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无相中,浓雾四起。炼狱般的哀嚎之声,夹杂着电闪雷鸣,如恶蛟翻滚,浮屠再现。
离魂珠周围光芒四起,星辰点点又一次汇聚;五色圣石亦散发出奇异光彩,悬停于半空之中。两件至高法器几乎是面贴面的碰撞在一起,仅留出的那一抹微不可察的间隙,彼此之间,竟爆发出绚烂夺目的丝丝电芒,瞬息不停的变换着色彩。
“你...休...想...”蚩尤那奋力高喝之声,已变的缓慢无比,拖成了一道长长的尾音,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定格在某一个瞬间。
九天玄女再未发出一言,依旧保持着猛然向下俯冲的姿态。衣袂飘飞虽然也略显迟缓,但似乎空间法则对她的约束之力竟小了许多。人神本就有别,强者为尊。若是抛却邪念驱使所犯下的恶行,这不正是天地法典所运行的规则吗?!
她费力抬眼睨向少昊。心中快速思忖着:此子七魄尽散,三魂已祛二...精元大损,已是活死人之相,为今之计,必须尽快保其命魂,归还其中枢,方可暂时肉身不散,神形不灭...留待日后重塑再造。只是他的记忆...唉!先保其本体为上。
心念及此,遂将体内仙力快速运行周天,单手竭尽全力捏出一个大盛诀,努力的刺破虚空之屏障,向下急冲而来。
就在转瞬间,那蚩尤已经距离风暴中心的离魂珠近在咫尺,他呲牙裂目,强忍着身体被撕裂的剧痛,对抗着空间中的法则之力。这本应是他的法则空间,却被突然闯入的九天玄女夺了先机,重塑法则。可是他率领部族上万精锐,千里奔袭至此,而今只差一步便可得天下四方,绝不能功亏一篑。
突然,一声脆裂的声响,划破耳畔,离魂珠,竟裂开了...
而此时,九天玄女已先其一步,落定站立于少昊身边。只见她单手化掌,迅速拍向少昊的额头,另一只手聚气于指尖,直刺其中枢...
又一声脆裂,紧跟着悄然响起,一丝丝的五色奇异电芒随即不断钻入离魂珠内...裂痕迅速蔓延,扩展...
蚩尤已然赶至,此刻的他,已是状若癫狂,高声嘶吼着,只能见其面目狰狞,却不能闻其声响。只见他高高举起了自己的那一对巨爪,重重拍向五色圣石,似要一举将其击碎成千万块...
九天玄女见状,焦急万分,心头似有太乙真火燃烧,却苦于分身乏术。一边是守卫天地四方的法典,而另一边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无上法器。损失任何一件,都是无法承受的损失,立时心念电转,喃喃自语道:“两件皆要保之...玄黄,开!”遂释放出了额头神识。
只见一枚水滴状七彩神石辉耀而出,顿时间,一阵光华包裹住了九天玄女全身,与五色圣石的所发出的光辉遥相辉映。空间之内光华大盛,刺眼夺目。就连蚩尤也被这一瞬间爆发出的强烈光芒,刺的眼膜生疼。他不禁眯眼躲避,一条手臂下意识的收回,欲遮住那明亮如太阳般的光芒。
正是在这神识的照耀之下,一股无上神力随之爆发,冲开了蚩尤的进攻。然而,离魂珠此时早已不堪重负,终于在内外两股巨力的彼此冲撞之下,应声碎裂。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那丝丝雷电如无数尖利的魔爪般涌入珠内,将珠子,彻底撑爆。一阵星芒随之散出,而后又快速收缩聚拢,释放出了磅礴无匹的吸力。
一时间,竟再次地动山摇,雷电交加,四季交替往复,静默的空间也被再次撼动,无数的残肢断臂,尘埃黄沙,树木山石...统统被吸进离魂珠炸裂所形成的黑色空间之中。
“给我收...巴鲁布鲁嘎...收...啊!”终于是经受不住空间内这巨大吸力,蚩尤被堪堪吸了进去,空间内传出了他绝望的嘶吼:“我不服...我九黎族永世不灭...”
一瞬间,天地法典也被这巨大的吸力吸进了空间之中,少昊的身体虽被九天玄女所控,但两人也被快速的,拽向那个漆黑不见低的幽冥深洞。
“命魂归位,中枢也保住了...但你记忆已失大半...恐怕...”九天玄女已是拼尽了全力,而后看向那近在咫尺的黑洞,心急如焚道:“法...典...绝不...能...丢...啊...”可一瞬间,二人也被巨大的吸力拽进了黑洞内,隐约只能听到从黑洞里传出的只言片语:“少昊...你...是玄鸟族的...”
