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略地,这玩意原本是军队干的事情,可春节后,张凡就在干这个事情。以前的时候,系统只是打开了普外和骨科,张凡肝啊肝的,医院有无数手术,让他做都做不完。甚至没日没夜的去做手术,都做不完。华国的医疗怎么说呢,有好的也有坏的。但看了医生,他如果让你等着,比如阑尾发炎变成了阑尾炎穿孔,那么,你可以指着他的鼻子问候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加班,在医院里太常见了,所以,手术,靠一个人,靠几个人,做不完的。可,当打开心外科,打开脑外以后,张凡就有点施展不开了。普外,骨科甚至泌尿等一些科室的手术做不完,而脑外和心外的手术手术量太少不够做。看着系统里如此量级的要求,张凡只能去鸟市想办法了。所以,新一年开始后,张凡跑鸟市,跑的越发频繁了。普外,张凡在边疆已经成一个名号了,不管是大江南北的普外专家,现在飞刀绝对不来边疆,因为这里有张凡。一般能飞刀的医生都是这样对边疆其他医院的医生说的:哎呀,太远了,时间周转不过来啊,要不,你们再找找其他人。边疆医生心里纳闷,以前,你一周跑三趟,从来都没说过远啊?熟悉的关系好一点的,人家就说实话:嗨,叫你们的茶素张凡做吧,人家在边疆,我再过去飞刀,不好看。这其实是顶级医生的俗称约定,一个学科,顶级医疗圈子就那么大,除非两人关系有问题。如果关系还可以,往往都是:老李,有人喊我去你哪里飞刀,听说你忙的很,给个面子,先把我的这个给做了。两面都有情义了!而且这不光是一个情义的问题,还有收入的问题。骨科,相对来说,骨科的难度系数低一点,但遇上脊柱严重外伤,脊柱畸形,还是要高手来做。虽然难一点,但这玩意不像是普外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所以,张凡的骨科反而没普外那么有名。而且,骨科手术张凡都不用飞刀,茶素矿多,路险,这边的手术都做不完。可脑外和心外就不同,这两个玩意需要一个人口基数来支持,所以,张凡在上班后没几天就去了鸟市。“张院,给您买机票,您也不做飞机,非要亲自开车,多不好意思啊。”鸟市中心医院的心胸外的主任亲自在门口迎接张凡。看着张凡红牌子的车开进医院,羡慕的都要流口水了。车倒是无所谓,可这个牌子,太有面子了,真是身份啊。其实,要不是这个牌子在关键时刻能得到交警的帮助,张凡第一次遇上交警敬礼的时候就换掉了,太招摇了。当年在石头城的时候,武警的领导是想着要特招张凡的,下了重注,结果……后来,也不好意思再张口收回了。“呵呵,没事,也就几百公里,现在高速直达,很方便。”张凡笑着和中心医院的心胸外的主任握手。其实不是方便,而是茶素飞鸟市的飞机像麻雀一样大,飞到天上突突突的,张凡真的担心这玩意会散架。看着年轻的张凡,中心医院的心胸外主任,心里真的是酸涩,可酸涩又能如何呢,艺不如人啊。周天,张凡做完最后一台心胸外手术,张凡看上了一个好苗子,中心医院的一个新来的博士。刚想着要怎么忽悠,如同欧阳那样极具渲染的忽悠,结果就接到了王亚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电话。“到底怎么回事?”“我姥爷,我姥爷……”事情是这样的,王亚男的姥爷,八十多岁了,按说这么大的岁数,一般都是到了靠着墙根晒太阳时候了。可这个老头就像是个顽童一样,他年轻的时候在军队专门管后勤装备的,这在当年绝对是个好差事。所以,养成了一个毛病,那就是家里储藏室里的东西,今天翻出来,明天装进去,大大小小的破家事,翻来覆去的捣腾。家里人怎么劝都没用,你不让他干,老头也好说话,嘴里答应的好好的,然后,等大家都睡着了,他给你半夜出来捣腾。岁数越大,捣腾的越频繁。结果,有一天,老人说是他当年的一个奖章找不到了,然后翻箱倒柜的找。没找到,瞅着大家不注意,老头如同耍杂技一样,搬着梯子爬到了大衣柜上面。人老,眼花,一个不注意摔了下了,只听咔嚓一声,左侧股骨直接就断了。左腿如同假腿一样,成了双膝盖,直接脚面朝后,脚后跟超前,大腿成了三节棍,甩在风中!当时,疼的老头哎呦哎呦的。也亏的家里有人,急死忙活的给王亚男打电话,一边打电话,一边朝着医院送。急诊手术,当天就直接拉上了手术台。当时张凡去了鸟市,王亚男陪着老高亲自给老人做手术。