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见面不多,可电话里早混得熟透,温玮光见明玉走路几乎是一瘸一拐,奇道:“怎么回事?受伤了?”明玉笑道:“哪里,跳操跳伤了。”温玮光二话没说,进电梯时候就出手扶了明玉一把,明玉又笑道:“还行,还能走路,不用扶。”转而就抓紧时机问:“我把蒙总的今晚明天都约了,你不累的话,直接送你去蒙总的别墅,你们关门会谈,我不参与。”温玮光作势擦汗:“天,你终于恢复正常。我差点以为你还有孪生姐妹。这就过去别墅吧,别让蒙总等。”明玉一笑,“可是你看上去很累。”“我想速战速决。你应该看得出我的产量和销售已经上去,可是因此也越是看出陈旧机构的限制。我大把问题等着问蒙总,都不知道一夜一天够不够,你们蒙总会不会被我烦死。”温玮光上了明玉的车,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坐下,叹了声气,“我爸是最大的障碍。”明玉微笑:“蒙总既然答应了跟你密谈,不会言而无信。你尽管放心谈,我会在外面等着送你回宾馆。”“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牵线,蒙总不会跟我谈这些。我还想向你们蒙总提要求,要他把你让给我。”温玮光一边说一边笑了,“我发现总是要求你没用。”明玉异常骄狂地道:“如果蒙总肯答应你,我今晚就收拾行李跟你走。”“啧啧,这就叫有恃无恐。在下雨?”“才开始下。要不你休息一下,离蒙总别墅起码还有半个小时,雨天晚上我开不快。我给你开着音乐。”温玮光捞起明玉刚刚放了CD的手吻了一下,放下,微笑闭上眼睛,“TheMass,我喜欢。”明玉没理他,让他闭目养神。为了照顾温玮光据说很高的欣赏眼光,她不得不要秘书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找了几张有点经典而她有听得进去的CD,这TheMass是她最近自己也常听的。果然,温玮光这个雅皮知道TheMass。果然一路无话,直到蒙总别墅。蒙总别墅门口有八阶台阶,要了腿脚僵硬的明玉的命,简直是温玮光拎她上去,被身边的温玮光和迎到门口从温玮光嘴里知道原因的蒙总笑死。温玮光这就与蒙总一下轻松混熟,两人一起上二楼起居室说话,撇下明玉独自在一楼面对被老蒙叫来的小蒙。老蒙在投降交出小蒙的教育权之前,曾经自己操刀亲手教育过两个月。他的理论依据是疑似近亲孟子的语录,“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但是与圣人攀亲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小蒙血液中没有孟子的基因,无论如何都不接受父亲的教诲。老爹发配他去车间做苦力,他将头顶的行车开得如跑车,吓得下面工人狼奔豕突,唯恐天上掉下个螺丝帽。分厂长简直是哭着求蒙总把儿子绑回去。老蒙只好亲自盯着儿子记帐,但是儿子在账本上画鬼脸,还说人家都电子化无纸办公了,谁家还那么原始拿账本记帐啊,就像小学生还学什么珠算,别拿落后的东西误人子弟。老蒙被气得差点高血压发作。老蒙迫不及待地希望自己的儿子尽快进入受教育进程,今天因为明玉领温玮光上门,他毫不犹豫就威胁利诱,把儿子迫来别墅等着。但看到明玉嘻嘻哈哈狼狈不堪地出现,心中有点担心她能不能镇住儿子。小蒙知道自己即将被交到明玉手上,心中非常不满。妈说苏明玉是个狐狸精,爸就是被这个狐狸精抓在手里。这幢别墅妈都进不来,苏明玉却可以长驱直入,可见很有问题。而且平时见她都穿得严严实实,今天来别墅就穿得花花绿绿,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他理都不理苏明玉,管自己打“传奇”。