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登山
一樽半人高的红色雕像,赫然立在那里,蜥蜴身,猴子脸,做成站立的姿势,从头到脚透着古怪。徐波剪断的铁链还散落在石像脚边,那铁链锈迹斑斑,就算徐波不去剪断,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仔细看去,徐波所说的那块红布还压在铁链下面,前几天下过雨,红布已经和地面的泥土混合到一起,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颜色。余祐微看向魏然,她想走到近处去看看,又不知道现在这个雕像是不是完全安全的。魏然却没有看她,径直走上前去,捡起铁链和红布,“徐波说红布盖在头上,锁链锁住身体,那它们应该是缺一不可的。”说着向余祐微招招手,“你来看。”余祐微盯着铁链和红布,铁链显然年代久远,不仅工艺粗糙,锈迹也充斥着岁月的痕迹。可红布却像是近代的产物,余祐微曾经看过一个织物工艺的纪录片,这块红布虽然看起来稀疏廉价,工艺却是近些年才有的。“铁链看不出年代,但是这块红布肯定是近几年的。”听了余祐微的话,魏然点头表示赞同,“道观每年都有祭拜的人去绑红布,我们也会拆一些往年的红布,这块布看起来也就一年左右,那么一定有人来定期更换。”“所以说……”余祐微盯着魏然的眼睛,从他眼中看出了他的想法,“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去山下问问?”“嗯,山上封印着一个邪物,山下的人多少会听到一些传闻,不妨试试。”余祐微点点头,突然感到背后的背包有些沉了,从起床到现在一直在路上,她觉得有点累,但是看魏然仍旧精力充沛的样子,便没有声张,跟着魏然下了山。四州山就在H市的市郊,可余祐微毕业后来H市两年,也没有来玩过,她太忙了,一心想着赚钱拼业绩,尽快买房子给自己安一个家,所以四州山的周边对她来说还是很陌生,二人在山脚下绕行许久才远远的见到几户人家。余祐微饿的顾不上其他,从包里翻出一个面包边走边啃,魏然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让你走了一上午。”说着掏出余祐微给他用的旧手机,熟悉了一晚上,他已经能熟练的使用一些基本功能了,“都快两点了,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余祐微被面包噎的说不出话,匆忙摆手,“不用,前面不就有人了吗,我们先去问问看。”最近的一处房子看起来很新,空调、太阳能热水器一应俱全,像是一直有人在住的,余祐微忙把最后一口面包塞到嘴里,跑上前去敲门。一位老婆婆从后院走了出来,见到敲门的二人有些犹疑,好在余祐微和魏然这种漂亮的年轻男女组合十分养眼,同老婆婆解释一番,婆婆就把他们请进了院子。“婆婆。”余祐微拿出一个记者的新闻素养,甜甜的开口说道,“我是江北报社的记者小余,这是我的同事小魏,我们今天来爬山,看到山上有一只古怪的石猴,就想问问您,知不知道这只石猴的来历。”老婆婆瞬间变了脸色,“你们看到石猴啦?红布掉了吗?”余祐微心下一动,看来这位老婆婆就是知情人,于是她点点头,“我们的确看到石像脚下有一块红布,可能是被风吹掉了。”“哎呀,这可不得了,我得马上上山再去盖一块红布,那红布轻易不会掉的,这是怎么回事呀,真是。”“婆婆,您别担心,我们已经把红布盖回去了,您能跟我们说说这只石猴吗?”余祐微为了稳住老婆婆,说了个谎,反正那只妖物已经脱困,再去盖红布也没有任何意义,查出它的来历才能真正解决掉它。“哦,那就好,那就好。”老婆婆不疑有他,“你们等下啊,我去拿个东西来你们看下就知道了。”那是一本县志,余祐微把县志拿给魏然,自己继续听老婆婆讲述。“其实我们现在还住在这儿的几户人家,都是当年祖上承了道长的恩情,虽然大家已经搬进了城,但还是会留人在这儿,守着那只怪物。”“婆婆,你说的那只怪物,就是山上的石猴?”“对,我这样说你们可能不信,但是我爷爷就是亲身经历这些事情的人。”老婆婆仿佛陷入了回忆当中,“我爷爷说,他小时候四州山下面全是农户,本来大家安居乐业,邻里关系都好得很,晚上还能和年纪相仿的小孩子一起去池塘抓青蛙,每家每户夜里都不用关大门的。突然有一天,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只大猴子,从此以后这村里就再也没有安宁过。”