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水军提供的快船速度果然不慢,比楚欢先前所乘轻舟快出不少。这艘船上,水手便有二十来人,再加上张剑带领的数十名金陵兵,金陵水军却是派出了几十人护送西门毅前往卫陵府。毫无疑问,金陵水军那位屠将军对西北军使者的到来十分的重视,不过此人却并没有露面,显然对西北军还是有所防范。船上有专门配备的厨子,一日三餐,倒也丰盛,而且还有瓜果供应倒真是将西门毅一行人待若上宾。经过琼河码头,楚欢却是看得清楚,码头停靠了十多艘大船,另有不少小型船只,整个码头防卫都是十分的森严。往东边行了小半日,却见到和尚又连续出现不少船只,这些船只却都是在河面之上操练,楚欢见到金陵水军不但船只众多,而且水军操练也是十分的勤奋,秩序井然,心下却更是沉重,毫无疑问,徐昶对这支水军十分重视,不但人多势众,而且显然不想让这支水军只是成为摆摆样子的乌合之众,而是精心训练,加强金陵水军的战斗力。如此行了两天,到了一处岔口,却正是与徽江交接之处,两岸青山苍翠秀美,船只转入到徽江之后,折而向西南方向,恰好赶上顺丰,升起了船帆,速度便更加快了许多。两岸青山连绵,徽江十分宽阔,途中却又是遇上了数艘战船,似乎是在江上巡弋。楚欢心下却是暗暗赞叹,徐昶组建的这支水军,显然作用不小,琼河徽江已经完全控制在金陵水军之手。而且楚欢很清楚,琼河不但通入徽江,而且可通饶水,饶水直通洛安京城,除此之外,徽江的几条支流也是遍布西南地区,秦国立国之后,倒是拥有一支强大的陆军,但是水军的实力却远不足以与陆军相提并论,仅有的几只水军,也只是分布在海港,内陆湖泊几乎没有一支真正的水师。秦国初立,百废俱兴,国库虚弱,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却是多如牛毛,在帝国根基未稳的状况下,自然不可能削减军队,帝国一直都是保持着庞大的军力,除了驻守在帝国各道的卫所军,辽东军和西北军两大军团每年所耗的军费便不是小数目,要支撑这样庞大的军队,帝国的财政便已经是捉襟见肘,自然不可能有多余的银子来组建水军。此后国力渐渐恢复,国库开始充盈,百姓的生活刚刚有所好转,皇帝却忽然间迷恋修道,自此帝国从短暂的兴盛立刻转入衰败,刚不可能有精力和财力来组建水军。琼河、饶水、徽江以及帝国中部以及西南各条江河水道,根本没有一支拥有战斗力的水军,此番楚欢见到金陵水军,心下却也是感叹,这徐昶能够杀主自立异军突起,还真不是泛泛之辈,比起天下众多的割据势力,徐昶是第一个想到组建水军之人,虽然起因可能是因为担心有人会从水路进袭金陵仓,但是事实上,徐昶的金陵军却已经占得了先机,拥有一支纵横水域的水军,对金陵军的实力自然是大大提升。“张百户,贵军的水师确实威风。”夜风习习,楚欢走到站在船头的张剑身边,不无感慨道:“这样一支水军,控制各条水道,进退自如,实在佩服。”张剑瞥了楚欢一眼,不无得意道:“听说你们西北军的骑兵也是所向披靡,西山军在你们西北铁骑面前,不堪一击。”嘿嘿一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的铁骑要是到了金陵,可就寸步难行了,金陵河流湖泊众多,可不比西山一马平川。”楚欢笑道:“张百户言重了,此番如果达成协议,贵我两军便是盟友,西北军也不会踏上金陵的土地。”随即含笑道:“莫非贵军一直担心我西北军扬鞭入金陵?”张剑微皱眉头,很快便道:“幸亏你们没有这样做,你们要当真赶来,能进金陵,却出不了金陵。”眼珠子一转,笑道:“听说你们西北军缺粮少银,连士兵都吃不饱,怎会有力气打仗?”楚欢叹了口气,道:“这一点还真是比不上你们,你们守着金陵仓,吃喝无忧。”张剑笑道:“天下多少人都想打金陵仓的主意,可是仁王将金陵仓布置的固然金汤,连只耗子也进不去。不过话说回来,咱们金陵有的是钱粮,听说其他地方征兵,都是抢掠了壮丁从军,咱们金陵可没这回事,征兵处一天到晚都排着长队,如果通不过考验,想进入军中,那也没有机会。”“哦?”张剑得意道:“金陵仓的粮食,便是供应十万大军,那也能够支撑许多年,如今到处都是饥民,赏他一个馒头,就能为你拼命。进了咱们金陵军,一日三顿,都会让你吃饱,你说傻子才不愿意从军行伍。”