明玉将温玮光介绍给蒙总,看他们上楼,便没了事做。她看一眼小蒙,没打算在老蒙眼皮子底下教训,人家毕竟是父子,血肉连心。再说这别墅里面只有她自己的一张嘴巴可以倚仗,她心里没必胜把握,索性不理小蒙,跟小蒙说声“他们下来就说我在车上睡觉”,便转身出去自己车上。CD也不开,只打开少许车窗,放下车椅睡觉。秋天的别墅区一片静谧,只有雨滴在车顶敲岀散漫的节奏,却是天籁。小蒙原以为苏明玉肯定会仗势欺人给他个下马威,没想到人家理都不理他。他倒是犯疑了,难道老爸只是威吓他?或者老爸还有其他阴谋?人这东西,心里有了悬念,便得抓耳挠腮地坐不住。小蒙“传奇”也不打了,拿眼睛斜视着黑洞洞的窗外犯疑心。哼,想引他上钩吗?没门。可问题是,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楼上的老爸与客人没有下来的意思,而门外的车子还在,苏明玉也没有进来的意思。他们都是什么意思?小蒙开始起身东张西望,趴窗边看看,又上楼偷听几句,都没意思。越想越没意思,也不打招呼,开门离开。下台阶看到苏明玉的车子在他的跑车旁边,他从后面绕到车窗小缝里偷偷望进去,果然见苏明玉歪着头在打瞌睡,他支起身想了想,得出一个妙计,嘴巴凑到车窗缝,运足中气忽然“嗷”一声厉叫,叫完立刻拍手大笑离开,驾车跑路。他不敢留下,一则是怕老爹追究,二则是怕苏明玉追究。因为他早从妈嘴里知道苏明玉此人心狠手辣,前不久更是实地见识她的六亲不认,会议上公然就把她二嫂轰走,回头又听说把她二哥送去坐牢。留下明玉被惊醒,一颗心跳得跟要窜出胸膛似的猛。放眼看出去,小蒙的车子早拐弯留下尾灯给她。但她惊魂未定,耳边又传来敲窗声,扭头一看,竟然是老蒙。老蒙身后跟着温玮光。她想起身,可跳舞跳得腰酸背疼,竟然起得艰难。外面老蒙已经问:“我儿子吓唬你?”明玉只得笑道:“小子还知道怕,吓了我就跑。”“他知道什么怕,他无法无天,你没吓到吧?不行我送他去柳青那儿。”老蒙听见儿子怪叫就知道出事,飞奔跑下来看,此时还气喘吁吁。明玉总算活动得能打开车门走下来,“今天换作柳青,蒙总下来得看到两辆破车,还是我收拾吧。没事,他知道怕就好。不过还是等国庆过了再让他去销售公司见我,不是工作场合,本来就不该约束他。”她见老蒙气喘吁吁,心中不由想起柳青的提示,柳青说老蒙现在象对待女儿一样对待她。老蒙透过路灯仔细看看明玉,见她果真没什么惊吓的样子,才放心道:“你累就早点回去睡觉,都那么瘦了还跳什么操。小温你……”温玮光忙在身后道:“天不早,蒙总也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打扰您。”老蒙放行。温玮光随明玉上路,拐弯了就对明玉道:“果然受益,我心里隐隐想着刀子该怎么磨得锋利一些,被蒙总一提示,全清楚了。”明玉微笑道:“向蒙总讨教的好处是,他会启发你想,让你自己动脑筋发挥潜能。不过蒙总脾气说臭也臭,如果你启发不起来,他才懒得理你。可见他与你谈得比较投机。”不过从这句话里面,心里隐隐明白温玮光的杀心之重。联想到前面他说他父亲是最大障碍,不知道他将准备如何对待他父亲。那可真有点天家无亲情的味道了。象她家这种变态父母她都没出手政治,温玮光下得了手?但问题牵涉到钱和权,什么都可以变质了,难说。可也令人想着心寒。“是这样,是这样。我也请问你一个问题,蒙总对你非常亲切,态度象对自家人,他对其他重要部属是不是也这样?或者换个角度说,他对重要部属如此亲切如此倚重,是不是造成你们集团初夏那场纷争的原因?”“没有,蒙总只那样对我……”明玉想了想,决定加上柳青,免得被误解,“和武汉公司的负责人柳青,因为我们两个几乎从无知到有知,是他一手带大。现在他把他管不了的儿子交给我和柳青管束。蒙总对谁都不同,不会一刀切。”温玮光点头赞叹:“权术,绝对的权术。