈跃和宋知看的津津有味,俞怀笑:“这赵将军倒是个人才。”“刚刚他打骁湛那一下,可狠了。”陈跃啧啧两声,摇摇头。宋知也配合的点头。陈跃又道:“公子的法子太妙了,明明对方人马不少,为什么不敢再战?”“因为他们不是兵力的问题,而是士气的问题,一旦士气被打散了,军心动摇,就是骁湛也无力回天。”“不过依我看,骁湛是想背水一战的,依照他们的兵力,打赢这场还得耗费一些精力,可惜他被自己人阴了一把,你们都得感谢这赵将军,否则可有的打了。”宋知听着俞怀这番话,会意的点头。俞怀看着南齐兵再退,赵将军却骑着马往前,若是他自己不来,俞怀也会强留下他。他骑马踏着一地的尸体来了,面不改色,便知道这人长泡在鲜血里。既然骁湛已经晕过去,那么这赵将军必然是来议和的。待到赵将军的马到了眼前,俞怀笑道:“幸会,赵将军。”赵将军上下打量他一眼,今日居然栽在这小子手里。他也作揖道:“俞小将军,你与我南齐大军约战,我们降了,三日后,我会派人来议和。”那仪态好像不是他们输了,倒像是打了胜仗,颐指气使般的使唤他人。陈跃冲上来就同赵将军理论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不服气,大可以再打一仗!”他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这赵将军真是好不自知,分明是败了,居然还以胜者的姿态来同俞怀公子说话。况且,这一战,本身就是北周的尊严之战。打赢了还得受死。陈跃不懂这个理。赵将军瞄了陈跃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陈跃还要再说什么,俞怀伸手拦住他,既然陈跃人微言轻,那就由他来说。他十分客气对赵将军笑道:“既然赵将军承让了,我要你放出彦王,我要你南齐大军!”这时候,俞怀还是带着笑容,语气也不急不缓的,话里却有了些棉里藏针的味道,他一字一顿的,咬的非常清晰:“即!刻!滚!出!彦!城!”“你!”赵将军早该想到,这俞怀也狂到不行。陈跃又挑衅的看了一眼他,他只觉得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俞怀笑道:“怎么,赵将军是没有听清楚,让我重复一遍吗?还是说,想再打一场。”李太尉昏迷不醒,俞怀只会打得更加畅快。赵将军咬咬牙道:“好,我等即刻退出彦城。”俞怀笑:“可别想耍花样。”赵将军策马才刚转身。俞怀当即命令道:“宋陈二位将领,你带领二万兵将,即刻占领彦城,我要里面,一点南齐人的痕迹都没有。”“属下领命。”赵将军拉着缰绳的手瑟瑟发抖,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军队,带着一群残兵往南齐撤回。这些年轻人啊,终究败在太年轻,他发白的胡子下,掩藏着带着诡异笑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