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看完便消,赵寻安有些茫然的看向远方,之前已然确凿的事由,又因这一行酒字而起波澜。
想便可不想便不可,这般言语,却又是何意?
自己如今不过分神,莫说与仙家相比,便是与大世界的诸般仙尊天纵相比也属渺小,这自由自在无有拘束却是何等艰难?
“......博大无边,希望有那一天吧。”
赵寻安挠挠头,再次把手伸向酒壶,毕竟一口入腹便是一重天,这般好物岂可浪费。
捉壶倾倒,原本的五彩神酒却化作了斑驳砂砾,赵寻安轻叹气,人那,终究不能太贪。
松手,酒壶定于空中,砂砾不停的落,周边景象为之一变,依旧是在琼楼里,诸般景象消散,只有一个蒲团半浮空中,旁边,则是一本薄薄的册子。
赵寻安上前看,上边写就四个大字,东华真经。
赵寻安深吸口气,虽说将将已经补全文始真经与大道藏真经,可眼前终究是一方帝君传承,却要看看,到底何等不凡!
双手郑重捉向册子,可指尖只是一碰便化作闪烁星辉消散,紧接蒲团也是如此,随之便是琼楼,乃至整片景象。
看着如同燃烧的宣纸一般消散的留痕,赵寻安忍不住叹气。
因着东华帝君留影生,因着东华帝君留影散,也不知这般处于虚实之间的世界里生灵该是如何下场。
想想曾经见过两次的大掌鞭,赵寻安心神震颤,虽是时光留痕里生,可他们也是有思量有血肉的真实生灵,所想也是向好。
可终究只是随波逐流无法左右自己性命,却是何等凄凉?
如今再想东华帝君所言自由自在无有拘束,赵寻安却是向往,但愿有朝一日,自己能得真正自由!
留痕终究消散一空,天地间响起隆隆大音,周边幽暗景象消散,袒露出的,却是一处巨大无比洞穴。
将将整齐划一林立道旁的银灵棺椁,如今却错落分布于洞穴内里,放眼望去密密麻麻让人心头忍不住的惊。
到得此时,赵寻安真就有些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不过如今所知已经够多,与这天人行舟罗生世界兴趣大减,赵寻安转身准备离去,出来时间也是不短,想必萍儿也该急了。
小心翼翼转身,收敛全部气息,赵寻安蹑手蹑脚的走,如今归心似箭,属实不想再起半点波澜。
“道、道友,可能与我一个忙?”
眼见将要离开洞穴时,一支干尸般臂膊突然伸直,正正挡住赵寻安,却把他吓了一大跳,手中天晷差点便要斩落。
强行收住已然落下两尺的天晷,赵寻安仔细观,却惊奇发现,裂开一道大痕的银灵棺椁里藏身的并非魔族,而是一个人!
“......你是人是鬼?”
赵寻安牙酸般的说,银灵棺椁封禁的时间怕是得以万载数十万载计,便那时人族还未彻底成形,却如何与魔族封在了一起?
“自、自然有其缘由,也是我想拜托道友之事。”
银灵棺椁里的人徐徐说,却把赵寻安吓了一跳。
封禁于棺椁里的存在真就是人,且还是十大超脱洞天之一的金坛华阳天的当家大尊钱默。
其于三百年前游历时步入天人行舟,一时不查被魔族禁制并封禁到了银灵棺椁之内,听闻到此赵寻安禁不住反驳:
“不可能,前些时日还听心安楼管事赵戈说过,钱默大尊与南海捕获大乘大尊境界鲸兽,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钱默大尊?!”
听闻如此言语,被封禁在棺椁里的钱默大尊禁不住大口喘息,外露的臂膊更是抖得厉害,许久才气短的说:
“那是魔!”
“他用大威能符箓与我交换,让我替代他被封禁,定然包藏祸心,我之所以叫住道友,便是想请道友去往金坛华阳天示警,虽不知魔族要做甚,但万万不能让他得逞!”
虽说气短,可心急的钱默大尊强提所有真气努力的说,说完立时泄了气,气息比之之前更加黯淡。
一想到那个能化形的魔族以大尊身份回返金坛华阳天,赵寻安也是觉得心中一阵毛骨悚然,这些年真就时有听闻,与其他隐于修行的大尊行事迥异,显见藏有不小祸心!
“我把您放出不就得了,您亲自回返,岂不好过我去传话千倍?”
赵寻安沉声说,提起天晷便待落刀,却把钱默大尊吓了一大跳:
“万万不可!”
关乎性命声音属实不小,震的洞穴震颤不已,只是发声过后钱默大尊的气息更弱,甚或可称近乎消散。
赵寻安提心吊胆的等了数个时辰,其才再次开口:
“道友莫要动手,一旦棺椁碎裂,我必死无疑。”
“那魔用符箓取了我半数魂魄,只要棺椁开裂我必死无疑,需得经洞天大能动手搏杀取回才能出。”
“且这般久远过去,我的魂魄道基损伤严重,命数已然快到,首要便是提醒洞天防范,至于其他,便看命数了。”
说罢,钱默大尊又是休息许久才接着说:
“仙尊少有露面,洞天内里也是山头林立,我能信得过的唯有钱唯巽,烦劳道友费心,钱默,谢过大恩!”
恩字将落钱默便气息全无,赵寻安心惊肉跳探寻许久,见虽然虚弱可终究还在慢慢恢复,赵寻安忍不住松了口气,与他轻声说个放心,便大步离去。
与来时步步艰险不同,行出却是异常顺畅,与罗生世界将将行出便有火焰突生,赵寻安紧忙与高处破洞飞出,看着庞大的天人行舟被火焰笼罩,赤红火苗映得天际都是通红。
熊熊大火燃烧了整整一天一夜,赵寻安未曾离去,便立于空中看了一天一夜,老村子的人来了大半,便凌琳儿也来了,却是赵萍儿的安排。
毕竟本来一个白天的事情他却出来数日,心中真就担心。
便如出现时那般,火焰来的突兀消失的也是突兀,便是瞬间消失,庞大行舟上半部分烧的黢黑,却未有半点损伤。
只是船体溢出的那些岩壁清的一干二净,露出久违面容,一眼看去真就能认得分明,不是什么山峦,便是一艘庞大无比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