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桓勇士试图登上城墙,但城墙上突然倾泻下来无数的滚石檑木,可怕的撞击顿时响成一片。
偶有乌桓勇士登上城头,但还没能站住脚,就被守卫的汉军一枪刺穿身体,然后推出城墙外,惨叫着摔下地面。
罗昂站在高处,看着眼前的战况。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赵云和左慈能够凭借那些难民百姓守住这里了。
这周围貌似地势不是很险要,但这座镇甸因为依据山势的缘故,正面不仅难以攀登,而且能够进攻的地方只有那么大。
对手兵力虽众,却很难施展开,守卫者只需很少的兵力就能抵挡住对手的进攻。
乌桓勇士猛攻许久,城墙下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了,但他们却依旧无法动摇罗昂布下的防线,攻击的气势不可避免地已经衰落下去。
这时,乌桓军中响起一阵阵号角声,正在进攻的乌桓军停止了进攻,如同退潮的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罗昂观察着镇甸外的敌军,思考着撤退的时机。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黑夜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
只见太阳挂在东方的天际线上,淡淡的阳光照耀着这一片战场。原本清晨是充满生机的时候,但此时却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这时,远处一支敌军的行动吸引了罗昂的注意力。
只见一支由四万人左右组成的骑兵,从乌桓人、鲜卑人、匈奴人三家所组成的骑兵团剥离出来,迅疾进入了东南边的山林中。他们显然是要绕过这座镇甸,去追击正在撤退的那些百姓。
此时,城外的蛮族主力部队聚兵于城外,并没有继续进攻。他们显然在等待,等待自己按捺不住,率军离开镇甸去救援百姓的时候,他们就好趁机猛扑上来,一举夺取镇甸。一旦镇甸失守,己方几千人马失去了凭依,陷入对方十余万战骑的包围之中,结果不言自明。
看来,这些蛮族人也并非全是不用脑子的莽夫,还是有些狡猾的人物的。
左贤王远远望着镇甸,眯着眼睛。
这时,他看见原本守卫在镇甸城墙上的汉军迅速撤离了城墙,顿时流露出喜悦的神情来。
一旁的鲜卑大王道:“左贤王的计谋成功了,他们果然不得不撤退了!如此一来,我们便胜券在握了!”
乌桓大王急不可耐地说道:“我们进攻吧!”
左贤王道:“不急。再等一会儿,等他们全部退出了镇甸之后,再发动进攻才好。”
大约两刻钟之后,负责眺望汉军动向的斥候飞马赶来,禀报道:“大王,汉军都离开镇甸了!”
左贤王哈哈大笑,傲然道:“我还以为这位燕侯有何了不起的地方,原来就只有这点斤两,实在叫我失望啊!全军进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草原民族特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顿时,三家骑兵一起发动,如同潮水一般涌向镇甸。
不一会儿,镇甸大门被撞开,游牧骑兵汹涌而入。
这时,镇甸附近的大地震动了起来,紧接着,这整片地面竟然坍塌了下去。
冲在最前面的这几百上千的骑兵毫无防备,连人带马,坠落到了巨大的陷坑,而紧随其后的骑兵来不及刹住,直接冲入前方的陷坑之中。
顿时,马嘶声和人喊声响成一片,现场乱成了一团。
一众骑兵好不容易在陷坑边上停下,一幕十分可怕的景象顿时映入了眼帘。
只见陷坑底部插满了铁枪尖桩,落入陷坑的人和马全都被刺成了马蜂窝,景象惨不忍睹。
陷坑边的众骑兵全都惊呆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周围的城墙上和屋宇上出现了本该离开的汉军官兵,然后射下了箭雨。
聚集在陷坑边的那些蛮族骑兵既不能前进,又无处可躲,顿时被射了个人仰马翻。
“快退!快退!”惊呼叫喊声中,游牧骑兵们慌忙后退,现场一片混乱。
有不小心落马的骑士,还来不及爬起来,就被混乱撤退的骑兵践踏在地,活活踩死了。
左贤王原本以为自己计谋得逞,却突然看见冲进城门的骑兵又惊慌失措地退了出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前面出了什么事?”
没过多久,一名头领慌慌张张地奔了回来,急声道:“不好了左贤王,我们中了敌人的埋伏,损失了千余名勇士!”
左贤王闻言,瞪大眼睛,只感到难以置信。
很快,大军慌乱地退了出来,而大门也随即关上了。
三部骑兵不知所措,进退不得,挤在一堆,现场一片混乱。
左贤王怒发如狂,喝道:“进攻!进攻!”
号角声再次响了起来,三部骑兵如同潮水一般扑向城墙。
汉军依托地势坚守,有条不紊地用各种手段阻击敌军,杀得敌军尸积如山。
傍晚时分,游牧骑兵无法攻破罗昂的防御,反而损失了不少兵马,而各部勇士心力交瘁,攻势已经大不如前了。
鲜卑大王见一时难以破城,对左贤王说道:“左贤王,敌军顽强,又占据地利,还是暂停进攻,等攻城器械打造出来再来进攻吧!”
左贤王嘿嘿一笑,道:“罗昂他以为算计了我们,其实却是自寻死路。等南下追击的部队得胜归来,从后方夹击他们,他们必然士气崩溃,那时就只能任由我们宰割了!”
