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儿见得楚欢自信满满的样子,忍不住奚落道:“你长得不难看?楚欢,你从哪里来的自信?”楚欢眨了眨眼睛,奇道:“莫非林姑娘不这般认为?”林黛儿冷哼一声,见得楚欢还在抓着自己的手,用力一挣,楚欢这次倒没有用力,任她挣脱,林黛儿收回手,这才等了楚欢一眼,马车车厢的角落里点着一盏挂灯,所以车厢内倒也不昏暗,楚欢瞧她瞪自己的时候,娇容秀美,灯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却也是秀美动人。林黛儿感受到楚欢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有些难为情,蹙眉道:“你看什么?”楚欢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我在想,天宝大将军是否也是你这般英气逼人!”林黛儿神情本来十分冷淡,听得此言,娇躯一颤,花容顿变,失声道:“你……你说什么?”楚欢盯着林黛儿那一双漂亮的眼眸子,看到那眼眸子显出惊骇之色,淡定自若道:“你没听到我说什么?那我重复一遍,我其实很想知道,你与天宝大将军林庆元到底是什么关系?”林黛儿眼已经显出戒备之色,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京当年发生一场惨案。”楚欢缓缓道:“当年西唐的天宝大将军,后来的十二卫军右屯卫大将军,莫名其妙获罪,也莫名其妙死去,据我所知,这位林大将军并不是像一般的获罪官员那般被押赴刑场处斩,至今死因都有些古怪,就在林大将军出事那天,林府几乎是满门被斩,但是却有一群忠心于林大将军的部下,竟是杀出一条血路,硬是救出了林大将军的后裔……!”林黛儿双眸已经泛红,冷声道:“莫要再说了。”楚欢看到林黛儿全身发颤,轻叹道:“你是不是就是林庆元大将军的女儿?”“你是从何得知?”林黛儿盯着楚欢的眼睛,“你怎么知道这些?”楚欢苦笑道:“你以为很隐秘吗?歃血会是在林大将军死后不久才创立,创立者,叫做林崇谷……这人你当然认识,当初你们在云山府劫法场,就是为了救出林崇谷和鲁天佑等人。”林黛儿呼吸微促,冷冷一笑,“你知道的看来并不少,只是知道又如何?你现在便可以拿住我,交给朝廷请功。”“我若是要用你请功,你早就进了囚牢,甚至已经人头落地,也没有机会和我在这里说话。”楚欢凝视着林黛儿,“你意图行刺皇帝,当然是因为他与你有杀父之仇。”顿了顿,轻叹道:“其实我后来也打听了一些当年的事情,林庆元有一妻一妾,他是当年西唐的驸马,他的正妻,乃是西唐国的公主,他有两子一女,一子一女是正妻西唐公主所处,另一子是妾室所处,林将军的女儿,依照年岁,与你差不多。”林黛儿贝齿咬着红唇,她一面盯着楚欢,却有一只手还是握着匕首,对楚欢充满了戒备之心。“当然,其实林将军真要算起来,并不是只有三个儿女,他还收有两位义子,待若亲生。”楚欢若有所思,缓缓道:“这两位义子的父亲,曾经都是林将军的部将,当年风寒笑风大将军围攻西唐城,两军苦战数月,秦军损兵折将,而西唐也是死伤惨重,那两位义子的父亲,都是当年在西唐保卫战战死的将军,他们当年与林将军亲若兄弟,所以林将军后来将他们的遗孤收为义子,传授武功,待若亲生。”他的眼睛亮起来,“鲁天佑,便是其之一。”林黛儿愤声道:“不要再提这个人的名字,他不配成为我父亲的义子,我父亲没有这样的义子。”楚欢心下顿时使然,他之前也不敢确定,只是怀疑,此时林黛儿这般说,也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的父亲,是西唐天宝大将军,而她的母亲,正是西唐公主。楚欢也终于确认,林黛儿非但不是普通的江湖女匪,而且还是血统高贵的西塘皇族后裔,她的身体内,还留着西唐王族的血液。楚欢知道林黛儿心对鲁天佑的痛恨,轻叹一声,才问道:“林姑娘,我很好奇,当年林将军到底是出了何事?”林黛儿反问道:“你不是都很清楚吗?”楚欢摇摇头,苦笑道:“其实你自己比我更清楚,林将军的血案,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无论是你还是鲁天佑,那时候年纪似乎都不大,但是林将军一案,事到如今,都是讳言莫深,并无人提起,就好像当年并无发生那件事情,甚至有许多人都忘记,右屯卫大将军曾经姓林!”