手术倒是很成功,结果就在出院的时候出事了。骨科手术,比如股骨头置换手术,或者一些大骨头骨折,比如大腿骨,也就是股骨,骨盆骨折,这些手术,好像看着出血是最凶险的。比如骨盆股骨骨折,往往就是休克。但,这种休克是可以抢救的,也就是说,医生还有时间和死神掰掰腕子的。可,还有一个并发症,一旦并发,几乎没时间去抢救。而且,这个并发症几乎的难以预防。大家都吃过骨髓,特别是大骨头,拿根筷子,一点一点的掏出来,放进嘴里,砸吧砸吧嘴,比肉都香。其实,骨髓这玩意和脂肪的结构差不多,平日里,只要身体健康,成年人的骨髓就如同大爷一样,在哪里白白胖胖的躺在骨头里面,安全又安稳的养着身体。什么活都不干,不光不干活,身体还要好好的滋养人家。可一旦出现大出血,当人体出现贫血状态的时候,这个时候,人家就立马变身成了造血系统。能源源不断的把新鲜的血细胞给你造出来,所以,一些疾病,比如白血病,都是提取的骨髓。所以这个玩意很重要。而骨折手术中,这玩意是一个特别特别危险的定时炸弹。骨科手术讲究无菌,极其的讲究无菌。往往很多骨科手术做完以后,主刀医生会拿着脸盆大的器皿盛着生理盐水来冲洗骨折断端。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想把细菌冲洗了?不,这其实就是在把破溃的骨髓中的脂肪颗粒给冲洗干净。普外手术中有抽筋扒皮一说,而骨科手术中则有敲骨吸髓一说。比如骨折后的内固定,大家或许想的很简单,打个钢板连起不就完了吗。其实,钢板不是万能的,比如长骨骨折,粉碎的太厉害,钢板就不适用了。这时候,就要上内髓钉。什么意思呢,就是拿个三棱刺一样的锉刀,长长的,坚硬无比。然后把这个锉刀放入骨髓腔中,用榔头,真的是榔头,还是金属的,比小孩头小不了多少的榔头,一点都不夸张。哐,哐,哐的把这个三棱锉刀从骨折断端砸进你的大腿骨里面。它的作用就是阔髓,做这个手术的时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骨科手术室装修砸墙呢。哐!哐!哐的,它要把骨髓腔隙扩开。你想,连骨头都能扩开的玩意,还能把骨髓保留吗?不可能的!骨髓在这种打击下,直接就变成了用筷子搅拌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豆腐脑。糊状的骨髓完全变成了脂肪,然后医生会冲洗,大量的生理盐水冲洗这个脂肪。一口肥肉吃下去,除了超级喜欢吃肥肉的人,一般人都抗不住,这玩意一口就能让你当场吐了。而身体其实也一样的,大量的清水冲洗,不论如何的冲洗,脂肪颗粒,肉眼不可见的脂肪颗粒还是会进入血液的。可以说,这玩意无法避免。脂肪颗粒进入血管后,这玩意刚开始的时候就如漂浮在河流里的小船一样,随着血流漂啊漂。如果血流缓慢,血管弹性下降,这玩意就如同大塞车一样,会在某个地方汇集。然后,强强联合,一颗颗肉眼不可见的脂肪颗粒就融合成了一艘能要人命肥肉航母。蛋白能从血=】、管里跑到血管外,糖分盐分也能坐着蛋白这个穿进出血管。而脂肪不行,这玩意进了血管,就是一个麻烦的事情。当汇集起来的肥肉航母行驶起来以后,运气好一点的,堵在下肢。比如有些人,健健康康的,忽然走着走着,瘸了。而且当时,就出现下肢疼痛。疼的像是狗把肉给咬下来了一块,走都不能走了。可休息了一会后,或许又好了。这不是老赵忽悠的,如果年过三十五岁,还喜食脂肪,无肉不欢,烟不离手,那么千万要小心,弄不好,这就是脂肪深静脉栓塞了,一定要把这个情况告诉医生。堵在下肢,会让你变瘸了。堵在大脑,好了,你后半辈子,吃喝拉撒或许就不用自己动手了。要是堵在肺部呢?直接就是所谓的肺梗死三联症:胸痛、咯血、气憋。出现这种肺部栓塞,往往都是患者忽然脸色巨变,手都还没放在胸口,结果眼睛一闭,倒在地面,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比电影里面演的都吓人,所以,平时少油少肉,是对的。王亚男的姥爷,老头手术做完,在医院躺了几天以后,在医院里面呆不住了。天天嚷嚷着要回家。王亚男把老头天天凶的,可老头还是要回家。王亚男拆了缝合线,检查了一下,恢复的不错。就推着轮椅上的姥爷慢慢的向着电梯走去,准备出院。“姥爷,这次可受罪了,回家可再不能爬上爬下了,您都多大了!”“嗯,不爬了。我家的女女现在是医生了。我要听女女的话!