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疯癫之作
优雅永不过时。眼前这个瘦削的老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脸上的笑意始终不减,带着一种绝非凡物的优雅。可惜,名册在手,谁愿意盯着一个病态恶魔看?至于对方为何会如此轻易的放松警惕,陆离将其归结为:理所应当,毕竟自己没有暴露身份,现在是科洛弗疯人院的医生。【一号病房:肯·汤普生】【二号病房:杰西卡·艾德温】……翻页声响起,视线飞速移动。几个呼吸的时间,陆离就找到了第一个目标人物。【九号病房:山姆·尼尔】这个入院刚满十天的私家侦探,可能成为调查的突破口。接下来……【十一号病房:安玥萱】看到这个女孩的名字之后,陆离心中长舒一口气。两个重要目标住的很近,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差点忘了!【十号病房:孔良玉】又是一个东方姓名,再联系到自己昨天刚来时看到的景象,陆离几乎可以断定,这小子就是安玥萱的男友,并且尚存几分理智。三人的病房竟然连在一起。是巧合吗?可能性不大。除非对方能预知未来,亦或者,能够看破人心。若真是如此,那也只能认命了,倒不如直奔主题。因此,陆离按下杂念,对身旁神情投入、扭动四肢的老布莱恩低声说道:“前辈,我准备先从一楼开始,依次给病人做检查。”“记得换上衣服,咱们医院有相应的规则,必须遵守。”布莱恩抽空回了一句,并指了指身后,“那里有一套新的,冯护工昨天就提前备好了。”话落,这个诡异的老头又继续全身心投入到了老年迪斯科之中。几分钟后。一身白褂的陆离朝过道走去。步伐稳健、从容,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气势。不远处,几名护工见有生面孔踏入禁区,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值班医生】而陆离不慌不忙,指了指挂在胸前的工作牌。“医生好。”“医生好。”护工们纷纷低头问好。显然,这就是科洛弗疯人院的正确展开方式。毫不客气的说,此刻,陆离站在了金字塔顶端,有头有脸有排面的那种。咳咳……至少从表面上来看,确实如此。每走到一个区域,负责该区的护工都会凑过来,笑着询问陆离,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陆离则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着步,大佬风范十足,直到他看到一个熟人。冯子良!贴在墙上的工作牌表明,这家伙是九至十六号病房的负责人!一旁,冯子良早就注意到了这里,见视线落在他身上,笑意更甚,招了招手说道:“日安,陆医生。”“日安。”陆离点点头,不动声色停在了八号病房前,同时打开名册。稍作沉默后,偏头询问道:“米克·贾尔格,是吗?”闻言,该区负责人立刻凑过来,回答道:“没错。”“打开吧。”陆离收敛神情,控制自己尽量不要过于频繁地打量隔壁房间。“需要我陪同吗?”“不用。”吱呀一声,房门大开。一股令人恶心的尿臊味传来,陆离皱着眉,踏了进去。只见用白石灰粉刷过的墙壁上,有一片颜色很深、形状莫名的黄褐色污垢,正向外散发着恶臭。这……很新鲜……不怪清洁工,这是病人昨晚才留下来的战果,他们根本没时间打扫。紧接着,一组涂鸦画吸引了陆离的注意,很有趣:一头双腿直立的古怪巨人,背部有突刺,脸部有鳃,脖颈两侧长着鳍,巨臂被鱼鳞覆盖;一头畸形章鱼怪,脑袋像八爪鱼似的有众多触须,身体臃肿肥胖,背后还有一对狭长的翅膀;除此之外,还有几块未完成的画作,比如:头大身小的鲶鱼人,一团布满点状物的黑球……“米克·贾尔格。”“你见过这些东西?”欣赏完墙壁上的画作,陆离转身朝病床走去,原本不抱希望的心,突然升起了期待。木板床上,一个身形佝偻,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中年男子,正在原地打滚,状若疯魔。也许是察觉到有人来找,男人安静了许多,张开枯瘦如柴的双臂,高举在胸前,嘴唇打着颤,双眼瞪得浑圆。见状,陆教授楞在原地。这是什么病症?想要表达什么?吃什么药能治好?杀人他擅长,治病就不行了。僵持了几秒,这个家伙突然张大嘴巴,身体往上一挺,试图抱住贴近自己的陆离,结果,仅仅做出了前驱的姿态,便倒下了。身体机能跟不上意识。虚弱成这样,直接送火葬场吧,没救了……陆医生有一颗治病救人的心,奈何一点技术都没有。“你躺着好好休息吧,希望明天能再次看到你……还有新画作……”房门合拢。看着陆离消失的背影,男人无声微笑起来,涎水顺着嘴角不断往外流淌。这种笑非常诡异,令人难以捉摸。温和、狡黠、狰狞,任何一种属于人类的表达方式,都跟它沾不上边,如果非要形容,就好像……好像……渴求!似乎把陆离看成了一种食物。由于隔着铁门、水泥墙,陆离并未看到这一幕,他在名单表上找到米克·贾尔格的名字,随手画了个圈,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坦白来说,陆离这么做什么意义都没有,仅仅是为了装个样子,证明自己来过,给护工们留下脑补的空间。“白色花边与承诺。”“给你一个祝福的吻,我们在路上。”过道内依旧回荡着卡朋特乐队的经典曲目。陆离估摸着时间够了,便放下钢笔,看向站在身后的人,随口问道:“冯哥,山姆·尼尔住在这间病房吗?”“没错。”“那么,打开看看吧。”“行,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咔。钥匙进入锁芯的声音传来,并开始咔嚓咔嚓转动起来。趁着这个空挡,陆离低下头,扫了一眼手中的资料,问道:“文件显示,这个病人才进来十天,在此期间,他有提出过什么要求吗?”冯子良笑容一僵,拧钥匙的手慢了下来,“只有……一个。”“要走了一只黑色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