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洛安,大秦帝都,秦水流逝,不舍昼夜。从云山府城出发,在途并非一日,一路南下,过汾水,越虹关,如关腹地,途固然有山清水秀,却也夹杂着贫瘠的百姓,只是渐近京城,看上去民间倒似乎渐渐繁荣起来,在京城周边,倒是很难感觉到这个国家已经陷入纷乱的边缘。一路之上,无论吃住,楚欢都是抢先付账,小钱花出去,大交情也就来了,孙德胜越看楚欢是越觉得顺眼,一路上的态度也就显得愈加亲热,跟他说一下京之事,特别是京城的一些规矩,该说的并不隐瞒,不该说的倒也不提,楚欢自然是悉心受教,谨记在心,知道自己入京之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上这些规矩。原人讲究礼仪,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有着一套礼仪,楚欢对京达官贵人们的礼仪还真是不知道多少,但是也明白想要在京城混下去,第一便是要知道他们的规矩礼仪,否则若是因此而结下仇怨,却是颇有些不值。入了虹关,经过曲龙山,随后快马加鞭不过一日,便到得洛安。洛安京城的恢弘气势,便是楚欢见过大世面,却也是让他惊叹不已,那种厚重沉凝远非他在前世所能见到。西面强山,山峰连绵不绝,秦水从西南而来,贯穿古都,东面亦是秀云山屏封,巍峨壮阔,京都十二卫军的左屯六卫军,便是驻军秀云山,秀云山险峻挺拔,左屯六卫军驻扎此处,六万大军在此,几乎可以确保整个东部没有任何军队能够越过秀云山。山峦如聚,望之若阙,秦水出,徘徊入都,群山秀水环绕之,便是那一座壮阔厚朴的大城,是为天下第一大城,秦都洛安。洛安十门,楚欢和孙德胜自北门而入,这是楚欢第一次进入秦都,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座古城的恢弘大气。楚欢已经知道,这座都城,实际上在前朝时期就是大华朝的国都,秦国建立之后,也是立都洛安,大华朝灭亡之后,天下经受过二十多年的诸侯纷争,当年五太守乱京,屈楚离率军攻入洛安,控制了洛安城,此后瀛元率领大秦铁骑南征北讨,最后更是与屈楚离决战于洛安,经过惨烈大战,最终大秦铁骑踏破洛安,入驻京城。饱经战火的洛安城随后在瀛元的命令下,大肆修补,这座巍峨的古城如今依然屹立在原大地,成为大秦帝国的心。城的道路纵横交错,却又极是宽敞,商铺林立,鳞次栉比,熙熙囔囔,街道上人来车往,热闹非凡,置身于洛安城,只能感受到帝国的繁华与兴盛,很难想象在大秦帝国的各处,乱党四起,百姓们更是因为赋税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洛安城就似乎是帝国的仙境,无论什么人置身在这里,都会忘记帝国存在的危机,都会被京城的繁华和热闹所感染。京城的十座城门,就似乎将大秦帝国分为两个世界,一个是城外的世界,一个是城内的世界,人们鲜衣怒马,衣冠齐整,相见时带着笑,琳琅满目的货物显示着帝国财富的庞大,与楚欢此前看到的贫瘠百姓们,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洛安城庞大无比,而皇城居于京城正,如果说京城是一顶皇冠,那么皇城就是皇冠上最耀眼的那颗明珠。京城的百姓们,可以看到明珠的璀璨,但是却无法感受皇城之的奢华富贵。穿过一条条街道,楚欢和孙德胜骑马行于秦水畔。“这京城之,有秦水、谷水和饶水三条大河,乃是自然水源引入城。”孙德胜一路上得了楚欢不少好处,而且楚欢对他显得很为尊敬,这让孙德胜一直对楚欢保有极深的好感:“前朝时期,京城就以秦水为基,修建了许多渠道,无论交通运输都是有着极大的方便。城有坊,坊有河,河渠相通,纵横阡陌。河水渠道往城运货是一个方面,有的人到了都城,不会骑马,又不愿意徒步游览城美景,便可以乘舟在河上游览……!”指着河面上时而行过的小船,道:“这些游船都可以帮着客人游览京城,而且船资不高,这条河往前可以到大元市,那里商贾云集,很是热闹。”笑道:“方才咱们经过的那个市集,就是大元市了。”“哦?”楚欢初来京城,倒是觉得处处新鲜,问道:“那市集还真是不小。”“京城三大市。”