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芹微微一愣,已经明白俞大猷的心思,同时也暗赞俞大猷果然是个不世出的武学天才。
任何人在脖子被袭击的情况下,第一反应都是仰头向后闪避,若做出这个动作来,手上的攻势自然也就弱了。
而萧芹早已算准了俞大猷向后闪避的动作,他的手抓出去的落点本就不是俞大猷现在的脖子,而是俞大猷现在的脖子后面。
也就是说,俞大猷即使向后闪避,身子总没有手快,萧芹仍有余力抓到他的脖子,一击致命。
但俞大猷竟然瞬间识破了这一点,他现在的做法是,反正老子也闪不开了,那就将大剑一劈到底!
说到底,萧芹此时的身子仍然在大剑劈下来的轨迹之内,只是后发先至,避过了锋芒而已。
但若俞大猷不顾死活,将这一剑劈到底,虽然劈不到萧芹的脑袋,却仍然可以劈到萧芹的后背!
如果是别人的剑,萧芹没准会用神功硬抗一下,他现在的内力极深,白光护体之下,几乎可以硬抗飞刀箭矢。
寻常武士的刀剑,萧芹也试过,最多劈开衣服,让他受伤都难。可这是俞大猷的大剑,那就另当别论了。
自己这一抓必然能抓死俞大猷,可俞大猷这一剑就算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儿,也必然是重伤。
俞大猷死了,明军当然会遭遇重创,可明军还有戚继光呢,戚继光身后还有半死不活的萧风呢。
就算这些人都死了,汪直和唐顺之,也可以接手指挥权,继续完成任务,海军将领也是将领。
可自己这边就不行了,唯一能作为自己替补的丰臣秀吉已经死了,自己若是伤重,日军的指挥体系就完蛋了。
何况自己是谁啊?自己是天皇!是即将成为武神的男人!自己凭什么和俞大猷以命换命,两败俱伤?
萧芹想了这么多,其实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儿,他当机立断,放弃了一爪抓死俞大猷,闪到旁边。
但贼不走空,他的手还是在俞大猷胳膊上抓了一爪,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俞大猷身穿铠甲,虽然是轻甲,但被萧芹一爪抓破,皮肉受伤,鲜血直流。
双方交手一个回合,俞大猷就已经知道自己打不过萧芹了。
上次交手时,萧芹略占上风,但要想真正打败俞大猷,也不容易,更不用说杀死俞大猷了。
但这次交手,俞大猷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是一定会败的,而且如果一对一,搞不好都逃不了!
但俞大猷毕竟不是普通的江湖武人,他是统兵大将,脑回路自然比江湖武人要多了好几个勾回。
他又不是来和萧芹争武林盟主的,要什么屁的单打独斗,趁着萧芹躲闪的空隙,他大剑一横,脚尖一点。
身形向后退出的同时大吼一声:“盾牌手退后,狼筅手上前,火枪手从狼筅手的空隙中向外放枪!”
鸳鸯阵放弃了盾牌的保护,瞬间变成只有狼筅在前,火枪在后的阵型。狼筅手将狼筅举起来,疯狂地挥舞捅刺。
这样的阵型,让武士们再次受制,他们疯狂挥砍着狼筅,不时地被狼筅后面射出的冷枪击中。
萧芹大怒,他好不容易打乱的明军阵型,岂能容忍对方这么容易就变阵?他脚尖一挑,再次抄起一面重盾,抡圆了猛砸出去。
狼筅能挡住武士刀,却挡不住萧芹灌注了真气的重盾,若是击中,就算狼筅不碎,拿着狼筅的明军也必然会被撞得脱手倒地,阵型必乱。
俞大猷一个滑步,抡圆了大剑,就像本垒打一样,一剑砍在了重盾的边缘上。重盾被硬生生砍成了两半!
木头被震得粉碎,表面包着的钢板也被整个砍开了,分成两半儿的重盾失去了前冲之力,被狼筅挡住了。
俞大猷双手发麻,虎口流血,几乎握不住大剑了,心下不禁骇然。
要知道萧芹是徒手甩出的重盾,自己是借用大剑砍开的重盾,还是占了些兵器的便宜的。
若是要用双掌硬抗住这一盾,只怕已经受了内伤了。萧芹内力之强,恐怖如斯!
萧芹知道俞大猷虽然打不过自己,但挡住盾牌还是没问题的。不杀了俞大猷,明军的阵型始终难破。
当下再次飞身向前,直取俞大猷。俞大猷却学聪明了,他身子往后一缩,缩进了左右两个狼筅后面,大剑举起,剑锋直刺萧芹的胸膛。
萧芹冲到面前,才发现俞大猷这一招的缺德之处。俞大猷身子两侧都有狼筅守护,正面是大剑的剑尖,堪称密不透风。
萧芹冷笑一声,身子微侧,躲过俞大猷的剑尖,一把抓住了左侧狼筅,发力就要夺下来。
只要他破坏了狼筅的干扰,武士们就能冲上去,躲在狼筅身后的火枪手也就完蛋了!