难怪你不肯去做我的押寨夫人。我明天再来请教。”明玉与温玮光又聊了不少,送他到宾馆,没下车便直接开走了,实在是腿脚酸得没法下车。于是又被温玮光取笑。路上明玉就给老蒙电话,告诉蒙总,温玮光此人野心不小,杀心也不小,压价的刀子极快。这个人可以适当扶持,让他内部稍微稳定,但不能让他太稳。他如果坐得太稳必然迅速扩大地盘,吞并周围势力。等他坐大,以后供他产品的定价权得被他完全操纵在手里了,他做得岀。蒙总听着觉得有理,答应明玉明天适可而止或者有所误导。但让明玉趁机看看怎么操作一下相近地盘另一家与温玮光竞争激烈的公司,为两虎相争加条双保险。明玉嘴上答应,心里却想,这点她早就在做了。帮温玮光接触老蒙,有点个人因素,可更多是市场平衡的考虑,她不愿看到在某一片区域一家独大,那样的结果必然导致她这个供货商主动地位的没落,将被予取予求。试想,一个地区的龙头,如果以业务相要挟,她怎能不顾虑?一个龙头的吃货量几乎可以扶持起一家企业来与她竞争,她得,一时之安,她失,重大损失,所以她不能将鸡蛋放在同一只篮子里,所以她必须适当地扶持一把温玮光。但只是原先没想到温玮光的野心杀心会这么重,这么以来,她不得不考虑尾大不掉的后果,现在开始稍微抑制温玮光的扩张,和暗中扶持他的对头。明玉有点欣喜地看到,在生意布局方面,无论是宏观还是微观,她如今都已经走在老蒙的前面。她现在差老蒙的,大约只有权术与融资两项了。她为自己的进步欢喜。超越老蒙,那简直是荣誉。就像一个小孩,小小人眼里的爸爸力拔千钧,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是个不折不扣英雄。但当长大,长大,变成小大人,小大人开始知道得比爸爸多,力气比爸爸大,小大人心中升起的是骄傲。其实明玉很想骄傲地对老蒙说她早就有所布置,她还布置了什么什么什么等等老蒙没想到的,可她最终还是没说,她尊重老蒙,可老蒙毕竟还不是她爹。老蒙真正的儿子小蒙却一次恶搞成功,信心倍增。他瞄上了明玉,他也想向他的父亲证明自己已经成人。他回家后千方百计找来明玉的手机号码,假惺惺地说要请明玉吃饭讨教经验,他准备了一大串饭桌上整人的点子。他以为,父亲既然把他交给苏明玉栽培,苏明玉不得不任劳任怨地伺候在他周围,没想到他被拒绝了。他向老爹告状,老爹居然说休息时间不许他打扰苏总。小蒙极其郁闷。但是,他没郁闷多久,五日下午他去体育馆与朋友玩轮滑,在停车场一眼看见了苏明玉的车子。他顿时来了兴致,将轮滑鞋往肩上一甩,逐个开放场馆地找去。苏明玉若是在游泳,那是最好,他大大地岀她洋相,给她个下马威,看她还敢不敢管他,也给妈妈出气。可是,都不等他一圈儿地找下来,他就在停车场最近的市业余篮球比赛场看台上找到明玉。而且是太容易找,她就坐过道边跷着长腿看热闹。苏明玉运动的时候他可以插手捣蛋,但是她看运动的时候他怎么捣蛋?他想都不用多想,就把小时候骚扰父母看电视的行径祭了出来。明玉送走温玮光后又无事可做,上街果然依样画葫芦又一式两份买了内衣睡衣,可终究是没好意思衣服也一式两份。她本来还想试试自己的眼光,可看到商场涌动的人头,还是退缩。一天的重心只剩一个,那就是下午或者晚上的弗拉门戈舞。她无事可做地去超市采购,采购完毕经过体育馆,想到石天冬不知道进入预决赛没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愿意看到石天冬在场,她就是无聊地溜达进去看了。可是台阶要了她酸痛老腿的命,进去就近先找个位置就解脱似的坐下,坐下才看场上究竟有些谁。没想到石天冬还真进入预决赛了。他和队友们穿着白背心黑短裤,挺精神。平时觉得他还算高,到了篮球场上,大家都高,他就不显了,只看出他跑来跑去好像不是很知道疲倦。其他,明玉也不懂门道了,她只是个看热闹的外行。