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天还未亮,孙山便被孙伯民拉了起床。
谷雨,立夏,小满,寒露赶紧帮孙山穿戴整齐。
穿上举人巾服,戴上举人巾帽。
苏氏左看看右看看,上下前后看了又看,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孙伯民带着贡品,孙山跟在后面,孙二叔,孙三叔以及德哥儿等人,凡是孙家的男子都抹黑到祠堂。
等到了祠堂,灯火通明了。
村长和一众族老,乡亲已经在守候了。
村长打开祠堂,点燃油灯、蜡烛和香,让孙山给孙家列祖列宗跪拜叩头上香。
村长怎么说,孙山就怎么做。
村长呢喃呢喃。
孙山是听不懂,但大致的意思还是能猜得出来,无非是:
祖先保佑,家道兴旺。
祖先恩德,永记心头。
祖先智慧,传承千秋。
祖先庇佑,万事如意。
祖先光辉,照耀后人。
祈求祖先的庇佑,世代繁荣昌盛。
孙山上了第一炷香后,孙家子孙跟在后面接着上香,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一一叩拜祖先。
等一切弄完,天才蒙蒙亮。
孙伯民又领着孙山到野猪坡祭拜。
在这里孙伯民比在祠堂更加激动澎湃。
孙伯民眼眶红红地说:“阿爹,你快来看看,山子考上举人了,是举人老爷了,黄阳县的独独一份。要是你在,肯定很高兴的。”
孙二叔和孙三叔也显得非常激动。
孙二叔声音沉闷,语气沉重地说:“如果阿爹还在,看到我们家有今天,肯定很高兴。阿爹,你记得过来看看,山子可争气了。”
孙三叔按着他的大孙子牛仔跪在地上上香,对着天空说:“阿爹,你保佑山子,也要保佑牛仔啊。他是你的曾孙,保佑他成为秀才老爷,举人老爷,进士老爷。阿爹,你可要好好保佑牛仔,让他像山子一样有出息。”
不明所以的牛仔就这样被孙三叔摁着叩拜上香,眼里充满迷茫。
孙二叔看孙三叔这样,也让明哥儿和庆哥儿的小子过来叩拜上香。
他也想阿爹保佑他的孙子能成为老爷呢。
孙伯民也想这么干,但他现在还没有孙子,只好对着野猪坡默念:阿爹,你要保佑山子考上进士。生一窝小子。每个小子都是醒目仔,读书很厉害,做大官发大财。
孙山满头黑线,心想着孙郎中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大能耐?也不知道他修炼到什么级别呢?
看了看野猪坡,想到十九年前,莫名其妙地出生在这里,瞬间倍感交集。
对着野猪坡,郑重地叩拜三下,祈祷进京赶考一切平安顺利。
回到孙家老宅,天已经大亮。
杨算命的确有几分本事,晴空万里,一看就知道是好天气。
此时的孙家人来人往,闹哄哄一片。
谷雨拉着孙山说道:“山子,快吃早饭,等会到祠堂那边待客。”
宴席一天分两顿,中午一顿,傍晚一顿,也不知道客人什么时候来,所以让孙山要早早到祠堂候着,有客人来就迎接。
祠堂前面分两边,一边招待男宾客,一边招待女宾客。
因为乡下办宴席,规矩并不严格,只是分开坐,不会特意用屏风等遮挡。
村长一早就派德哥儿到村口候着,只要客人一来,就引导他们到祠堂那边吃席。
村长说德哥儿是孙家村最俊的后生,让他做门面迎客最适合不过。
德哥儿听到后,像只傲娇孔雀开屏,美滋滋地、屁颠屁颠地做起礼仪先生了。
至于客人的上门礼,村长更早早安排最出息的大孙子孙定南登记。
而守着上门礼的自然是孙大力,无他,力气大兼老实,有他守着保管不会弄丢。
至于宴席的“大堂经理”则安排孙三叔去担当。
孙三叔活泼好动,油腔滑舌,最适合外交。
桂哥儿把早饭盛了上来,急着说:“山哥,你快吃,吃过我就陪你到祠堂。”
说完,桂哥儿屁颠屁颠地跑到厨房,继续忙活了。
家里的几个姐夫昨天就来了,今日帮忙招待客人。
孙山看了一眼小满,看了看三个外甥女,再看了看三姐夫洪成林。
心里叹了一口气,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吃过早饭,孙伯民便领着孙山和桂哥儿到祠堂那边接待客人了。
幸好不是炎炎夏日,此时秋高气爽,最适合秋游的日子,也最适合摆宴席的日子。
村长拉着杨算命,连连称赞:“杨先生,今日可要谢谢你。能算出这样好的日子。”
微微凉风吹来,是广南一年四季难得的好天气,村长非常高兴。
杨算命笑着说:“哪里,哪里。这是举人老爷宴席,天公作美。”
孙山拱了拱手,向杨算命行礼问好,温温润润地说:“杨先生,等会多吃些,有劳你了。”
杨算命受宠若惊,示意道:“不麻烦,不麻烦。”
不一会儿,有个族老便拉着杨算命看他摆放的贡品,问他是不是这样摆放的。
孙山了然,感情村里一早请杨算命过来,是请他做风水顾问。
孙山跟帮忙的乡亲们聊了一会儿,迎来了第一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熟悉的郑童生。
孙山回来几天,因为事情太多,并未拜访郑童生。
此时看到郑童生,郑弘文携带一家老少过来,孙伯民,孙山立即迎接上去
孙山高兴地说:“夫子,你们来了。”
郑童生容光焕发地看着孙山,笑得非常灿烂:“阿山,不错。为师能喝你的举人酒席,为师很高兴。”
郑弘文仰望着孙山,敬佩地说:“阿山,恭喜,贺喜。”
仔细打量孙山的举人巾服,穿在孙山身上等于穿在他身上,心情非常悸动。
孙伯民扯着郑童生说话,郑童生是亲家,又是孙山的启蒙老师,孙伯民跟他有说不完话。
郑大郎看着孙山,脑海里出现孙伯民带着瘦瘦小小的孙山到书店买启蒙书。
时光再荏,想不到如今是一名举人老人了。
郑大郎感慨地说:“阿山,你可厉害了,是黄阳县的第一位举人。”
孙山内心暗喜,但脸上毫无波澜,非常谦虚地说:“伯父,我只是运气好,才中举的。”
话是这么说,郑大郎可不会信的。
孙山跟郑童生一家人聊了一会儿,又有客人来了,说了一句,等宴席完毕,再去郑家拜访。
便去做起迎客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