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姜口里的那小子是谁呢?
一个叫荦的马倌,人称圉人荦。
圉人,即负责养马、照料马的小吏。
圉人荦原是宫中马倌,专门替国君养马照料马。
马匹在当时非常重要,既要用于交通工具,又要用于战争,所以圉人这样的工作非常重要。
如果是替国君养马的,那国君的乘车或者战车到哪里,圉人也要跟到哪里。
公元前662年,即去年冬天的时候,鲁国大旱,鲁庄公决定举行雩祭。
雩祭是自夏商以来便流行的以求雨为目的的一种大规模祭祀活动。由于规模很大,那就需要预先演习。
演习地儿选择在大夫梁氏的庄园里,鲁庄公带着公子般就去了梁大夫府上,当然还有一班随从,随从中就有圉人荦。
圉人荦不但负责鲁庄公的马匹照料,他还是一位有名的大力士,据说能够倒拔碗口粗的柳树,武艺超群,既是鲁庄公的圉人,也是鲁庄公的护卫。
公子般平时很少出宫,这次随父亲初次来梁府,感觉非常新鲜,经鲁庄公准许后便带着几个人四处逛了逛。
这一逛不要紧,就在梁府的后花园,公子般发现一位漂亮姑娘捧着一卷书在读。
公子般见这姑娘年龄与自己相仿,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甚是俊俏,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正巧姑娘也向他看来,见是一位英俊潇洒的陌生少年,顿时脸就红了。
公子般显然也是继承了父亲鲁庄公少年时风流劲,见少女一脸娇羞,顿时便兴奋了。
他干脆上前自我介绍了一番,热情邀请少女到前面庄园去观看雩祭彩排。
少女正是梁氏之女,知道今日府里热闹,只因国君亲自率众大夫来府雩祭演习,故特意避于后院,心中却是非常想见识见识这场热闹。
梁氏之女见对方原来是鲁国公子,此公子英俊潇洒,且又热情邀请自己观礼,心下甚喜,嘤嗯一声答应,遂随公子般等人往庄园而去。
公子般心花怒放昂着头走在前面,少女有些扭扭捏捏跟在后面。
谁料,刚走进庄园,忽听一声铜锣般声音隔墙传来:“哟,这位姑娘长得真是俊俏呐,不知是否婚配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围堵相隔外,一粗壮大汉正探着个头,嬉皮笑脸对着少女叫着。
公子般一看,正是圉人荦。
圉人荦人高马大,隔墙就见到一位漂亮姑娘,故走到墙边,调笑一番。
本来嘛,这也没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向一位漂亮姑娘说句你真漂亮之类的,人家姑娘听了也是开心的。
放到当今社会,你对那些个长得漂亮的姑娘夸奖一句,甚至稍许开开玩笑,那还是情商高的表现。
在春秋时期,不象我们现在所认为的那样,古代女子开不得玩笑什么的,当心被当成猥亵犯给抓起来。
春秋时期的女子,总体上讲是比较前卫的,我们讲了很多关于女子前卫开放的故事,什么齐国的社祭时青年男女甚至还可以搞搞一夜情什么的。
关于女子贞洁之类的说法,那要放在春秋时期,几乎要被人说另类的。
梁氏之女低着头也没说什么,但是公子般听圉人荦如此调戏梁氏之女,顿时火大了,他指着圉人荦就大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一介马奴,居然敢亵渎姑娘!”
说罢,命左右将圉人荦给带过来。
公子般一来是想要在梁氏之女面前抖抖自己这位鲁国公子哥的威风,二来也确实把梁氏之女当成是自己的女人了。
自己的女人,至少是自己未来的女人,怎么容许你一介圉人调戏?
圉人荦哪里会想到自己一个不小心,开个玩笑居然开到了公子爷的敏感点?
他忙向公子般磕头认错求饶。
但公子般铁青着脸,从侍卫手中要过鞭子,对着圉人荦就夹头夹脑下了手。
圉人荦一铁塔般壮汉,寻常皮肉之痛根本不在话下。但公子般下手极重,一连抽了几十鞭子,自己抽累了,命令侍卫继续抽打。
可怜圉人荦,一开始还能求饶,然后是哀嚎,最后居然被打得血肉模糊,倒地惨叫不已。
如果不是公子庆父正好经过,及时制止公子般,看来圉人荦是要被活活打死的节奏。
公子庆父救下圉人荦,将圉人荦送到自己府上,嘱医官精心调养。
圉人荦本就身体素质一流,虽然身受重伤,毕竟都是皮外伤,将养些时日,就痊愈了。
圉人荦飞来横祸遭到一顿毒打,心里对公子般恨得牙痒痒的。
这种粗人,性子直爽,言语直接,完全是有屁就放有话就讲的人。在公子庆父府中时,就好几次对公子般咒骂着。
当然,这种咒骂也被公子庆父听到了。
当然,公子庆父会很严肃地批评他不要乱嚼舌头。
不管如何,当时的公子庆父只是怜惜圉人荦一身勇力,这样的勇士,在战场上应该能够发挥巨大的作用。
圉人荦伤好后,在公子庆父的帮助下,继续回宫当他的圉人。
鲁庄公听说圉人荦受过伤,便问公子庆父怎么回事。
公子庆父也不隐瞒,据实以告。
鲁庄公后来将公子般叫到面前,严肃对公子般道:“为区区一女子,就擅用私刑,如此器量,又怎堪大任?”
公子般吓得脸都白了,鲁庄公叹了口气,又道:“圉人荦乃勇士也,其人力大无穷,堪比当年宋国南宫长万。
这种人,要么不要去开罪于他。既然开罪了,当初就应该除去。如今已经晚了,今后你要小心了。”
公子般当时就申辩道:“君父所言极是,若不是公叔庆父,当时儿臣就活活将圉人荦打死了。”
鲁庄公摇了摇头,严肃对公子般道:“此事休要再提,难道你还怀恨你公叔不成?他当时见到了,岂有不管之理?
还活活打死,以后但凡碰到这事,要么你不要理睬,要么就一刀砍杀了事!”
这事已经过去快一年了,本来公子庆父也没想起。
此时与哀姜一商议,他就想起了圉人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