她身边是打着某某网啦啦队为老男孩加油条幅的网友,很热闹,不知疲倦地大叫大喊,搞得她情绪也蛮激动的,但她冷静惯了,叫喊不出来,只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偏心地只希望石天冬他们白衣队赢球。但明玉看了半天才想到一件事,抓住旁边一个小朋友问:“哥们,现在是上半场还是下半场?分数咬得那么紧,会不会加时?”小男孩显然很鄙视明玉的无知,权威而热情地道:“足球才分上半场下半场呢。现在这是第四节,别看分数咬得紧,我们老男孩肯定能赢。你看着吧。”但小男孩随即又鄙夷地打量着明玉道:“你这样子像是看球的吗?”明玉也鄙夷地审视自己。大家都运动打扮,唯独她假模假样的穿着朱丽说的可以进办公室的休闲服。但好在人家小朋友不计较,否则明玉真要远远逃离了。不过她与小朋友的喜欢对象是一致的,大家都为老男孩队加油,小朋友也就马马虎虎认同了她。最后三分钟了,分数68:68,两队都打红了眼,肢体撞击越来越多。观众席上没多少的人也跟着激动,都没人再坐着,明玉心说好在她前面没有遮拦,不用费劲站起来看。没想到,眼前忽然窜出一个人,肥裤子肥汗衫,背着她扭屁股乱跳,恰恰遮住她的视线。偏这时她正好看到石天冬忽然运球拐过几个人,直插篮下,眼看就要投篮,她都忍不住大叫出声,“加油,加……”。前面乱跳的人仿佛跟她搞脑子,她身体倾向哪儿他就跳到哪儿,等那人好不容易跳出一个空挡,明玉看到石天冬不知什么时候摔在地上,有队友上去拉他。这边网友啦啦队一起大呼“食荤者,食荤者”,明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气得“霍”一下起身,伸手一把扯住在她前面跳舞小子的领子。小蒙也正看到高兴,他本来就喜欢篮球,尤其是痞痞的街头篮球,他后来的舞已经不是故意搞明玉脑子,而是跟着支持老男孩的网友一起舞,不曾想领子被扯。他回头怒目相向,可早吃了已经认出他的明玉的一个后脑勺。明玉还骂骂咧咧扔给他一句“妈的,安心看球”。但明玉骂小蒙,眼睛却盯着球场,小蒙挨骂挨拍,也暂时没时间与明玉计较,因为他们都看到石天冬起身后活动活动关节,稍微有点艰难地准备罚球。第一个球,罚飞了,明玉一声惋惜,小蒙一声“靠”,第二个球,中了,比分改写,69:68,啦啦队一起欢呼。明玉两只眼睛跟同步卫星似的紧紧盯着退回自己场地的石天冬,她已经无法力持镇定,跟着网友们狂喊着给老男孩鼓劲。小蒙也欢呼,可是他的脖子被领子卡得难受,不得不怒视苏明玉,大声喊:“靠,放了我。”明玉愣一下,也“靠”地一声,放开小蒙,继续关注场内。场上的争夺虽然激烈,时间紧迫之下三分球乱飞,但最终大家都无建树,于是,石天冬的罚球命中成了奠定胜负的金球。终场哨声一响,网友啦啦队欢呼成一片,赢了球的老男孩们与对手和裁判握手告别后,有的剥下汗衫乱挥,有的冲啦啦队使劲挥拳呐喊,啦啦队们齐声高呼“聚餐,聚餐”。连小蒙也跟着挥舞双拳一起高呼“聚餐,聚餐”。明玉见老男孩们开始跳上观众席,她悄悄撤了,连小蒙都不知道,小蒙还在人来疯凑热闹。到了外面,她还在想终场哨后石天冬与他的一个队友举着双臂面对面欢呼雀跃,象两只大马猴的样子,很是好玩。不由一路莞儿。小蒙跟着啦啦队鼓掌鼓噪欢迎老男孩队员们进入啦啦队阵营,见老男孩们落在前面两排,他也想跳下去,但忽然感觉不对,回头一看,果然不见了他今天的主攻骚扰对象苏明玉,他一急之下就大喊两声“苏明玉,苏明玉”。苏明玉没喊到,肩上却着了重重一拍,他回头,见竟然是最后摔倒罚进致胜金球的队员,小蒙欢呼一声,就给英雄一个大拥抱。石天冬被小蒙拥抱得莫名巧妙,在场网友常一起玩,就这个从没见过。他不习惯被男人这么抱着,下手掰开小蒙的手臂,问道:“苏明玉也来了?在哪儿?你跟她一起来?”小蒙将轮滑鞋拉上肩,热情地道:“她刚刚还在,一转眼就不见了。大哥,你也认识她?我给你她的电话,我们找她吃饭聚餐。”