“那只猴子喜欢吃出生不久的婴孩,常常趁着有人生孩子,就在屋外等着,孩子生出来,妈妈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猴子抢了去,很多产妇受不了打击,没过多久就一病不起了。”老婆婆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它还喜欢喝牲口的血,我爷爷家当时养了几头牛,一夜之间全被那只猴子咬死,血都喝光了。”余祐微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一只猴子有那么大的攻击性吗?全村的人合力都制服不了它,就任由它作恶?”“那不是一只普通的猴子,是一只妖怪。”老婆婆纠正余祐微,“那只猴子个头有两个成年男子那么大,力大无穷,当时村民报过官,县里来人看了一眼就走了,没有人治得了。我爷爷一家差点就搬家了,可是当时全家都靠着村里的土地生活,如果搬了家,一大家子人就活不下去了,还好后面来了一位道长。”“就是这上面留下这段话的道长?”魏然举着那本县志,插话道。“对对,就是这位道长,据说这位道长游方到我们村,本来是已到天命之年想择一处终老,却在这里看到这一出出惨剧,为了封住这只妖猴,把命都留在这了,唉!县志里记的比我说的详细,这位道长带着一只大蜥蜴,鳄鱼那么大的蜥蜴,一人一兽为了救我们村民,最后都没能活着离开这里,道长布完封印妖猴的阵法,就吐血而亡,临终前交待村民,每年都要换一次石像头顶的红布,我们守在这,一个是习惯了住在这村里,再一个就是提醒自己每年去换那块红布。”魏然示意余祐微可以走了,余祐微见状就告别了老婆婆。两人从院子里出来,余祐微忙问魏然,“你发现什么了?”魏然点点头,“这位老婆婆可能从小听这只妖猴的故事,没有仔细看过县志,其实县志里记载的内容跟婆婆说的还是有一定的出入。”“诶?”这倒是让余祐微很意外。见余祐微歪着头惊讶的样子,魏然突然想起自己看完县志就急着出来,不知道余祐微有没有休息好,马上又要下山,又是很长的一段路,“你……还要不要再休息一下?”余祐微一愣,没想到魏然还记着她走累了这件事,“我已经休息好了,边走边说吧。”“好,妖猴的恶行远不止伤害婴童和饮血这么简单,它是一只修炼多年的妖物,已经有了人类的神识,它所做的一切都是妄图修炼成仙。”“成仙?”余祐微惊讶得追到魏然身前,“真的可以成仙吗?一只猴子?”魏然笑笑,“是有先例的,现在也有很多居心不良的人,家里会供奉这种野仙,只不过野仙往往极为贪心,供奉它们表面看上去可以通过歪门邪道得到一些好处,最后的结果却都不太好。”魏然说的很客气,实际上结果何止是不太好,就他听说的,全部可以用“惨烈”二字来形容。“所以那只妖猴,比婆婆说的还要厉害?”“厉害十倍,从附身徐波到选中你,它死后的灵力都这么强,生前肯定远不止如此。”“那我们怎么办?”“放心,之前那位道长其实是可以除掉这只妖猴的,只是年纪太大有心无力,但他把除掉这只妖猴的方法口述了下来,县志上记载了的,我们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来除掉这只妖物。”“真的吗?”余祐微表示怀疑,“那么厉害的妖怪,我们能轻易的制服?”“咳!”魏然有点不好意思,“确实没有那么轻易,除掉它的方法有一定的危险。”“是你危险还是我危险?”“我们两个都危险。”听魏然这样说,余祐微莫名的有些心虚,他是被自己骗过来参与到这件事情的,现在让他以身犯险,终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余祐微偷瞄了一眼魏然清俊的脸,他似乎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正当余祐微暗自窃喜,魏然却像读懂了她的心思一样,“我这次下山本就是出来历练的,在哪里历练都是一样,就算是找到了师叔,做的事情也就是这些,你不用感到不安,我们学习道术本就是为了助人。”听了魏然的话,余祐微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傻子,我才没有不安,我只是怕你跑了!“那么,我们要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