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千……”她转过来,下巴搁在他肩胛处这个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叫她的,这么叫她的,会被她,当成,家人?她想开口提醒他说一声,金子千,你要知道,我刚刚,可是问的,我们,结婚好不好?结婚,是结婚啊……这个词,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嗯?”他的手掌,拍着她的背光滑,细腻,凉凉的她稍稍离开他一点儿屋子里几乎完全黑了,她只能动用自己的感官,感知他但是她刚刚移动一下,就被他拥回去“就这样说”他低语“我们要感冒了”她吸了一下鼻子他轻笑,“有我陪你,担心什么”他虽这么说着,还是顺势拿起她的衬衫,披在她的肩上有他陪着,担心什么?“还想说什么?”他低头,亲了在她的下巴上一股麻酥酥的感觉袭来自飒缩了一下子千扯着她的衬衫“飒飒,”子千慢吞吞的说,她不动了他把她的手,握住,“你刚问我的问题,是不是一时冲动?”自飒的手指动了动就算是在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眼睛是不是在盯着她,她也不能撒谎她没对金子千撒过谎吧……她从来没骗过他什么她轻轻的喘了口气她说:“子千,我是一时冲动,但是我……”她下面的话,被他用一个轻吻给阻止了“子千!”她的手臂圈着他的肩膀,那份儿温暖的坚实,让她的心怦怦的跳“没有‘但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他不笑了他伸手,扭亮了落地灯朦胧灯光下,他们两个,静静相对自飒张了张嘴——她这算是……他这算是……答应她了?她有些发懵金子千利落的穿着衣服,他见她不动,问:“要我替你穿吗?”“不用!”自飒收了一下衬衫,将自己裹成一团,急忙跳起来,往浴室里跑去了……金子千看着她难得惊慌的样子,强抑了半晌的笑容,慢慢的放出来半分,坐在沙发上,他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心静的出奇摸了摸衣袋里,那盛着戒指的小布袋在的他,是打算先开口的;但是,她……他有些不信幸福,来的如此之快?又分明是真的他站起来,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客厅看到他带来的背包,他出了一会儿神按了按那个包,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转身把那束白玫瑰打开,插进花瓶他把花瓶放在餐桌的中央,看了一会儿,才开始在厨房里,搜寻可以用来做“晚餐”的东西冰箱里除了半打生鸡蛋,半盒意面,就只有一盒牛奶,还是过期的;菜框里有不知何时买来的一朵干巴巴的甘蓝,烂掉半个的洋葱……他扶着那豪华冰箱,,拉开冰盒,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冰块是有的——这女人,怎么照顾自己的?!天天去吃餐馆?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暴风雪的夜晚,他也在厨房里找东西吃……那个时候,冲了热可可给她的,他哪儿想得到,那个在客厅里像一只小困兽般踱着步子的女孩子,跟他的缘分,只是刚刚开始?自飒看着子千对着一盒子冰块出神,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哎呀”一声,说:“你是不是饿了?我们出去吃好不好?”她才意识到,从他抵达,已经七八个小时了,她既没有问他午餐吃了没有,也没有关心他经过长途飞行是不是累了……她明明是买了午餐要吃的,可是看到他,什么都忘了!真是昏了……她脸上是热了起来子千把冰箱关好,回过身来,看着正在擦干头发的自飒,撇了下嘴,说:“看来,倒是我一时冲动了”“啊?”自飒眨了下眼“看看你的厨房,你以后,打算怎么饲养我?我可不习惯顿顿在外面吃”他走过来饲养?自飒把毛巾搭在肩上“那个……”她转着眼珠厨房……确实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她恍惚记得,是有那么一个早上,她看着几只被煎糊了的荷包蛋,嫌恶的问,阿端,你替铁子做过一顿早餐嘛……她几乎倒退一步金子千拉了一下她肩上的毛巾,细细的擦着她的发梢“你也就敢求婚了”他的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颈子,微笑,满是宠爱的语气“空手套白狼啊?”