瞥了楚欢一眼,道:“没有粮食,就算拥兵十万,很快也会走个干净,可是有了粮食,想要多少兵马,那都不在话下。”楚欢笑道:“有道理。”张剑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你们楚王派你们前来,是为了结盟?”“正是。”张剑嘿嘿笑道:“照我看,还不如让你们楚王投靠我们仁王得了。只要你们西北军归顺仁王,保证你们都能吃饱穿暖,也不用像现在这样饱一顿饥一顿。”楚欢心中却是好笑,心里却也明白,张剑区区一个百户,心中这般看西北军,或许在许多人看来,西北军就如同从西北而来的一群叫花子,有一顿没一顿,话里行间,却也听出张剑对西北军颇有轻视之意。楚欢对此倒不以为意,反倒是觉得,如果所有的对手都是这般轻视西北军,反倒不是什么坏事。不过从张剑话中却也能够听出来,金陵军确实是钱粮充足,颇有一种财大气粗之感,心下却是想着,虽说金陵道素来富庶,但是天下纷乱之际,仅靠一道之力,便能够积攒起连普通兵将都能够傲然而生的后勤资源,恐怕那位仁王徐昶对金陵的盘剥也确实不轻。“张兄,听说仁王在金陵收取的赋税不轻,百姓难道没有怨言?”楚欢小声问道:“当兵的吃饱喝足,老百姓却困苦,不怕百姓闹起来?”张剑扭头看着楚欢,不屑笑道:“李兄看来还不明白,如今天下大乱,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霸主,这个道理你不懂?拳头靠什么,就是靠兵马,谁的兵马雄厚,谁的拳头就嘴硬。要让当兵的卖命,自然是要让将士们吃饱喝足,老百姓又能出什么力?仁王要保他们平安,他们总要让我们吃饱喝足才成。”楚欢点头笑道:“张兄说的有道理。”“乱世之中,有些事情也不能太计较了。”张剑看楚欢似乎很虚心,心情倒也舒畅:“其实仁王征收赋税的对象,倒也不是那些平头百姓,而是那些士绅富户,你们西北军打下了通州,进城之后难道不曾发觉,多少士绅豪绅家财万贯,仓库里的钱粮堆积如山,不找他们索要,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原来仁王是从他们那里征收赋税。”楚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们也都甘愿拿出来?”“狗屁。”张剑吐了口吐沫,“仁王倒也不是抢夺他们的,一开始还好言商量,说他们的钱粮堆在仓库里,迟早也都烂了,还不如借给我们,以后再加倍偿还,那些家伙不识好歹,还犹犹豫豫,嘿嘿,仁王可没好耐心,抓了十几个,拉到菜市场砍了脑袋,抄没家财,家中女眷全都丢到军营,充当军妓,剩下的那帮家伙都吓破了胆,立刻将家中钱粮送了出来,一个比一个快!”说到这里,放声大笑,好不得意。楚欢只是嘴角含笑,并不言语。“我们听说过,你们西北军打进通州,秋毫无犯,嘿嘿,你们那位楚王,是要面子不要里子。”张剑高论道:“你当那些士绅都是好东西?谁手中有兵马,他们就听谁的,可不会因为你们楚王发了善心,他们就感恩戴德。李兄,说句不好听的,你可别怪罪,若是哪天你们西北军被赶出通州,那帮士绅定然又会转向别人,那时候你们西北军可是一无所得。所以啊,趁现在,赶紧下手,将他们肚子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拿在手里才是真东西,要是不听话,就像咱们一样,杀他几个试一试,保证全都乖乖听话!”楚欢哈哈笑了笑,不置可否。“嘿嘿,你要知道,那些士绅富商家的夫人小姐,可不比一般粗俗的女人。”张剑压低声音道:“那可都是细皮嫩肉,滑不溜手,哭叫起来,那声音也他娘的最是销魂,只要尝过味道,才知道那滋味是好极了。”抬手拍了拍楚欢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弟你看起来还年轻,以后你们西北军还少不得四处征战,我教你个法子,以后攻下一城,你尽管往那城里最大的宅子去,里面不但珍宝最多,而且最漂亮的夫人小姐,也一定在那里面,你可要记住啰。”楚欢拱手道:“张兄经验之谈,获益匪浅,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