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兄妹听了这话,齐齐呆愣。陆老爷惊叫起来:“老人家,休得胡说,这尊玉佛是今日打碎的,怎么可能不是同一块玉上的?”瑶姬心里在冷笑,这人真是会狡辩。老人听了这话,面上满是不喜。“你是哪家的,敢怀疑老夫的眼光,老夫摸玉摸了一辈子,是不是一块整玉上掉下来的老夫会不知道?”这老人在说玉的时候,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傲气,皱巴巴的脸上都浮现几分光彩,显然是及其自豪的。陆老爷到底心虚,这老人一眼就看穿了地上的玉不是同一块玉佩上的,铁定有几分真本事。他现在是骑虎难下,想溜走也不成。宋知上前一步,作揖道:“晚辈宋知,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老人扶了扶右眼前的老花镜,仔细瞧了宋知一眼,见他文质彬彬的,没有方才与陆老爷说话的傲气,显得不卑不亢:“你这后生还算讨喜,老夫乃是松玉堂的掌柜,人称妙手。”在场的人神色各异,瑶姬瞄了麒司一眼,真弄了个最懂玉的人来了。麒司假装没看到,站在一旁,深藏功与名。宋知一听妙手的名头,惊讶之余,顿时肃然起敬。每一个行当都有领头羊,无尘子的毒,才能称之为毒圣,而这个妙手先生,则是玉器行当的杠把子,确实如他所言,他摸了一辈子的玉,摸出了响当当的名声。只有陆老爷,面如死灰。宋婉悄悄往瑶姬那边靠了靠,悄声道:“瑶姬,这老先生是不是很厉害?”瑶姬笑道:“你瞧见你大哥和陆老爷的神色没,当然是厉害了。”物证还没来得及销毁就被当场揭穿,陆老爷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来:“宋...宋大公子,小人被猪油蒙了心,这玉佛碎片确实不是同一座的,但是小人的玉佛确实是被小六打碎的呀。”“你胡说,”小六突然抬起头来道:“分明是你自己打碎的。”小六跪着,用膝盖拖行到宋知身边,拽着宋知的衣摆,正要说话。陆老爷大喝一声:“你还想抵赖,我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玉佛打碎,你说话的时候也得考虑后果。”小六突然禁了声,嘴巴张了又张,不敢说下去。宋知终于意识道这里面的猫腻,当即冷道:“小六,你有什么难事今日说出来本公子都给你兜着,今日若是不说,以后可能就说不出口了。”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敢当着他的面威胁他的人,就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瑶姬满意的一笑,恩威并施,宋大公子果然是个上道的。小六身子颤了两颤,连连磕头道:“公子,奴才才是被猪油蒙了心,陆老爷打听到宋氏玉行交给公子处理,昨夜串通小人将好的玉佛搬出去,换了他早就打碎的玉佛...”“我打死你这个叛徒!”小六话还没说完,陆老爷就朝他扑过去,瑶姬顺势将宋婉护在身后,小六只有往宋知身后躲的份,陆老爷还没挨到小六的衣袖,麒司就已经闪身过来,拦在他前面。陆老爷不敢轻举妄动,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小六。小六伸出头来,破罐子破摔,不怕死的继续道:“公子,他有两尊玉佛,放在我们这寄卖的是大的这一座,他家里是一座小的,喝酒之后被自己失手打碎,见公子初来咋到,想讹一笔银钱!”真相已然大白,宋知转过身来,俯视着小六,目光冷然:“现在,说说你有什么把柄在陆老爷手上。”小六缩了缩身子,方才公子不是说了既往不咎吗。陆老爷大笑:“你我都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小六子,我且问你,你那巨额赌债谁来给你还?”事情被捅破,小六浑身像筛糠一样抖动,昨夜陆老爷找到他的时候,约好的就是讹来的钱对半开,现在分文没有,还要背一屁股债。宋知的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寒冰,他手下的人,居然勾结外人,谋夺主家的财产。麒司先将陆老爷控制起来,他一副不服的样子,反正没有讹到钱,凭他的财力,关些日子就放出来了。瑶姬看了一场大戏,道:“宋公子,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两人?”小六这种刁奴,本身是早日发卖的好,只是方才诱哄他说出真相,答应帮他兜着,若是处罚重了,在下人面前失了信,若是重了,又无法立威信。宋知求教的看着瑶姬,瑶姬也是微微一愣,棘手的问题就抛给她想办法。瑶姬对小六道:“你欠了赌坊多少银钱?”小六不敢回答,陆老爷阴笑,正是落井下石的时候,道:“不多不少,两百金。”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两百金!小六几辈子都还不起的数目。瑶姬眉眼弯弯:“宋大公子说帮你兜着今日之事,指的是你讹主家的银钱这件事既往不咎,但是你欠了赌坊的银钱,可得你自己偿还。”宋家断然没有替奴才还债的道理。宋知会意,道:“小六,我这死契放给你,你自己去赌坊偿还吧。”把他交给赌坊,还不如送官吃牢饭,能开赌坊的人,背景大都强大,说不定哪一日,就没有小六这个人了。小六拼命的磕头,额头撞在地上,能听到嘭嘭嘭的响声,不一会,就磕破了额头,鲜血淋漓。宋知瞧了不忍,抿了抿嘴,自作孽,不可活。瑶姬道:“小六子,我给你两个选择。”小六子听到这一道清亮的女声,顿时满怀希望的抬起头来。“其一,便是宋大公子说的,将你送去赌坊。”“其二,送你去见官,吃几年牢饭,赌坊的银钱我便帮你偿还了。”小六眼睛一亮,道:“奴才选去见官。”“很好,”瑶姬拍手,“宋大公子,这是小六子自己选的,念在他是初犯,不如给他一个机会如何?”宋知眉心微皱,既然瑶姬这样说了,她自然有她的用意。等宋知一点头,麒司就一手提一个出去,任两人哇哇大叫。银湘噘嘴:“公子,说好了一起丢出去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