“子千……”她抓住了他的手,呼吸是带着点儿痛感,她眸子里,有很复杂的东西子千了解的笑了笑,只说:“我也就敢答应你”他转了身,指着餐桌,说,“坐下”是带了点儿命令的语气温和的命令语气自飒坐下来,看着子千洗手、洗锅子、点火、烧水、切洋葱、切甘蓝……水开了,他把意面放进去,一把意面,在他手下,散开,像一朵盛开的非洲菊,在蒸蒸热气里,柔软在沸水中……他把意面焯出来,滤掉水分,橄榄油浇进锅子里,洋葱、甘蓝下锅,他迅速的翻炒着,葱香味溢满了厨房……自飒看着子千把意面分别盛在了两只盘子里拿了奶酪,擦出细屑,洒在面上他丢开奶酪块儿,拍了拍手,将盘子摆在桌上,微笑着看她:“来试试”金黄色的一面,紫色的甘蓝,配在一处,好看的很自飒拿起叉子,在盘中旋转,她低了头,含笑,说:“你是,煎蛋,都会把蛋皮煎进去的”金子千大笑笑的爽朗极了自飒含着意面,看着子千的笑容——他是温文尔雅的人,笑容总是点到为止,可是今天,他笑的这么开怀……他煮的意面,像他的为人,柔软,然而,劲道初食,或觉得平淡;一口一口尝下去,会被那平淡而隽永的味道俘获……吃完的时候,会觉得,回味无穷,而且,期待着下一盘子千静静的把自己面前的这盘意面也推到她眼前她唇上是沾了一点点的油,显得晶莹透明“子千……”她看看眼前这盘中金黄的一团面,暖意融融的,又看看他,“子千……我呢,可能不会是个好太太……”金子千手肘都撑在桌上,他打断了她的话,说:“飒飒,是不是个好太太,由我来判断就好了——你操那份儿心做什么?”她笑了难得的,笑里,竟然带着羞涩金子千是呆了一呆好像被什么砸中了似的他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伸手,握住了自飒的手“你跟我来”“你不吃?”她的心神还在那盘面上子千没回答,只是拉了她的手,让她到客厅里坐下自飒是有些奇怪,他忽然这是怎么了?但是她看到他的神态,决定暂时保持沉默他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皮夹子,在手里掂了掂他是背对着她的,但她敏锐的觉察到,他的挺了一下脊背,才转了身过来,将那只皮夹子放在了她面前他坐在了她身边,示意她打开自飒捏住那只皮扣时,才发觉,这只皮夹子,已经用了很久了,皮扣磨损的很厉害她打开来,发现里面厚厚的,是各种各样材质的纸,密密麻麻的,各种语言都有……她疑惑的看向金子千“这是什么?”她问,“我不看了,你解释给我听好了”金子千点头,他说:“都是我的检查报告”自飒纹丝未动“飒飒,我的父亲、祖父……都是在四十岁生辰刚过的时候去世的”他平静的说是尽量平静的说番外:金子千篇之《千寻,千与》(二十二)她是听他提起过,他是独生子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他偶尔会跟她讲讲他的家人,但是不深谈大约是看着她的反应的她心里清楚她总也不愿意对着人说自己的家庭这是规矩后来就成了习惯到如今,她习以为常,是因为,不跟子千交换这些,她就觉得,他们的距离,永远是那样的,即便近在咫尺,还是远如天涯随时随地,可以控制、可以拿捏的准那是她给自己设定的度但是现在,她必须得听了自飒专注的看着子千因了他的一句话,心底的湖面,起了一层绉“还可以追溯的更远,并不只是祖父和父亲”子千将面前的报告向自飒面前挪了一下,“家族病史无法解释至少,现在,没有合理的解释,也没有,可靠的保证”子千的手,覆盖在密密麻麻的报告上这些年,他看过无数的医生已经厌倦了尝试各种新鲜的医疗器械那些都没有办法预测他的未来“飒飒,顺其自然,抓紧每一天,我是这么过来的”金子千抓起了一张纸,因为年代久远,纸都有些脆了,“飒飒,我得跟你说……”“金子千,”自飒站了起来,“金子千你这个混蛋!”子千一把拉住了自飒“你干嘛要跟我说这个?”自飒抓起面前的皮夹子,“刷”的一下,抛向一边,纸片四散,雪花似的,“你干嘛跟我说这个?你怕你过了四十岁就会死?你怕你没有几年了?所以你赶着跟我说?”“是”子千看着像一个被点燃了的爆仗一样咝咝冒着火花的自飒自飒的脸通红激动,气恼是的,这些,他都怕但是他以前并不怕哪怕明日死,只要今天活的有质量他不怕“那你干嘛还招惹我?”自飒踢了一脚纸片用力过大,对象太轻,她几乎闪到腰但是顾不得,她就是想骂他,甚至想打他——这个该……的东西!子千看着自飒,轻声的说:“飒飒,你还来得及反悔”自飒死盯着子千子千叹了口气,说:“如果你不能接受,就当,之前的话,我们,没说过”“你给我滚!”自飒转了个身,被烫着里尾巴的小猫似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她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沙发上的靠垫、花瓶、乐谱、琴盒……能丢的,她统统都丢出去,客厅里顿时成了战场一般子千听着耳边的呼啸,听着自飒粗重的气息,心疼他终于是冲过去,将横冲直闯的她抱住“你给我滚出去!”她挣扎着,额角全是汗,顺着眉尾在往下滴,“滚!滚远一些!”她嘶吼胸口那里,不知怎的就是疼越来越凶被他这样凶蛮的抱着,动是动不得,她对着他那张平静的脸,气,是气到极处;恨,却也是恨不得……怎么会那么平静,这个独狼一样狡猾的男人一直看着她,一直研究她,一直容忍她,一直一直……他对她了若指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是知道的早就知道但是,不肯承认他用着和她一个音调的铃音,他换和她一款的手机,他适应她的作息时间,他懂得在什么时候给她一杯红茶,还是一杯香槟……她只是,不能她以为她是再不会爱,或者,再不能爱了她以为的……“你TM是天底下最浑的混账,你知道不知道?”她吸着鼻子拼命吸,吸不足她需要的氧气她觉得自己就快没办法呼吸了她短促的、一遍又一遍的,说着,“金子千,你这个……这个……天底下,最最最……最混账的男人……最混账了……”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