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叶向高进京
人这一辈子啊,终究是要去做些什么的,只是世间的万事,沾到了人,就会跟着变得复杂。
辽左一战早在没有开打前,朱由校做了很多谋划部署,力保对辽战略能有效落实,不过在表面却没有流露太多。
在过往,有过多的人,或明或暗的过度关注辽事,甚至有不少人想要拿辽事做文章,稍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在中枢朝堂引起涟漪和影响,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
在朱由校的眼里,大明不止辽东一地,还有别的地域,即便真将辽东打烂了,但要是大明别的地方没问题,特别是中央财政没出问题,在辽打碎的坛坛罐罐,以国朝中枢意志为主导,都是能恢复回来的。
酉时正的紫禁城,在落日余晖的沐浴下,建筑群映射的阴影多了,泛着金光的琉璃瓦很刺眼,随风飘摆的旌旗作响。
乾清宫。
换了一身服饰的朱由校,手持劲弓,取来一枚箭矢,动作娴熟的弯弓搭箭,瞄准眼前箭靶,就听见一道破空声响,箭矢在弓弦的作用下,便速度极快的朝前飞射。
啪~
箭矢钉在箭靶上,箭尾晃动着。
“陛下神射!”
钱谦益上前称赞,眉宇间透着兴奋。
朱由校瞥了眼溜须拍马的钱谦益,对自己的箭术水平,朱由校有自知之明,也就闲暇时消遣一二,所谓神射之赞,他不够格。
看来天子召见崔呈秀,心情不是特别好啊。
而钱谦益见天子不言,眼珠子微微转动,心里却暗暗揣摩和思量,想到进宫时撞见崔呈秀,那副严肃的表情,钱谦益就联想到了廉政院。
“这强弓再好,也比不过火铳啊。”
朱由校将劲弓放下,转身朝一旁走去,“钱卿,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能为陛下分忧,乃臣之幸。”
钱谦益忙低首跟上,嘴上虽然回道,不过心里却活泛起来,天子特意提到强弓不如火铳,这是对兵仗局有期许啊。
也对。
如若没有特殊期许,那内廷下辖的兵仗局,掌权的就不会是王徵他们,内廷太监反倒成打杂的。
只是钱谦益有一点不理解。
既然天子重视兵仗局,为何要悉数迁移出京城,另外在西山一带择址重建,甚至还把在京火药诸厂、局一个不留,也跟着都迁移走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卿家此前上疏所奏,得到朝野间的响应,募得数十万两银子。”
朱由校坐在锦凳上,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卿家是立有大功的,卿家想要什么,现在对朕说,朕都能允准。”
朱由校所提之事,正是天子大婚、册后大典所需花费一事,募得这么多银子,是朱由校也没有想到的。
就朝中的那帮文官,包括在京的一些群体,一个个是怎样的德性,朱由校还算是比较清楚的。
让他们将真金白银掏出来,这无疑是割他们身上的肉。
原本朱由校让钱谦益操办此事,觉得能募几万两银子,都算是多的了,万没有想到钱谦益跑前跑后下,居然募得数十万两银子。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臣为陛下分忧,为社稷虑,从没有想过要得什么赏赐。”
而钱谦益听后,当即便作揖行礼道:“臣就是做了臣该做之事,如若臣有任何杂念,那就……”
嘴皮子倒是利索。
朱由校随手将茶盏放下,打量着钱谦益,嘴角微微上翘,不得不说,钱谦益的嘴够了得的。
在旁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几人,尽管都像木头桩子般站着,不过看向钱谦益的眼神都变了。
太能说会道了。
张口陛下。
闭口社稷。
这要是常伴在御前服侍,那估计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倘若朝中皆能像卿家这般,那才是朕之幸,社稷之福啊。”
看在那几十万两银子的份上,朱由校违心的说道,讲到这里时,朱由校看了眼刘若愚:“给卿家赐座斟茶。”
“是。”
刘若愚忙低首应道,旋即便示意一旁宦官。
被天子这样夸赞,钱谦益那叫一个兴奋,此前他跑前跑后的,筹措不少金银,为的不就是能得天子青睐嘛。
事实证明,他过去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卿家坐吧。”
朱由校伸手示意,看向钱谦益笑道:“有件事,不知卿家是否知晓?叶向高进京了。”
原本还想着怎样表态的钱谦益,屁股刚刚沾住锦凳,听到天子所言,身体微顿,心里暗暗惊疑。
“从内阁空缺首辅、次辅以来,就有不少人的心思,始终记挂着此事。”而彼时的朱由校,却撩袍起身,边走边说道。
钱谦益见状,忙起身跟在天子身旁。
“臣此前忙着筹措一事,不曾知晓此事。”
尽管钱谦益知晓叶向高进京,但嘴上却道。
“朕知道~”
朱由校看破不说破,负手前行道:“别看礼部有司筹措大婚一事,辽东又生出不少变故,朝中是各种争吵和议论,不过朕也清楚,有些人啊,是想尽快明确廷推一事,这点卿家总知道吧。”
“臣~”
钱谦益一时语塞。
自从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被一同罢免,在朝官员就没有不关注此事的,毕竟内阁的含义不同啊。
“卿家就没有想过,进内阁帮朕分忧吗?”而就在钱谦益思虑着,到底该怎样回答时,朱由校却说了句,令钱谦益倍感激动的话。
钱谦益在朝野间的名望是不低,但也要看跟谁比,叶向高,此人在大明的名望更高,何况其在万历朝,还长期担任独相,内阁首辅虽无丞相之名,但却有丞相之实,尽管权力被削减很多,可即便是那样,首辅之权依旧很重。
这也是为何不少文官,都梦想着能成为内阁首辅。
“卿家之才,之能,之忠,朕都知晓。”看着有些激动的钱谦益,朱由校面露笑意道:“卿家应该懂朕的意思吧?”
“臣…臣明白。”
钱谦益忙低首应道,这是叫他跑动啊,这话讲的再明白不过了,要是连这都听不明白,那他这官算是白做了。
“那就好。”
朱由校没有再多说其他,对于叶向高进京一事,朱由校是有看法的,对于一些人如此想将叶向高公推进内阁,朱由校就更有看法了。
要是有可能的话,朱由校不打算让叶向高进内阁,此人能力怎样暂放一边,态度是否端正,是否愿臣服皇权之下,这才是关键所在。
朱由校想要的内阁首辅,至少能将一项做好,那便是在党争一事上,最起码能做到不偏不向,而不是和稀泥,做滥好人,这点,叶向高恐很难做到,要真是那样,朱由校就不会圈选叶向高,哪怕叶向高呼声再高。
不过心里虽说有这样的定论,但朱由校却没有讲出来,甚至朱由校还想叫此事持续下去,有关注好啊,在朝关注多了,对其他事情关注就少了,特别是辽事,朱由校不希望有太多人去关注。
所以召钱谦益进宫,向其讲这些话,就是想叫其沉浸其中,人的野心啊,一旦被撩拨起来,那就很难消停下去,朱由校很想看看,钱谦益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他又能从中获取怎样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