孙德胜对京城十分的了解:“北城、西城和南城各占其一,北城是大元市,西城是二元市,南城便是三元市了。真要说起来,三元市最是热闹,宫许多物品,都是从三元市采买,京城真正的大富贾,也大都在三元市那头。”“京城可有他国商人?”“自然有。”孙德胜笑道:“不过也都是集在三元坊那头。高丽人、西梁人甚至是北边的夷蛮人都有人往这边来贸易。”“西梁人?”孙德胜点头道:“不错,虽说两国交战,但是三元坊那边还是有些西梁商人,咱们大秦帝国乃是泱泱大国,自然不会对那些生意人动手。”楚欢微微颔首,却也不知道那些西梁商人,是否有西梁的探子。高丽人如今已经算是臣服在大秦的国威之下,西梁人与大秦则是兵戎相见,倒是北边的夷蛮人,一群游民,大秦帝国对那片地区并不感兴趣,而北部夷蛮人分成一个个小部落,秦人打心眼里瞧不起这帮夷蛮人,不过他们的货物,倒是吸引不少达官贵人。“楚卫将,今日天也已近黄昏,没有殿下的命令,你暂时还不能进宫。”孙德胜轻声道:“咱家先回宫向殿下禀明,你在宫外候着,等到殿下吩咐下来,再做安排。”楚欢自然是谢过。孙德胜道:“前面不远有一处百通坊,那里有不少客栈,而且价钱也不贵,咱家先带你到那边安置下来。”楚欢忙道:“公公若是有事,不必理会在下,在下寻一家客栈等候就是。”孙德胜想了想,道:“那里有一家汇缘客栈,一打听便能找到,你可以在那里先安置下来。咱家去通禀殿下,你且等候殿下吩咐。”楚欢拱手道:“汇缘客栈,在下记住了,一切还有劳公公了。”他话声刚落,忽听得前方一阵锣响,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的行人纷纷闪避,遥见一队人马正往这边过来,孙德胜也是瞧见,见到一队兵士开路,后面却似乎是几辆囚车,他倒是见怪不怪,翻身下马,牵马拉到路旁,楚欢也下马过去。只见几十名身着甲胄的兵士正缓缓而来,围着几辆囚车,楚欢大是好奇,却听到旁边已经有人低声道:“那是礼部侍郎袁大人……!”“袁大人怎地也被游街?”“还不是通天殿。”旁边有人更是压低声音道:“几日前就听说袁大人上书,恳求圣上停止建造通天殿,说这是劳民伤财……!”“莫要胡说。公告已经出来,袁桐是贪污受贿,被抓到了证据,圣上震怒,所以要砍了他的脑袋……!”旁边立刻有人道。“贪污受贿?”旁边有人冷笑道:“真正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的自然是大有人在,可却不是袁大人。袁大人的府邸家仆寥寥无几,反倒是有些官员家仆如云,妻妾成群,到底谁是贪污,大伙儿心里还不明白?真正贪污受贿的不见一个脑袋落地,反倒是袁大人这样的清官还要被冤屈砍头……!”“莫要说了,不问国事。”旁边又有人低声道:“你这些话被人听去,自己的脑袋也要跟着搬家。”楚欢听在耳,皱起了眉头。虽然旁边只是三言两语,但是他已经明白事情的大致,想必这礼部侍郎袁大人是上书劝说皇帝停止修建通天殿,或许言辞有些犀利,所以惹恼了皇帝,被冠以贪污纳贿的罪名,若是砍头倒也罢了,只是堂堂礼部侍郎,还要被游街示众,皇帝陛下却也是太过狠辣。囚车从楚欢面前走过,那袁大人双目紧闭,身上却是伤痕累累,想必是经受了严刑拷打,这人年过五十,虽在囚车之,却还是一副铁骨铮铮之态。等到囚车过去,孙德胜伸手扯了扯楚欢衣襟,道:“楚卫将,你先去找客栈,咱家这便回宫,一有消息,咱家立刻去找你。”当下两人分开,楚欢骑马径自往百通坊去,百通坊倒也不远,到了百通坊这边,果然是客栈众多,汇缘客栈在百通坊众客栈倒是一家大客栈,进了客栈,楚欢要了一间客房,马匹子也有人牵下去喂料。乔明堂赏了楚欢五十两金子,楚欢送给孙德胜十两黄金,剩下的四十两黄金,倒有三十两留给了素娘,自己只带了十两金子在身上。路上花销不少,只是走在半道上,楚欢才发现琳琅交给自己的包裹之,不但有衣裳鞋子,还放了一千两银票,另外还有几十辆碎银子。楚欢心感叹,琳琅如今正在扩建酒坊,修建配酒坊,银子的支出极大,却还是给自己带上一千两银子,显然琳琅也知道在京城花销巨大,所以做好了准备。楚欢的房间在二楼,小二带着楚欢上楼,打开房间,正要进门,却听得旁边的房门忽地打开,一名大汉从屋内出来,瞥了楚欢一眼,楚欢微笑点头,那人却是皱起眉头,并不言语,顺手带上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