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了一下风,火苗跳耸,她一低头间,点燃了香烟,半缕青烟袅袅而起“谢谢”她扬起下巴,对着他说凝在她下巴处的水珠一颗,两颗……滴落的眼泪一般,亮晶晶的她脸上,妆容已退大半,只是这“泪滴”,依然故我的留在她脸上若是笑着,那“泪滴”就更像是讽刺——但她是在笑着的金子千看着景自飒该有多倔强,才会这么展示自己?是不是如今,她已经不能让自己那样放肆的哭?虫一个最有资格随时随地哭出来的人,选择了随时随地笑脸迎人他还是喜欢那个会在半夜里不管不顾的哭泣、摔东西、发脾气的女孩子风吹过来,打着旋儿他咳了一下有点儿呛风她的车子来了他看一眼车内还好,她请了代理司机还算清醒清醒的了解她该在什么时候离开,清醒的了解她明天还有重要的工作“回见”她手指轻摆,指间一点火光明灭,头也不回的往车边走去“回见”他把手抄在了大衣口袋里,顺口应着忽然间就觉得,他们俩,似乎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这一声“回见”,说出来,好像明儿个就能再见景自飒停在车边,手拍了拍车顶,就有那么一会儿,金子千以为她要回过头来了可是没有,她打开车门,那剪刀式的车门,剪断了她的身影……金子千被冷风和清雪呛的咳嗽*****************************新春音乐会,金子千同母亲一起出席他们的席位在特包东侧,位置绝佳他们到的不算早,相熟的人们在走廊上、包厢里热络的交谈声音都低低的金夫人坐下之后,便有几个熟朋友过来打招呼金子千将座位稍稍后撤,只管安静相陪音乐大厅里人流渐渐的汇聚着,像是围棋盘,黑白子一个一个的镶嵌上去;还有舞台上……眼前满满的都是棋子了,他又觉得有些堵得慌金夫人轻声问他,这个包厢总不会只有咱们母子俩吧他看了看旁边的空位子,说不会但是他拿不准状况他托朋友拿票,其实原本只是想拿到好位子而已,并没有想到会给他这样的票;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心里多少有点儿犯嘀咕,慕容看到票上的标记,就开过他的玩笑朋友特别的说明了一下状况,也没有讲太多,料得他明白事理——此时看着里里外外的明岗暗哨,他不镇定也得让自己镇定他就对母亲笑了下,说,您不如就只管稳坐钓鱼台好了——今晚最大牌的在隔壁,总不会咱们这儿再来个分身的金夫人也笑,翻着节目单,只说,这倒是但还别说,今晚倒真见了不少素日难得见面的朋友来来去去,左不过是那些人这儿不见那儿见他说“佟家的两位公子,你都认得吗?”隔了一会儿,金夫人特别的问道金子千敲着座位扶手灯光在这个时候次第熄灭“见过几次”他回答母亲目光落在舞台的中央“聊不来?”金夫人声音低低的金子千沉吟片刻,想到佟铁河那副样子,摇头金夫人点了点头,说:“你知道佟家大公子是夏家的女婿吧?照我看,日后,夏家的掌舵人应当就是这位了有机会,结识一下”他嗯了一声佟家大公子,佟钢川给他的印象倒不坏金夫人看着子千,只说,钧一啊,一早告诉过你,不要太随性他倒笑了,金夫人见他笑的样子,点了他一下说:“你有数就好我说多了,你必然是烦”母子俩说说笑笑间,包厢厚重的门被推开了,金子千回头,走廊上的灯光随着来人一同进来,他们虽是背着光的,金子千及时的站了起来景和高好像并不意外,在这里见到金子千他同金夫人寒暄,随后坐下来没有一分钟,音乐会便开场了金子千仍是坐在后排,手心里竟然渐渐的有了汗意;身上的礼服有些紧;领结好像在回缩,拘到颈间,勒住了……设想过一些最终会在这间包厢里出现的人,就是没想到,会是跟景和高一同鉴赏他的宝贝女儿只会的音乐会;他思前想后,越发觉得哪儿是不对劲的——金子千似乎是觉得景和高有意无意的看过他两眼,眼神里有微微的笑意在他眼里,景和高是温文儒雅、和蔼可亲的长者,眉目间固然有威严,但并不刻意金子千从未觉得有必要对这样一位长者心存畏惧只是那晚,金子千不晓得是究竟是自己多心了,还是景和高确实有意给他压力,他始终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气场包围着心神是慢慢的集中到音乐会上去的这本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看自飒的表现他不用逼着自己说她好话她当晚的表现,以她的水准来说,是无懈可击的——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好的评价;但即便是对着她父亲,他也不想使用那些溢美之词他说不出;也不必说不到时候于是他只管看着她,欣赏她带来的这听觉盛宴自飒的金发随着她时而舒缓、时而柔软、时而激烈的动作在飞舞,金光闪耀……中西合璧的节目单,她演绎的都很好,有几个曲目,他还是第一次听觉得新鲜,觉得感动最后加演的是《茉莉花》听着听着,他觉得眼眶发热番外:金子千篇之《千寻,千与》(八)她顺着发梢滴落的汗水,他觉得,那是她的眼泪用眼泪浇灌出的一丛美丽的茉莉花,静静的绽放在夜里的景自飒是坚强的景自飒,她不会轻易让人看到她流眼泪;可是有些时候,不是要用眼睛,是要用心去看,才看得到她控制情绪的能力,长进了音乐会结束后,他陪着母亲