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闻这件事后微微一笑,“前番李贵人担忧生了孩子不能自己养,过来求本宫,我也不敢打包票,现在倒是解决了后顾之忧。”
李贵人怀孕了,有高位妃嫔觊觎她的孩子,想利用位份压迫李贵人同意让出孩子,李贵人过来求皇后,皇后还没有应下。
因为皇后觉得丰庆帝会看在那个高位妃嫔家世的份上同意这件事,她就不能阻拦。
现在惠妃蠢兮兮去捏了一个硬茬,丰庆帝一怒之下说了没生育过就没有慈母之心,这就彻底断了没生育过的妃嫔抱养孩子的心思。
皇后好整以暇,吩咐宫人,“去库里找些东西送去晨华宫,就说是给小公主压惊的。”
喝了药的谢嵘不一会儿眼皮就打架了,揪着丰庆帝的衣服陷入了沉睡,奶母想要抱她,被丰庆帝阻止了。
等谢嵘彻底睡熟,丰庆帝才小心把女儿交到奶母手里。
紧接着丰庆帝又道,“传旨,晋江婕妤为江妃。”
江妃,“……”我这位份升的稀里糊涂。
等到谢嵘醒来,就知道便宜娘升职了,现在是江妃。
谢嵘,“……”这就是无福之人跑断肠,有福之人不用忙?
天啊,早点长大,开了公主府,让我独自生活吧!
这一刻谢嵘忘了公主府得公主出嫁了才能有。
丰庆帝的后宫再一次见识到了小公主的受宠级别,但还是那句话,她们除了接受毫无办法。
有人还自我安慰,得亏这个是小公主,不是妃嫔,否则其他妃嫔们都没活路了!
江妃受封后带着谢嵘去叩谢皇后娘娘,皇帝发了话,也得皇后盖章才能行,所以江妃得来谢恩。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皇后娘娘依旧缩在暖阁里,她看着谢嵘,谢嵘在皇后这里一贯是不吵不闹的,皇后也不会对谢嵘做什么,皇后看着谢嵘,微笑道,“江妃,你生了好女儿啊。”
若是别的妃嫔,听了这句话肯定会觉得皇后娘娘的话意味深长,但是江妃不觉得,她喜滋滋道,“是呀,臣妾也是这么觉得。”
她就是偶尔侍了一回寝,然后有了孕,生下了一个女儿,相比于皇子,皇女得到的关注度肯定会少一点,低位妃子生下的皇女更是不受重视,但是她这个女儿简直是个福星,一路照耀着她节节攀升。
皇后知道江妃的性子,因此也不在意,温和地笑着,又赏下了不少贵重之物,又在奶娘手里看了一回谢嵘。
皇后还拉了拉谢嵘的小手,皇后娘娘可不是惠妃这个没脑子的,当然不会带着甲套接近谢嵘,奶娘也配合着把谢嵘往前递了递。
谢嵘看着皇后,“母后……万安。”
皇后极为惊讶,继而笑了,“哎,宝珠真乖!”
江妃比皇后还惊讶,“这孩子,往日对我都是不理不睬的,这回嘴巴这么甜?”
