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达人民医院后,我第一时间询问服务台的人,问这里是否真有一位叫做欧晓波的大夫,护士立马问了一句:“您朋友是徐良女士?”我迟疑了一下,说了一句:“是。”那护士立马从服务台出来,对我说了一句:“跟我来。”便朝着前方跑去。我立马跟在了她身后,她带着停在抢救室门口,而门外正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蹲在那里,手撑着额头失声痛哭着,病房门就在此时被人推开,有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摘掉脸上的口罩,他看到护士身后的我,问了一句:“是梁小姐吗?”土叉叼血。我说:“我是。”那医生身上全部都是血,他说:“进去吧,病人已经等您好久了。”其实到达这一刻时,我还是不相信这是事实,因为这太像一场梦了,试问,一个白天还和你说说笑笑的人,忽然间你要亲眼见证她的死讯。那一刻你是什么感觉?不可置信?惊讶?此时的我,就像是突然间被人往脑袋上打了一圈,整个人从上到下,像是处在迷茫中。总觉得这就是一场噩梦。我听着医生的话,一步一步朝着那大开的抢救室走了进去,到达里面后,所有医生全都安静的站在手术台上旁边静默着不说话,而台上正躺了一个穿手术服的人,她身体正细微的抽搐着,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怎样,手术室内特别乱,很多带血的纱布。我一点一点朝那端的人走过去。台上的人听到动静了,侧过脸来看我,当我看到她那张满是血的脸时,腿第一时间软了下去,直接跪在了地下。手术外面仍旧是男人的大哭声,反而手术内静悄悄的。手术台上的人伸了伸手,沾了血的唇颤抖了几下,几乎是要和我说话。可她没有力气,只是艰难的动了动手臂。用肢体语言告诉我,让我过来。我一点一点朝她移了过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跪在地下小声说了一句:“我到了。”她笑着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说话,可谁知道,却痛苦的吐出一口血,那些血顺着她唇角,全部滴落在我手背上,我感觉这温度真是灼热的可怕。我焦急的看向站在一旁的护士,问她们都站在那里做什么,为什么不给病人治病,那些护士埋着脑袋都不说话。我还要说什么时,徐姐用尽全力按住我的手,隔了还就,她才憋出一句话,她说:“我不行了……你别走。”我安慰着徐姐说:“不走,我哪里也不去,你别怕,我会救你的,现在我们有钱了,我会给你找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住最好的病房,用最好的医疗设备,我一定会让你活下来的。”徐姐摇摇头说:“梁笙……我、我是真的不行了。”我焦急的说:“你怎么会不行?白天不是才好好的吗?怎么晚上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徐姐,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你怎么能够这样轻言放弃自己的生命?你别放弃自己好吗?徐姐,你忘了你老家还有两个孩子吗?你难道忘记那个把你害成现在这样的负心汉吗?你难道就这样善罢甘休让他逍遥快活吗?你难道不想报仇了吗?”我想挽留住她,说尽了所有一切,徐姐说:“我想,我当然,可老天……不给我时间。”我说:“我给你,我会给你,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找人来治你。”我迅速从地下站起来转身便要走时,徐姐拽住我手的手死都不松开,她绝望的看向我,低声说:“梁笙,没时间了,你别走。”她喘息了一会儿,断断续续说:“帮我、帮我报仇……”我说:“报什么仇?”徐姐眼皮看着便往下开始垂,我对她大声吼着说:“报什么仇啊!你说啊!”徐姐竟然就那样没力气了,握住我的手渐渐往下垂,我焦急的看向护士说:“你们快救她啊!快救她!只要她还有一口气,你们就一定要救她,她很命苦的,你们别让她这样痛苦,我会给你们钱的,只要你们愿意救她。”我语无伦次说出这样一些话,其中一个护士看不下去了,什么都不说,朝前走了过来,便开始按压病人的胸口,给她做工呼吸,其余护士也便快速走了上来开始帮忙,手术内又再次乱成了一团。正当我满是希冀的望着时,那些护士又再次停止了救治,其中一位朝我走了过来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她还有最后一口气,请抓紧时间。”护士说完,便转身出了手术室,而其余护士也跟在了后面,抢救室内只剩下我时,我走了上去抓住徐姐垂在床边的手,我抬手摘掉了她的氧气罩,她艰难的呼吸着,望向我的眼神内满是不舍,她死死回握住我的手,她说:“袁袁家、才是、会所背后真正的老板,梁、梁笙,你、你一定要要、要……”她喘息了好久,接二连三说了好几个要字,在她最后一口气接近熄灭时,她嘴巴只是动了动,再也说不出来,最终满是疲惫转过脸,手也同一时间从我手上脱落。指尖的血,无声的低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我就愣愣的看向她,我轻声唤了一句:“徐姐。”没人应答,她彻底无声无息的睡死了过去,永远都醒不来。我又唤了一句:“徐姐。”然后自顾自的说:“你还记得我刚来会所的那时吗?我倔得要死,无论你怎么劝说我去陪客,我死也不肯,很多次还当场和对我动手动脚的客人闹翻了,我记得你打了我,狠狠给了我一巴掌,而且还把我关在小黑屋内,三天没给我吃饭,那个时候我真是恨死你,我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我还发誓的想,如果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会狠狠还给你打我的那一巴掌。可后来,我才知道,一巴掌外加三天没饭吃的惩罚已经算是极轻极轻了,真正的惩罚是当你没有饭吃,还要遭受人拳打脚踢,外加身体发烂发痒这种地狱一般的折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对我多照顾,多保护我,为我的倔强和会所上面的人为我说了多少好话,为我免去了多少非人的折磨,你总说我非池中之物,一定会有出息,可你知道吗?到达现在我才发现你错了,我其实并没有出息,走到现在,我到最后却发现自己竟然连救你都无能为力,这算什么出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死亡,无能为力。”我大笑一声说:“我们都错了,你对我的期望太高了,其实我并没有那么聪明,相反我特别蠢,蠢到有时候连我自己都痛恨我自己。”我重新握住她的手说:“以前我听过你对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梁笙,你这么聪明一定要好好抓住机会,梁笙,你这么聪明,一定要抓住机会爬出去,梁笙,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让自己摆脱这个牢笼,你说,梁笙,你要是出息了,徐姐以后就靠你了。”我说:“可我终归却什么出息也没有。”我跪在地下,手埋在她手背上说:“徐姐,无能为力,我救不了你……”我这句话说完,抢救室的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男人,他扑到徐姐身上,咆哮的说:“徐良,我们说好要带着孩子远走高飞的!你怎么能够食言!”他手不断用力的摇晃着她没有气息逐渐僵硬的身体说:“你回答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