很快,太阳落山了,鲜卑大王和乌桓大王都感到有些气馁,想要暂且退兵,但左贤王却一力坚持。
于是,三部族联军便挑灯夜战,继续攻城,只是现在的攻势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身心俱疲的蛮族勇士们大多是在虚张声势,很少有人真的去奋力进攻。
这时,一名骑士策马从南方的山林之间飞驰而来。
一直在等待南方战况的左贤王见状,眼睛顿时一亮,道:“来了。”
没过多久,那名骑士便飞奔到了左贤王面前,然后勒住战马,急声道:“不好了左贤王,我们追击的大军在半路上遭遇敌军埋伏,损失惨重,残存的人马正逃回来!”
三个大王闻言,脸色大变。
左贤王叫道:“什么?怎么可能?”
那名骑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乌桓大王没好气地说道:“左贤王,我看你的那些计谋都被那位燕侯算到了!”
左贤王十分恼怒,心中极为不服气。
鲜卑大王道:“如今儿郎们已经非常疲惫,还是暂且收兵回营,然后再做打算吧!”
左贤王看了看三部的勇士,看见各部都是出工不出力,声势浩大的进攻俨然儿戏一般,心中十分不悦,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同意暂且停止进攻,收兵回营。
收兵回营的命令立刻传达下去。
早就已经疲倦的各部勇士纷纷欢呼起来,依次退出战场,返回营地去了。
鲜卑大帐。
鲜卑大王皱眉道:“这位大汉的燕侯当真厉害,我军的所有行动竟然都被他料到了。如此人物,实在难缠!”
身边的几个头领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一个头领道:“大王,儿郎们这一回收获不小,都想早些回去了,如今却在这里同汉军死磕,儿郎们都有不小的怨言啊!”
鲜卑大王走到上首的那张杌子前坐下,道:“这一点我自然知道,但左贤王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如今所获得的利益,与攻破洛阳根本无法相比。一旦攻破洛阳,我们不仅将得到难以想象的钱粮和无数的女子,而且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一举建立一个完全属于我们鲜卑人的国家。如此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就这么放弃的话,实在可惜。”
众头领相互望了一眼,不禁点了点头。
鲜卑大王对众头领说道:“下去把这些好处告诉儿郎们,并且还要告诉他们,谁能首先进入洛阳,我便让他做我的副王,同时还要让他们知道,只要打败眼前这个燕侯,这一切就可以实现了!”
众头领听到鲜卑大王许以副王的赏赐,顿时眼睛放光,纷纷应诺,转身下去了。
众头领刚离开不久,一个亲卫军官便匆匆奔了进来,朝鲜卑大王禀报道:“大王,溃兵都回来了!”
鲜卑大王心头一动,问道:“损失多少?”
那名军官回答道:“南下的四万人马,只回来了两万。”
鲜卑大王闻言,大吃一惊,道:“损失了这么多!”
匈奴营帐。
左贤王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然后坐到了他的位置上,怒道:“可恶的罗昂,竟然识破我的计谋!我与你势不两立!”
话音刚落。
这时,一名亲卫军官跑了进来,道:“大王,溃兵都回来了!”
左贤王闻言,心动一动,问道:“损失多少?”
那名军官咽了口口水,道:“南下的四万人马,只回来了两万。”
左贤王闻言,恼怒不已,道:“罗昂,我与你势不两立!”
第二天一大早,他顾不上等待打造好攻城器械,便督促三部联军,再次了发起进攻。
战斗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日落,游牧骑兵攻势虽然很猛,但并不擅长这种攻坚之战,没能取得任何进展,反而损失了不少兵马。
接下来的几日里,三部联军不断围攻。
渐渐地,罗昂军的伤亡越来越多,局势渐渐对罗昂方面不利了。
随着对手攻城器械加入战斗,罗昂方面的处境急转直下。
又一天的大战结束了,镇甸里死一般的寂静。
疲惫不堪的官兵们将木墙上的敌人尸体扔下墙去,将同伴的尸体运往镇甸中的一处安置。
每个人都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谁都不想说话,毕竟这次伤亡十分巨大。
罗昂站在高处,看着眼前的战场,眉头紧紧地皱着。
许褚和董媛来到了罗昂的身后。
许褚抱拳道:“主公,今日一战,伤亡了一百七十三人!”
罗昂喃喃道:“比我预料的还要多了一点。这样一来,我们手中就只有四百来人了。赵云、成廉、张郃他们是怎么搞的,怎么迟迟都没有来救援?”
原来,他的计划是自己率军在此坚守,而赵云护送百姓过了黄河之后,便会同留守黄河浮桥的张郃、成廉一同赶来接应他,然后才好脱身杀出重围。
他这样布置,是为了防止敌军大队的追击。如果他贸然率军突围的话,肯定会被敌军给追上的,那时就无险可守,势必陷入对手无穷无尽的骑兵浪潮之中,结果可想而知。
因此,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坚守壶丘亭,待耗尽对方锐气之后,在己方大军的接应下,直接突围而去,才能保万无一失。
许褚听到罗昂的话,还以为是在问自己,摇了摇头,道:“俺不知道。”
罗昂笑了笑,拍了拍许褚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