你千万别听你妈的,她啥都不知道,你当医生,姥爷支持你!当医生好,好好当医生,救死扶伤,这是积德啊。就是要早点结婚啊,我还能给你带带孩子。我瞅着哪个男医生就不错。”说着话,老头把手指头指向了许仙。王亚男是骨科医生,她姥爷住院了,上上下下的都挺照顾。这个时候要出院了,一群护士陪着王亚男送老头,而男医生们都从办公室里面出来,远远的目送着。也算是给王亚男面子了。“哈哈!老爷子好眼光啊,一眼就看上了我们科最优秀的年轻医生。”骨科护士长缪娟也凑趣的和老头开玩笑。王亚男也笑着逗着老头,慢慢的走着,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电梯门都还没打开,结果,老人忽然面色一变,手颤抖着想要抬起来,但怎么都抬不起来,胸口疼,疼的老人牙齿都扭曲了。王亚男通过电梯门的影子一看,姥爷好像不对,一把转过去,直接半蹲在姥爷面前。“姥爷,姥爷!你怎么了?”说着话,老头慢慢的从轮椅上滑了下来。“姥爷!姥爷!你别吓唬我。”说着话,还没离开的护士们,站在远处的男医生们,呼啦啦的全部跑了过来。“快,放平,放平,快!把老人放平。”周成福和许仙还有护士们赶紧把老人放平了。王亚男这时候,脑子里面全是一片一片的黑影,哪里还有专业的知识,但下意识的,她知道,姥爷出大问题了。泪水,在这个飒爽英姿的女医生脸上,断了线的流,冥冥之中,她已经意识到什么一样。“姥爷,姥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女女啊,你还要给女女看孩子呢,姥爷啊。”“不好!脂肪栓塞,快,给心内的打电话。抢救,把急救车推过来。”连移动的时间都没有,从发病连几十秒都没有。许仙拼了命的按压,周成福直接上了嘴,口对口的给老人急救。但,老人抓着王亚男的手,慢慢的,慢慢的送开了。然后,心跳慢慢停止。“姥爷,姥爷,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答应我了,你答应我了啊。姥爷,你醒醒啊!”王亚男直接奔溃了,盘坐在刚刚还在笑语笑颜的老人身边。心内科的热主任带着那朵她们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结果还是晚了,看着身边已经放弃治疗的医生们。看着已经哭软在地的王亚男,几个女医生赶紧上前扶着王亚男。没多久,王亚男的妈妈她们也从楼下上来了。“我要给张院打电话,我要给张院打电话,我要给我师傅打电话,他能救我姥爷,姥爷啊。”王亚男哭的气都上不来了,明明好好的老人,结果就一口气的功夫,就闭上了双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王亚男电话里根本就说不清楚,就一个劲的说,他在我眼前活生生的就没了。张凡咬着牙,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把电话打到了许仙的手里。“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张凡说话的声音都冒着火。一个对医学,对医术如此执着如此坚持的姑娘,忽然怎么就轻言放弃呢。许仙一边接电话,一边说道:“张院把电话打到我这边了。”然后许仙,快速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张凡沉默了,医生不是万能的,可,王亚男的这种情况,可以说,是至亲的人死在自己手里的。真的让姑娘心里难受。张凡听完以后,对许仙说道:“让医院后勤的出人帮忙,你们派女医生多安慰安慰亚男,她性子执拗,别再出什么事,一切等我。”“好的!”挂了电话,张凡给邵华打了电话,让邵华赶紧来医院陪陪王亚男。然后,张凡连夜往茶素赶。于公,王亚男是他的下属,于私,王亚男是邵华的闺蜜,还是他张凡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徒弟,还是一个相当努力,相当能吃苦的徒弟。这种事情,说什么,张凡都要回去。其实,在医疗系统有个大家都不说的规矩,就是医生至亲的人如果需要手术,往往都会拜托同事来做的。越懂,越容易迈不过心里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