谢嵘,“……”求求你闭嘴吧。
皇后这回是真的高兴,又给了谢嵘不少好东西。
最后江妃满载而归。
皇后有些倦了,靠在手靠上休息。
她的大宫女轻声道,“福宁公主实在聪慧,这么小就会给您请安,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妃教的。”
皇后闭着眼,“是不是教的都无所谓,这孩子……实在聪明,幸亏是个女孩子。也是江妃好福气。”
公主得宠没关系,关系笼络好了,将来也是儿子的助力。
想到儿子,皇后微微叹气。
丰庆帝能当皇帝还真是老天保佑,他原本只是先帝的小儿子罢了,有句俗话叫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子,其实先帝晚年对已经是太子的长子并不好。
反倒是对丰庆帝这个小儿子疼宠有加,给了封地还不让小儿子离开,丰庆帝的长子在京城长到了三岁,太子薨了。
朝臣们立马乱了,要先帝赶紧再立太子,人选五花八门,有人要先帝立皇太孙,有人提议各地藩王。
先帝道,“太子无嫡子,立皇太孙有违礼法!”一口否决。
然后太子位置就落到了丰庆帝头上,他得父皇喜欢,又有嫡子。
先帝刚立下太子大半年后也走了,丰庆帝登基,为了稳定朝局,丰庆帝得马上立太子,而他除了立嫡子为太子别无选择。
太子如今也九岁了,皇后每当看到儿子就心疼,因为太子学业繁重,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鬼晚。
皇后还不能让儿子歇歇,否则就成了拖儿子后腿的母后了。
九岁的太子看起来非常老持沉重,根本没有孩子的活泼,这可能也是生在帝王家的代价吧。
人类的悲欢不相同,太子的艰难谢嵘也体会不到,如今她的日子宛如天堂。
作为公主,照理她的生活水平和母妃是不相关的,皇子皇女的待遇另外算,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母亲受宠,孩子也会水涨船高,母亲没宠,孩子也得降低待遇,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谢嵘不一样,她太会争宠,所以她的待遇比一般公主的待遇高多了,现在便宜娘又成了江妃,谢嵘的待遇更是皇子皇女中的独一份。
两岁刚过一点,她的库房已经有了两个。
谢嵘三岁时丰庆帝给女儿启蒙,一开始不过是开玩笑教女儿认几个字,到了下一回来看女儿,谢嵘就开始显摆给丰庆帝看。
丰庆帝当然惊喜,于是就又教了一些,谢嵘又是一字不错的复述出来,丰庆帝被谢嵘激起了教学的心思。
其实丰庆帝根本不算一个好老师,但是谢嵘也不是个真正的孩子,所以丰庆帝越教越高兴,觉得自己还是个教书的天才。
这天天气晴好,一大早德妃就带着自己五岁的女儿康平公主来到晨华宫串门。
谢嵘看到德妃就知道这位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知道丰庆帝下了朝会过来教谢嵘读书识字,这位是来蹭课加争宠的。
不过谢嵘看了一下‘姐姐’康平,这位是真的五岁小孩啊,换在谢嵘上辈子也刚上幼儿园,唱几首儿歌是没问题,丰庆帝东一榔头西一瓢的教学风格,这位真小孩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啊。
丰庆帝今天教百家姓,明天教千字文,后天弄不好就开始教一两句圣人言,间或夹着诗句和历史故事,这种风格,也就谢嵘能咬着牙接受下来。
德妃果然十分坐得住,还不停的给江妃捧场,倒是康平公主,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
德妃也深觉纳罕,谢嵘在一边的罗汉床上看着一本精美的画册,安安静静独自坐了快半个时辰了。
这份画册是丰庆帝送给女儿的,算是古代启蒙版百科全书,画风细腻写实,装帧精美,谢嵘看的津津有味。
康平也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她看了一小会儿就坐不住了,奶娘只能抱着她哄着她,康平张嘴要哭闹,谢嵘抬头,“嬷嬷,给姐姐钓鱼!”
这是谢嵘让匠人做的玩具,就是用木头雕刻成各种小鱼的形状,在鱼身上订上铁钉,然后用绑着磁石的钓竿把这些小鱼钓上来。
这种玩具谢嵘上辈子在公园附近看的多了,都是小小孩玩的,用来哄宫里的孩子最好了。
于是宫人们拿出一个大木盆,比较浅,放入木制加铁块的鱼,加上水,给康平一个钓竿,让她玩去。
康平果然被各种各样色彩鲜艳的鱼给吸引了,玩的兴高采烈。
德妃看着这个玩具,忍不住道,“好巧的心思,妹妹这怎么来的?我让尚工局也给康平弄一个。”
江妃不以为意,“那姐姐吩咐下去就行了,也就上回陛下给宝珠看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有磁石吸附的,然后宝珠就比划着要这么个玩意,陛下让人给做了出来,陪着宝珠玩了好半天呢。”闲来无事,江妃也玩过。
德妃,“……”我到底是该酸呢还是该酸呢?
德妃咬牙忍了。
终于丰庆帝来了,德妃松了好大一口气,跟着江妃去见丰庆帝。
丰庆帝根本没看旁人,只叫起,眼里只有谢嵘,谢嵘行了礼就扑到丰庆帝身边,“父皇,您来啦!”