石天冬不知道小蒙与明玉什么关系,但他知道了明玉曾来看他的比赛,就像她上回看他训练,也是悄悄来悄悄走。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他至少知道明玉来了。这令他高兴。石天冬笑得露出两颗虎牙,对小蒙道:“我们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出去聚餐,想一起去的话,等我一下。苏小姐忙,不去叫她。”小蒙没去考虑石天冬与明玉的关系,因为他认定明玉是他爸的狐狸精,他只是在听说聚餐后笑道:“当然去,我等着,我请客。”“充什么阔,我们网友聚餐一向AA。”石天冬给小蒙一个后脑勺,轻快地跃过椅子回去找队友,一起去更衣室了。留小蒙在原地赞了声“帅”,觉得男人就该这样,于是聚餐时候就跟定了石天冬。小蒙在餐桌上玩起来没准头,拉着人拼酒,猜拳,挨罚,起哄,样样都积极。看得石天冬好生奇怪,此人是怎么会与明玉认识的,但是他不便问,免得给明玉惹麻烦。只有小蒙闹疯了,他实在看不下去时候,才不得不出手扯住小蒙领子把他拎回来坐下。他发现这小子有点流里流气,害他聚餐不能专心,需时时关注小子的动态,因为小子与明玉的不知什么关系,他又不能不关心。但石天冬有自己的饭店需要照料,吃了会儿便走了。为了不让小蒙惹事,他只好扯了小蒙一起走,他发现小蒙简直是个麻烦。小蒙有点喝得多了,脑袋开始一根筋,眼睛里净是只有石天冬了,到了停车场献宝地拉石天冬:“大哥,坐我的车,我给你开。”“你吹了两瓶喇叭还想开车?打车回家去。”石天冬找自己的车。他的车容易找。小蒙跟上去道:“大哥,要不你前面开车,我后面轮滑跟着。看谁跑得快。”石天冬不知道小蒙为什么跟住他不放,已经后悔邀请小蒙聚餐,但还真担心这小子说得出做得岀,于车流滚滚中轮滑跟他的车,不得不放小蒙上车,载着小蒙一起回他饭店。小蒙却是兴高采烈,一路“大哥大哥”地比划自己掌握的篮球技巧给石天冬评价,他也是一个篮球迷。石天冬终于没忍住,问岀一句:“你和苏小姐怎么认识的?你这样子不像啊。”“她是我爸手下,我冲她捣乱她当然没办法。”小蒙自觉隐瞒了他被明玉拎衣领的糗事,只在心里突出他的光辉事迹。石天冬这才明白这小子是谁,他不便擅自处置小蒙,只好打电话给明玉。但是,破天荒地,电话没人接。后来也没见明玉回电。他无法,只好把小蒙带回店里,拿一盘蛋炒饭塞住小蒙的嘴。打烊后又与小蒙在停车场玩了几手过人,玩得小蒙心服口服才算是送走这只缠脚猫。在回家去的车上,明玉的电话才到。“你刚才找我?恭喜进入决赛。”“谢谢你来捧场,后来大家聚餐,可惜你先走一步。”两人说话都客客气气,“不过小蒙一直跟着我。我当时拿他没办法,才电话问一下怎么处置他。”他把他与小蒙的事与明玉简单说了。明玉笑道:“这是个麻烦精,你能不理就别理他。”“恐怕他七日下午一点还会去看比赛,赛后还得跟着我聚餐。你回来吗?”“明天开始上班了,估计不会去看。不好意思,小蒙打扰了你。你可以不理他,没事,他一个小孩子做不出什么太大坏事来。”但明玉也知道石天冬是看她面上才费劲对付小蒙。然后石天冬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可又不愿意挂断电话说再见,吭哧吭哧好久才问:“你好像还在外面?”“嗯,是,和几个新朋友在星巴克。”石天冬有去星巴克的冲动,可又不便问在哪个星巴克,憋了会儿才道:“记得别吸烟。”明玉正好是因为不想在舞友面前吸烟而出来吸,顺便回一个电话,被石天冬一说,不由“呃”了一声,当机立断说了“朋友在里面喊我,再见。”便挂了。心里明白,跟石天冬摊牌算是白摊了。不知道是因为摊牌这种事本来就没用,还是因为她偷偷去看了一场球。三十九一听说销售公司六日就开始上班,老蒙立刻下午找出时间,带着全天下所有父亲同样的痛切心情,亲自将儿子押进明玉的办公室。