虚空化为虚无一片,明暗交替,烟瘴迭起,时空交错,千年轮回往复...无尽的黑暗中,似乎隐约可见一枚水滴状的萤石依旧不断的发出微弱光芒...而后,被一只巨手缓缓握住,继续一同坠入更深处的黑暗之中...
“少昊...少...昊...”
“啊...啊...”闺房之中突然传出一阵阵呓语般的低喊声。
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只见一个丫鬟闻声推门而入,惊慌失措的喊叫着,就上前摇晃她们家小姐陈慧儿的手臂,边摇晃边继续惊呼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小姐...小...”
“哎呀...醒了醒了,这都天光大亮了,王伯家的鹅都醒了,我还能不醒吗?”陈慧儿眼睛还没睁开,嘴里就开始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小翠啊,你这一大早的,就又吵又闹的...”可话还没说完,就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打完咂巴着嘴巴,还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正要流出来的哈喇子。
“小姐,你瞧你...”被唤作小翠的丫鬟立时噘起了小嘴,不满的回应道:“怕是昨夜里又馋嘴偷吃了吧?我在外面就听见了,小姐你做梦都在说,好了好了,不少了,不少了...这一次,是迎福居的红烧大肘子呢?还是醉云楼的蟹粉狮子头呀?我猜...嘻嘻嘻!”
“小翠!”听到丫鬟小翠这么一说,陈慧儿像是被就住了小辫子一般,“噌”的一声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一脸凶凶的模样,瞪着杏眼,高声叫道:“好你个死丫头,吃里扒外,敢这么说本姑娘。明天就把你卖去怡春楼,洗碗、扫地、刷厕所...做牛做马!”
一听这话,小翠登时吓得小脸刷白,哆哆嗦嗦的说道:“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说小姐...贪吃了,就算小姐...吃...吃成一个...大胖子,我也不说了,哈哈...”
一个枕头旋即飞了过来,“啪”!不偏不倚,正打在了门柱上。
“小姐,你要是半夜里再偷吃,恐怕要胖的连手都抬不起来啦!”
“你个死小翠,本小姐今天就把你卖去怡春楼,不,先罚你去挑水,不装满10大缸,就别想吃饭!”
“小姐,奴婢如此柔弱,可不及小姐那般有力气,干不了这般粗活,还请小姐不要责罚。”
“哼!你过来,帮本小姐把鞋穿上,本小姐...这就要起床啦...”
“嗯,奴婢遵命。”
天光大亮,早已过了卯时,陈家的大小姐陈慧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站在窗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怎么又是那个梦?好生奇怪...”她喃喃自语道。
三日之前,扬州城内天生异象。
本是烟花三月赏春好时节,却突然暴雨夹杂着冰雪风暴,一股脑的袭来。整个扬州城的上空黑云压顶,似有摧城拔寨之势。此时街面上的行人看客众多,皆是猝不及防,被狂风刮的东倒西歪,更有甚者,竟被卷到了数里之外,生死不明;众商户见状,纷纷关门闭户,早早打烊。
也就是在这一日,陈慧儿忽感头痛难忍,几欲昏厥。她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意识在不断的钻入自己的脑海之中,这股意识,忽明忽暗,忽强忽弱。时而能听到凄厉的哀嚎之声,时而又恍若能看见一道极其明亮的光芒在不停闪现。最后竟是一片虚空与无尽的黑暗。接下来的几日,她夜夜在梦中都能听到有人在呼喊一个名字,那名字似乎是叫...“少昊”。
“少...昊...你究竟是谁?”陈慧儿下意识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竟又突发奇想道:“莫不成,这是哪家酒楼新出的糕点?”
这可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天生的吃货一枚!
“小姐,你怎么还站在哪啊?快...柳条胡同的王婶就要生了,正找小姐你呢!”院子里,小翠冲着还在愣神的陈慧儿又喊又叫的,还不停的冲她摆手。
“啊...来了!”一个愣神之际,忙碌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哎...等等,我的药箱!”刚奔出没多远,突然就是一个急刹车。转身就要往回跑。却被小翠一把拉住。
“小姐,药箱我已经让阿福先拿着过去了,咱们快些走吧,再晚就生出来了!”
“哦哦哦...真不愧是我的暖宝宝,贴心!赞一个,么...啊!”
陈慧儿,陈家的大小姐,扬州刺史陈霸先的女儿。从小便生的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又习得一身好武艺,琴棋书画,虽不能说样样精通,但摆弄一二绝对不在话下。而且,还略通杏林,妙手也可回春。这不,街坊四邻但凡有个小毛小病的,第一时间,都会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