林黛儿眼圈泛红,虽然时隔多年,但是楚欢提起当年事,却还是让林黛儿显出悲痛的情绪,她眼眸子身处甚至已经隐现泪花,却强自忍住,声音冰冷:“如果父亲早知道是后来的结果,当年就不会与秦国议和,就算国破身亡,也好过寄人篱下,听从瀛元那狗贼的调遣。”楚欢身体微微前倾,很有兴趣,“那林将军到底是怎样遇害的?”林黛儿撇过脸去,并不看楚欢,也不说话。楚欢只能靠坐在车厢内,轻叹道:“我听过林将军当年的一些事情,对他十分佩服,他似乎也是一位顾全大局的精明人,确诊是那般的下场?据说当年林将军还是被当做叛贼处决……!”“你住口!”寒光一闪,林黛儿手的匕首锋刃已经顶在楚欢胸口,她一双眼睛寒冷如冰,盯着楚欢眼睛,“你若是再有一句亵渎他,我便刺进你的心脏。”楚欢苦笑道:“林姑娘,我以为你很讲道理,看来我还是看错人了,我何时亵渎过林将军?我说得很清楚,是别人这般以为,我却从未下过定论,只因为我对当年的事情并不清楚,对于我不知道真相的事实,我也素来不轻易下定论……!”林黛儿缓缓收回匕首,终于道:“你可知道,当年西唐为何会与秦国议和?为何会归附秦国?”“据说林将军是为了保全西唐王和西唐城内的百姓。”楚欢若有所思道。林黛儿冷笑道:“当年西唐城内,粮草断绝,可是父亲并无降伏之心,本想与城共存亡,但是风寒笑派人射了一封书信入城,父亲得到书信,呈给了西唐王,风寒笑在信劝降,提出的条件也很诱人,只要西唐王出城,献玺献户册,向风寒笑行礼,那么风寒笑便可以保西唐皇族不死,而且会善待西唐城的百姓。”楚欢皱眉道:“林将军同意了?”“父亲当然不会同意,父亲说过,西唐王出城,还要向风寒笑屈服,那是天大的耻辱,宁可死战,也不会让西唐王受此侮辱。”林黛儿缓缓道:“只是当时形势岌岌可危,西唐王却是有心要出城投降,父亲只能退而求其次,他向风寒笑提出,西唐王受辱,绝不可行,他可以代替西唐王出城投降。”“风将军答应了?”“没有。”林黛儿摇头道:“瀛元给风寒笑下令,除非西唐王出城,由风寒笑代替他瀛元接受西唐王的臣子之礼,否则拒不受降,而且还要风寒笑攻破西唐城,砍下西唐王的人头。”楚欢皱起眉头。“当时西北十之**都已经在秦军手,西唐城算得上是一座孤城,瀛元的大秦铁骑也在关内横扫天下,所以他以为天下间无人能违抗他的旨意,便是要投降,也要按照他的想法投降。”林黛儿冷笑道:“他自以为雄韬武略,其实只是一个嗜杀成性的屠夫而已,父亲自然不会屈服在屠夫的屠刀之下,坚守西唐城,硬是又撑了一个多月,秦军损失也极为惨重。”楚欢微微颔首,听得林黛儿又道:“虽然西北当时都已经在秦军铁蹄之下,但是西唐城久攻不下,风寒笑的重兵都被拖在西唐城,那些之前降服秦国的势力便又蠢蠢欲动,而且已经有不少亡国残党开始重新集结,风寒笑自然知道西唐城久攻不下会产生的后果,所以最后再次要和西塘议和……!”楚欢叹道:“这一次条件自然不会再苛刻了。”林黛儿微点螓首,“风寒笑承诺父亲,不但保证西唐王的绝对安全,而且他还声称已经得到瀛元的同意,会在洛安京为西唐王修建王府,以亲王之礼相待。城的百姓,也会秋毫无妨,父亲得到了风寒笑的承诺,这才开门归附。““洛安京城有西唐王府?”“西唐王府,只存在了不到五年。”林黛儿冷笑道:“风寒笑虽然说瀛元不会对西唐王下手,但是父亲却是很为忧虑,他后来跟着风寒笑在西北平乱,建下许多战功,并非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是为了用战功表明西唐的归附,以此来更加稳固地保护西唐王。”“即使如此,那后来林将军为何……!”楚欢皱起眉头,心存疑惑。“父亲是西唐旧臣,而且当时西唐国的不少旧将还在父亲的统帅之下,再加上西唐王在洛安京安然无恙,你说瀛元那狗贼当真会放心吗?”林黛儿粉拳握起,“母亲当初就说过,父亲经常在半夜惊醒,他害怕瀛元忌惮西唐王的存在,有朝一日会对西唐王痛下杀手,所以他一直严厉叮嘱当初那些西唐旧将,在京一定要小心谨慎,低调做人,绝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免得连累了西唐王。”说到此处,林黛儿的身体轻轻颤抖,“可是,父亲的担忧,最后却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