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楼是神都里最大的酒楼。

　　虽然寻常百姓也能来，但更多还是勋贵豪绅。

　　姜望和阿姐一前一后入了酒楼。

　　原本不算喧闹但也各自热谈的声音陡然一静。

　　准备迎上前的跑堂看着姜望的脸，愣在原地。

　　姜望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并未理会，他能感知到唐棠的气息，便没有询问，直接上楼。

　　跑堂的没敢阻拦。

　　待姜望和阿姐的身影消失在他们视线里，低声的议论才忽然响起。

　　只是他们没有明目张胆的议论姜望是仙还是妖的事，但大家懂得都懂，自能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也能立即接上话。

　　跑堂的回过神，忙去找掌柜。

　　姜望突然来了沧海楼，自当不是小事。

　　沧海五楼某个雅间。

　　姜望直接推门。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唐棠。

　　他坐在窗前，手臂搭着窗沿，低眸看着外面的街景。

　　而有三面屏风围着的红木方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正有人在大快朵颐，旁边趴着一头大猫。

　　按理说，如熊一般的大猫，别说入沧海楼，神都城门也未必能进得来。

　　但有唐棠在，就另当别论了。

　　正大快朵颐的人，毫无疑问，是唐果。

　　姜望有些意外。

　　唐棠回眸看了眼，说道：「刚至神都，就来见我，不怕陈景淮说什么？」

　　隋境里提及陈景淮的名讳，曹崇凛会瞬间知晓，而在神都里仅称陛下是没事的，但就算有帝师不可观不可闻的言出法随，直呼陈景淮的大名，无论在隋境哪里，都瞒不过曹崇凛。

　　姜望是不在意这些，没有画阁守矩的时候，神国就能遮蔽曹崇凛的视线，何况已经画阁守矩，陈景淮的名字他可以随便提，在他旁边的人，谈及陈景淮也不会被曹崇凛察觉。

　　而以唐棠的本事，当然也可以不在意这个。

　　一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不在意，二是他能遮掩天机。

　　无关与曹崇凛之间的修为高低。

　　但姜望明白，唐棠在他面前提及陈景淮的大名，就肯定已经把这雅间遮掩。

　　何况还有阿姐在。

　　姜望不担心雅间里的谈话被外人知晓。

　　「我前不久去了趟泾渭之地。」

　　唐棠挑眉，问道：「为了姜祁？」

　　姜望嗯了一声。

　　唐棠又问道：「查到什么了？」

　　姜望反问道：「前辈不好奇我在泾渭之地是否遇到危险？」

　　唐棠笑道：「无论有险无险，你既站在这里，那便是有惊无险，但想来就算没动手，此行也是困难重重吧。」

　　姜望转头看向正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瞧他的唐果，笑道：「动手了，有柳谪仙作陪，的确算有惊无险。」

　　唐棠略显意外道：「居然搭上了柳谪仙的情？说实话，哪怕是我对上他，也未必能赢，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我有些机遇，比以前更强了。」

　　姜望眨了眨眼，揖手道：「恭喜前辈。」

　　唐棠眯眼道：「你的机遇也不简单啊，气息内敛到我都一时看不透。」

　　姜望笑道：「运气好，已画阁守矩。」

　　唐棠皱眉道：「我听闻你有三座黄庭，是生来见神者，怎会入了守矩？」

　　姜望诧异道：「前辈不该更好奇我此般年纪就已画阁守矩的事么？」

　　唐棠耸肩道：「单是弱冠澡雪就没人比得上你，哪怕是曾经被誉为最天才的我，后一年里再破境，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天才

　　嘛，总该是特殊的，何况是绝无仅有的天才。」

　　「别人震惊，是因为他们做不到，就觉得你能做到是不可思议，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在你之前，也没人比我破境更快，换作旁人超越我，或许心里难免有些不爽，但是你的话，就无所谓。」

　　姜望哑然。

　　还得是剑仙唐棠啊。

　　格局就不同。

　　「许是破境太快，出了些问题，先画阁守矩，但破境神阙也是早晚的事，我已有头绪。」

　　姜望对唐棠是比较信任的，无论是唐棠和自己父亲姜祁的关系，还是童伯对唐棠的描述，包括陈景淮对唐棠的敌意，以及他自己对唐棠的感官。

　　只是他破境的问题涉及神国，很难坦诚布公。

　　唐棠也没有再三询问，说道：「既有头绪，那便好，若真是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会帮你想办法。」

　　姜望揖手道：「多谢前辈。」

　　唐棠点头道：「回到刚才的话题，在泾渭之地里查到了什么？」

　　姜望说道：「能确定我父亲是在当年出了泾渭之地后才遇害的，能入泾渭之地并非巧合，是早有准备，但为何能任意撕裂虚空抵达泾渭之地，我暂时没搞明白，或许也有什么奇遇。」

　　他稍微停顿，继续说道：「如前辈所言，我父亲入泾渭之地有两个目的，一是想利用凶神祸壤君的力量，倾覆神都，二是寻找能让我活下去的办法，人间找不到，也就只能去泾渭之地了。」

　　唐棠若有所思道：「泾渭之地是危机与机缘并存之所，他或许已然是破罐子破摔，要利用凶神倾覆神都应是其次，最关键还是找到能救你的办法。」

　　「若救你需让他放弃复仇，我想他不会犹豫。」

　　「只是他没想到，你有此般天赋，能够自救。」

　　姜望沉默。

　　唐棠问道：「还有别的收获么？」

　　姜望说道：「我在泾渭之地和荒山神打了一架。」

　　唐棠凝眉，说道：「可有受伤？当初我和黄小巢一起都只是与祂打个平手，虽然我俩未尽全力，但荒山神显然也没有，这可不算有惊无险，柳谪仙也挡不住，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姜望把情况说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

　　唐棠陷入沉思。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姜望说道：「起码短时间里，祂威胁不到我。」

　　他接着又说了烛神战役后可能换了个人间的事，以及陨神台里那名李姓的黑衣男子。

　　甚至世间有两个漠章。

　　唐棠也是第一次听闻。

　　这回是真的有些震惊。

　　就连自始至终沉默的阿姐，也微微瞪大眼睛。

　　但她惊讶的只是那名黑衣男子。

　　急问道：「那人是否还有别的特征？说详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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