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风起
夜色之中,一身甲胄,白色战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的周衍站在临时的点将台上,一边收集着外场的一些诗,然后让人往上递,一边听着手下汇报文曲楼内的情况。
在得知文曲楼内,浪子回头的纨绔公子骆知行居然能做出一首诗,但是然后却头脑一热借机向左宁报仇,结果被左宁凭借一首《花容》给怼的哑口无言的笑话情景·,一直板着个脸在维持诗会的正常运行的周衍都忍不住发出了几声笑声,然后笑着对身边的心腹说道:
“这个骆知行,真的是踢在铁板之上。”
“那可不?这次立夏诗会有如此谐星,真的是给这盛大的诗会锦上添花了几分。”
但是笑笑就算了,周衍也不打算拿着这个黑历史去嘲笑骆知行,只是在心里记下了左宁略通诗文的又一个特点。
左宁这首诗虽然惊艳,而且无论是在角度上还是方式都比较新颖,在他看来,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罢了,没必要过多关注这些,对于他来说,左宁最需要关注的,还是他那一身巅峰宗师的实力。
看着将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周衍的脑子里面一直在推演立秋诗会时候,行动的具体安排,这一次诗会,在他看来,就是一次演戏。
这一次立夏诗会,羽军从武库里面申请取出了九百副兵器甲胄,倒是一个合情合理的数字,也就是说,立秋诗会顶多可以取出一千一百多副兵器甲胄来武装自己这边的军队,而京城武库里面,剩下的兵器甲胄依旧可以足够武装起完整的一支京城禁军。
“到时候还是得先夺下武库啊……”
周衍看了看现在在城内,广场四周巡视的羽军士卒,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归根到底,羽军终究是京城的禁军,即便是整一个羽军的军官层面被他都拿下了,但是主要战斗力依旧是那些士卒,而让所有士卒都跟着他一起谋反显然很不现实,那么为今之计,便是在剩下的三个月里面,养出一批绝对服从自己命令的死士来了。
“李保,你从今天晚上开始,给你七日的时间,把羽军之中,所有家中没有亲人的士卒或者亲人将死的士卒,给我整理出来。”
想到这里,周衍立刻吩咐心腹手下着手去办这个事情,而作为周衍的心腹,李保也早就决定攀周衍这个大树了,都混到了这个位置上,李保怎么会不知道周衍想干什么,随即很配合答应下:
“是!”
周衍看了看走下点将台的李保,轻轻一扶额,然后又换上了一副喜悦的神情,继续维护着立夏诗会的进行。
……
一直到了最后,没有再走出包厢的左宁却被文曲楼的小厮通知了,自己的那首讨姑娘欢心的七言绝句被众人评为了本次诗会的诗魁,但是对于这方面兴致缺缺的左宁没有表现出和身边姑娘们一样的欣喜的神情,而微微笑着致谢了一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等文曲楼的小厮离开之后,左宁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楼下的人声鼎沸,忽然就有些恍惚。
看着他看着窗外静静的出神,顾灵韫一眼就看出来了左宁在想些什么,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个不远千里来到京城的绝世公子却一直没有流离在京城的繁荣之中,而是满脑子都是那些本该属于父辈们肩上的责任,到底是进了九州最繁荣的地方休息还是进了一个满是旋涡泥潭的深渊?
“玩就好好玩,别想这么多了。等公子你手上有那个力量,天下大势给了公子那个契机,我相信公子你定能将那些淤泥给扫干净的。”
看着左宁那出神的眸子里面带着几分落寞,便拿着一个装着半杯清酒的酒杯举到了左宁的面前晃了晃。
顾灵韫柔声说道,然后她又看了看不胜酒力已经轻轻酣睡的沈鸾,和一边和夭桃玩得入神,没有看向这边的陆水寒,微微一笑。
接过了顾灵韫递过来的酒水,左宁看着她那精致的容颜,也是暂时放下了心事,对着顾灵韫笑了一下,将手中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谢谢。”
如今的他,也就只有回到都尉府,和这些红颜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才感觉不到多少来自各方的压力,能好好地笑出来了。
左宁还记得在家中,祖父左成告诫自己的话,不要搞事情了,而自己则是满口答应。但是等到自己进京之后,这才发现,当他接下这纸婚书,娶了鸟鸟之后,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事情都不自觉地涌到了自己身上。但是他不能拒绝,也没有办法拒绝了。
他突然就好羡慕父亲,镇南王沈云舟他们年轻时候,一人一刀一匹马,行走在天下九州的快意,以前羡慕他们,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这样隐去姓名在江湖里面好好闯一番,而现在的羡慕,则是更多对自己几乎没有机会去这么做的惋惜。
父亲在自己儿时诉说的那些江湖往事,自己却是没有机会亲自去看一眼。
自己再走出京城,估计是得要等那些乱臣贼子们起兵谋反了,然后若是自己帮着平定了天下,如自己所愿那般铲除了那些大大小小,心怀异心的江湖世家,那江湖武林是否还会存在都不好说了。虽然沈云舟在和自己初次见面时,和老张头说的那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己在京城这段时间也明白就这句话。
那时候,自己才明白,自己向往的不是江湖这个词,而是武林里面的刀光剑影,快意恩仇。
不过顾灵韫说的对,该玩的时候就要好好玩,不是吗?
左宁收起了那份失落,换上了喜得诗魁的神采,突然站了起了,端着一个酒杯从厢房之中,在一声大笑一跃而下。
顾灵韫听着左宁在底下的大堂里面和那些公子们谈笑的声音,脸上也泛起了几分红霞,默默地端起酒杯接着小口小口地喝着清酒,嘴角也不禁地微微上扬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