萧芹还未发力,俞大猷的大剑已经变刺为斩,斩向他抓住了狼筅的胳膊。俞大猷动作虽然没有萧芹快,但剑毕竟比手长!
萧芹知道自己的胳膊扛不住俞大猷的大剑,只能缩回手来,随即两把狼筅和一把大剑再次迎面扑来。
此时就像战场上的两个英雄对战,萧芹是个最强王者,俞大猷是个至尊星耀,原本打起来是没有悬念的。
但俞大猷身边带了来个倔强青铜当辅助,而且武器的道具加成很高,萧芹一时之间也无法速胜。
但僵持的时间越长,萧芹身后武士们的士气就越低落。
明军的火枪手们已经越来越适应在巷战中打冷枪了,好几个二刀流武士都倒在了一枪流之下。
萧芹深吸一口气,全身上下白光流转,猛然前冲躲开俞大猷的大剑,直接撞进了右侧的狼筅里面!
狼筅坚韧的粗竹子被撞得弯成了弓形,劈头盖脸的竹枝子和上面的铁尖头,在萧芹身上的白光上划过,发出让人心惊的闷响,就像钝刀割破皮肉的声音一样。
萧芹的手从狼筅中传过去,一下扫过明军狼筅手的喉咙,顿时断了半个脖子,扑倒在地,血染尘埃。
俞大猷也没想到萧芹的功夫竟然高到可以无视普通军士手中狼筅伤害的程度,他怒吼一声,抡圆了大剑,一招“横扫千军”!
萧芹微微一笑,并不和俞大猷硬拼,因为他知道,他就算能杀俞大猷,在旁边狼筅手的干扰下,也需要很长时间。
但他若是把这力量都用来攻击普通的狼筅手上,那明军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阵型,很快就会被自己打乱,后面的武士们就能趁虚而入,大杀四方。
萧芹和俞大猷一样,同样不是普通的江湖武人,功夫高低,决斗胜负在他们看来,都是细枝末节,如何打赢这场仗,才是最关键的!
所以萧芹身子一转,如同一朵白云般的闪过了俞大猷的大剑,继续向着远离俞大猷的方向飘去,攻向另一个狼筅手。
那个狼筅手和身旁的两个同伴一起举起狼筅,挥向萧芹,作为倔强青铜,他们足够倔强,而且擅长人海战术叠加伤害!
三把狼筅组成的密度,成功地挡住了萧芹的冲撞,虽然三把狼筅的竹竿都弯成了弓形,但好在并没有断掉。
而且三把狼筅的枝条密度,也阻挡了萧芹的视线,看不清后面的人,更看不见脖子。
萧芹索性也不看了,凭着对位置的判断,右手一冲,从竹枝铁尖之间硬冲出一个洞,直接抓向后面的人。
俞大猷在身后追过来,却始终差着一步。他的轻功本就不如萧芹,此时提着大剑,就更追不上他。
眼看着萧芹又要得手,萧芹却像被蝎子蛰了一样,一下把手缩了回来,同时脚尖一点,身子向后飘去。
就在他刚刚离开的狼筅枝条中间,忽然透出了一把长剑的剑尖,几乎就在萧芹刚才脑袋所在的位置!
三个狼筅手惊魂未定地散开了,露出了身后的人,一身黑袍,半枯半荣,左手断剑,右手长剑,正是张无心。
俞大猷大喜,随即又是一惊:“你怎么来这儿了,师父那里没人了吗?”
张无心的眼睛片刻都没有离开过萧芹:“水师舰队会合了,萧兄的宝船在水师正中间,万无一失。”
俞大猷松了口气,冲张无心歪歪头:“咱俩一起上,看能不能干掉萧芹,这家伙现在简直不是人了!”
张无心点点头,往前踏出一步,一身浓重的杀气瞬间弥散开来,让萧芹身后狂热的武士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萧芹皱皱眉:“张无心,你不是最喜欢和人比武的吗。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怎么样?”
张无心定定地看着萧芹,然后摇摇头:“你不用勾引我,我答应过萧兄,不和你比武,只杀你。
比武是一对一的,杀你,就不用。而且我觉得我可能打不过你,所以只能我们俩一起上了。”
萧芹冷笑道:“怎么现在大明武林人士都如此无耻了吗?果然是萧风把风气都带坏了。”
张无心还是摇头:“萧兄说,既然上了战场,就不能想着自己是个武林人士了。
我也是朝廷命官,也有朝廷功名在身。我上了战场,也是为大明杀敌,不是以武当弟子的身份上阵的。”
俞大猷连连点头:“不错,所以说萧芹,你是想跟我俩单挑呢,还是咱们两边继续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