丰庆帝一把抱起谢嵘,“哎呀,宝珠又重了,父皇快抱不动了!”
谢嵘瞪圆了眼睛,“没有,父皇骗人!宝珠不重!”
丰庆帝哈哈大笑。
德妃看了自己女儿一眼,颇为恨铁不成钢,康平公主行了礼,靠在奶母身边不大敢过去。
丰庆帝算是个勤勉的帝王,处理完国事后回到后宫,他的剩余时间一半交给男人的本性,召妃嫔侍寝,还有就是抽空监督太子读书,看皇后,看谢嵘,自己独处和看一下其他孩子。
不去管无法衡量的感情,就这时间分布,能分到其他孩子头上的时间就极为稀少,康平对这个父皇其实比较陌生,亲近不起来。
康平再大些,懂得了利益关系,那时候她可能会主动接近丰庆帝,如今的康平,性子还是更偏向于本能,那就是对面威严又不常见的丰庆帝不愿靠过去。
她望向丰庆帝和谢嵘父慈女孝的场景连羡慕和嫉妒都没有,还不如那一盆色彩鲜艳的木制鱼来的吸引她。
德妃见女儿靠不上,狠狠瞪了奶母一眼,只能自己上。
听到丰庆帝要带谢嵘去认字,德妃赶紧笑道,“那康平算是赶上了,陛下也教一教康平呗。”
丰庆帝倒不是不喜欢康平,都是自己的孩子啊,只是有句话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康平害羞躲着他,谢嵘又一盆火似的赶着他,他自然就贴近了谢嵘。
现在听德妃这么一说,丰庆帝就道,“那就让康平一起来吧。”
德妃喜出望外,谢嵘看了康平一眼,发现这个小女孩快哭了。
谢嵘微微叹息。
教学的房间就在隔壁次间,早就准备妥了,丰庆帝带着两个女儿和自己的内监过去,其余人等都在外面候着。
里面摆放了两张课桌,笔墨纸砚全都预备妥当了。
两个小女孩子启蒙用的纸是罗纹宣纸,墨是贡品李墨,笔是湖笔,全都是贡品。
然后谢嵘就看着丰庆帝拿出了今天的教材,论语!
谢嵘,“……”
丰庆帝倒也不会不靠谱的教小女儿论语全篇,他只会摘一句话出来教一下,问题是,论语它就不属于启蒙书,只有谢嵘这个有挂的还能理解一些,康平这个小娃娃能听得懂吗?
今天丰庆帝教的只有一句话,“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出自论语子路篇。
谢嵘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天丰庆帝上朝不知道遇到什么事了,是哪个大臣和他争执了还是谁马屁拍马脚上了?
当然,谢嵘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过,她认真听了之后就开始大声朗读,真正的小萝莉康平,“……”我在哪儿,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丰庆帝一开始还是很有耐心的,教康平朗读,康平结结巴巴道,“君子……小人……”
丰庆帝纠正,康平继续,“君子……和小人……同,不同……”
谢嵘小声提醒,“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康平,“君子,和小人……不同!”
谢嵘,“……”父皇啊,您就别为难人家真小孩了!
丰庆帝教书的乐趣在于谢嵘一教就会,成就感十足,遇到真正的小孩儿康平,丰庆帝感受到了一把后世父母辅导孩子写作业的崩溃和暴躁。
多简单的两句话啊,怎么就颠来倒去念都念不好呢?
终于,康平哇的一声哭了。
丰庆帝皱着眉,“哭什么哭,还不如你妹妹,你妹妹一教就会,你都五岁了,念都念不利索。”
谢嵘在一边生无可恋,丰庆帝给她拉的一把好仇恨。
最后的教学不了了之,德妃一脸尴尬难堪地带着康平走了。
谢嵘无声叹息,何苦来哉,倒是让她背了一口结结实实的黑锅。
不过经此一事后,其他想要借着孩子争宠的妃嫔就没了,就怕自家孩子是猪队友,到时候羊肉没吃上,惹来一身腥。
听说德妃在自己宫里气个半死,把康平骂了一顿,康平公主又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