明玉起身迎接,看到庞大的蒙总身后是一脸不服气的斜着眼挑衅地看着她的小蒙,明玉一笑,不去理他,也没告诉蒙总其实他们之间已经对过第二招。蒙总不等明玉让,自己往沙发上一坐,看着儿子对明玉道:“以后交给你,你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不用跟我招呼。”一边掏出香烟扔了一根给明玉。明玉听着笑,接了香烟搁在桌上,对蒙总道:“反正有什么公物损坏,我开帐单给你。蒙总你回吧。”“赶我?”蒙总刚把烟点上,闻言惊诧。“我半个小时后有个会,这会儿想与小蒙单独谈话。你在……没效果。”明玉微笑着直说。“嘿,比我还忙。好吧,我走。”蒙总轰然起身,拍拍屁股离开,但到门口时候,又回身对儿子恶狠狠地威胁一句:“管住你的手脚。”明玉送蒙总回来,看到小蒙双手插在裤袋里依然站在原处依然还是斜着眼看她,不由想到球场上他小孩子似的在她面前乱舞遮挡她的视线,不由好笑,若是年轻个十岁做出这等举动来,还可说是逆反,二十多了还这样,只能是小瘪三。明玉也不跟他客气,径直坐到自己位置上,对小蒙道:“自己找地方坐。我不会管你,你也别反感我,我给你爸打工,他说要把你交给我,我只能接着。但有前车之鉴在,我想我也未必有本事管好你。所以我们就讲明了先,你继续玩你的小朋友玩意儿,我不去汇报,你也别打扰我工作,大家相安无事,各自混日子。否则呢,你下一站肯定是给押到武汉的柳青那儿去,到柳青手下讨生活就很可爱了。反正你斟酌吧。答应,我就在这儿给你放一张桌子,不答应,回去你爸那儿等着给发配到武汉。”“答应。”小蒙吊儿郎当地看着明玉,心里却不能确定她打的是什么主意。这几天两次接触明玉,他有赢有亏,但也知道这个女人动手的事也做得出来。“好,就这么定。秘书旁边的一张空桌子给你,给你配了专线电脑,你爱玩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出声,不过我也没给你配声卡。我们的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五点,不过我看你迟到早退是一定的啦,对你没要求,爱来不来,我反正把考勤记录每周传真给你爸。”明玉一边说,一边拿起老蒙刚给的香烟,一看,居然是熊猫,不由“哦”了一声,凑鼻子边闻了一下,但还是扔回桌上。不由自主地开始戒烟。小蒙还是没挪地方,看着明玉一脸没把他当回事的样子,心中有点生气,有意促狭地道:“我要坐你办公室,让你天天盯着我。我自己去吩咐你的秘书把桌子搬进来。”说着就得意洋洋地往门口走,心说这下就可以制造混乱了。明玉笑着在后面跟岀一句:“我不跟小流氓坐一间。你往里搬东西,我往窗外扔。你试试看,这儿好歹是我地盘。”小蒙没想到被直露露骂作流氓,流氓也罢了,前面还给加了个小。他心中生气,变了脸色,“哈,我是流氓,那你看着好看吧。”“还不承认?你除了花钱行凶还会做什么?不是你爸撑着,你早给人打死。其实你连流氓都不是。我见识过一个跟你一样的太子,人家才是真光棍,将老子玩得吐血。人家走出来,前呼后拥都是大佬,不像你,前呼后拥的都是白吃你的小瘪三,没一个囫囵人,很让人看不起。所以说你连流氓都不如。”整个集团公司上下,还没人这么敢说小蒙,即使他把行车开废了,分厂长都只会气得向老板告状,不敢说他,他来了这儿却被骂了个下马威。但明玉根本不给小蒙反应的时间,接着滔滔不绝说她的。“小兄弟别生闲气啦,技不如人就技不如人嘛,好歹你钱多,你爸牌子硬,不就养几个小瘪三嘛,又不是多大的坏事,我都不知道你爸着急什么。来我这儿,你爱玩继续玩,爱闹去外面闹,大姐我跟你讲义气,绝不告状。好了,我要去和华中部的人开会,你跟着来玩吗?”小蒙非常逆反地一梗脖子,“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