和与景和高在包厢里略坐了一会儿,等候安排顺序离开时间不长,气氛是他想象不到的和谐景和高同金夫人做简短交谈,竟颇聊的来似的,金子千在一旁听着,有他们是多年未见的老友的感觉待景和高先行离去,金子千才同母亲往外走金夫人拢紧肩上皮草,一直低着头,似是在想什么心事他也有心事只望着自己的靴尖,踩在水晶一般闪耀的大理石地面上等金夫人走到门口,便抬手拦了子千一下,和他说:“你有事只管去吧我也另有安排”金子千是巴不得母亲这一句话,但仍说:“我送您”金夫人深看子千一眼,摆手,说:“不要太晚”子千略站了一站,折返剧院内厅剧院太大,迷宫一般他庆幸自己一向方向感极强他知道自己要往哪儿去后来他被警卫拦住,不肯放他往里走一步他再三的解释,还是行不通警卫见他穿着整齐,已经是很客气,但言语之间,毫不松动甚至微笑着告诉他,像他这样的他们见多了,个个儿都说自己是景小姐的朋友虫金子千无奈只好客气的问,在这儿等景小姐出来总可以吧?想想都觉得自己笨哪儿有这样子能见得到她人的道理?可是,他那会儿,只觉得自己毫无主意,但愿能见到她,最好剧场里里外外喧嚣渐停工作人员在彻底的清场,警卫也已经要撤岗,见他还在,不由得有些不耐烦,催促他快些离开,不要让他们为难他沿着楼梯慢慢的往下走他笑了一下倒像是上中学的时候,跑到喜欢的女孩子家门口,等着,只为了看她一眼,趁着她出来拿报纸一会儿工夫;若是她老爸或者老哥出来,不小心被发现,大吼一声,他的小心肝儿吓的都要跳出腔子来似的……他搔着眉心眼下,他觉得自己是要退回去了,认真的有些不知所措虽不急在这一时,但她,到底怎么样了?她一直没有从休息室出来而她离开,这一条路是必经的是太累了,还是,一个人躲在那里伤心了?他特想见到她;哪怕只是见到,就像昨晚,站在她身边,只是一会儿,知道她还好他拿起手机来,拨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直接就说:“Claire……别笑了,不是……”他话没有说完,听到一阵清脆而急促的脚步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做出了判断,站住,转身,他微微仰头,对着电话说:“Claire我再打给你”急匆匆的走下楼梯来的,正是景自飒经过他身边,她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没有笑意,脸上也没有几分表情,脚步非但没有停顿,反而加快了他不以为意——如果不是这样的反应,就不是景自飒了靴跟极高,难为她走的这么快,不怕跌了跤……他从容的跟在她身后,三四步远,不疾不徐远远看上去,大概会以为他们保持着这适当的距离,是因为有着适当的关系她的手机在手心里不停的响她不接听亦不按掉剧院大厅里只有他们俩的脚步声,和这首《月光》金子千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周围空荡荡的,脑子里也空荡荡的,都有回音打来电话的那一位,真好耐性他想他们是从侧门出去的玻璃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冷风灌进脖子里,金子千紧紧的闭着嘴巴他已经看到了自飒那辆金黄的车子他只是略住了一下脚步想要开口说话,因为知道,要是再跟着她,一句话不讲,实在是……《月光》戛然而止“能帮我开会儿车吗?”自飒侧了一下脸,翻了下手掌,车匙递到金子千面前金子千没有料到她一开口,竟是提了这么个要求;可是看得出,她的手臂在发抖他微笑了一下,替她开了车门“去哪里?”他问她的车子里,也有一点点的青草香这么冷的天气,冰雪覆盖下的青草香,总是让人感觉到别样的希望他看着她她是换了一副手套薄薄的羊绒手套深紫色,配着她深紫色的大衣她在捏着自己的手臂,按摩她是累了金子千听Claire说过,景自飒,那些日子排练,每天超过10小时在不与乐团合练的时候,她自己会关在办公室里弹琴、练习……她是累了她说:“我想喝酒”那天晚上,其实景自飒只对金子千说了三句话这是第二句金子千不是不知道,他们其实不能算认识——他们连姓名都没有互相通报;更不能算了解——纸面上的资料,念的再多,都不如面对面聊三分钟的天气但是景自飒……金子千结结实实的叹了口气他没有说什么,启动了车子在京城混了几年,路是极熟的,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深夜里飙车的事,他也常干自飒的车子极好,踩下去,加速只是瞬间,那声音,是让人热血沸腾的……但是那晚他开的很慢是系好了安全带,也细心的确认过她也系好了安全带,才慢慢的开出去的从他第一次摸到方向盘,大概这样慢,就只有在英国考驾照的时候只是很短的时间内,他有了这个认知:只要她在他身边的位子上一天,他的速度,就不能飚起来他选了一家她常去的酒吧坐下来,她脱了大衣,并且只脱了大衣,连手套都没有摘,她就说:“等下,让阿端来给我收尸”她把手机摆在了茶几上,向他的方向推了推她穿的整整齐齐的,挺括的礼服、洁白的衬衫、标致的领结,紧绷绷的他也是这是能出席婚礼的装扮;却是参加完丧礼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