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发现了山脚下一座全木质结构,看上去有些简陋的酒馆。
这地方挺荒凉的,而且山上还盘踞着远近闻名的土匪。这至少说明了两点:第一,酒馆的生意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凤凰岭有土匪,是人人都知道的。敢放心坐在这里喝酒的人不多,除非是山上偶尔下来的土匪,酒馆的生意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第二,酒馆的主人胆子挺大。竟然一点儿也不担心山上土匪下来随便扫荡一圈,他一年就白干了不说,而且还会随时有生命的危险。虽然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但土匪是土匪,兔子是兔子。兔子是永远成不了土匪的,因为他们天生就是草食动物。
但土匪完全可以伪装成兔子。说不定酒馆的主人还真与山上的土匪,有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在酒馆的门前翻身下马。一名个头矮小的店小二很快满脸堆笑地出门迎接我,并从我的手中接过了马缰。我随手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递给他,同时说道:“备些上好的草料,让它吃饱,我还打算走远路呢。”
一边抬腿迈上台阶。一边在心里说道:“无论小酒馆的生意如何,至少人家的服务态度还是很不错的,积极主动,对客人笑脸相迎。而且这里打扫的很是干净,确实也算难得。”
入门之后,室内果然空空荡荡。我找了一张桌子,坦然坐下,抓起桌上的菜单看了看,随便点了几样简单的酒菜。
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这该不会是一家卖人肉包子的黑店吧?小爷我得多留个心眼儿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那位已经拴好了马匹,腿脚勤快的店小二便给我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酒菜。
我连忙又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隔空甩给他算是打赏。同时对他说道:“小伙子真不错,这是赏你的。正好这一会儿店内也没有其他客人,请掌柜的一块出来和我喝两杯吧。”
那位小二哥依然满脸堆笑,喜滋滋地进了后厨。
片刻之后,门帘一挑,家酒馆的掌柜便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我抬首偷偷瞄了两眼,此人脸上表情还算憨厚,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奸滑。
他搓着两只大手,丝毫不见外地与我打个招呼:“客官,酒菜可还合你的口味?你也别客气,趁热吃吧。”
我连忙起身招呼他在对面坐下,抓过一只粗瓷大碗,倒了一碗酒递给他,哈哈笑道:“味道不错,咸淡正好。我就是一个匆匆过客,正好这会儿店里没人,掌柜的,就请坐在这里陪我喝两杯吧。我孤身一人点了这么多菜,也吃不完啊。”
那位掌柜的一看也是豪个爽之人,不再谦让,便在我对面坐了下来,顺手端起了酒碗。
眼见他自己先喝了一大口。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端起面前的酒碗也喝了一口。
接着问道:“当下生意不好做吧?外面都是兵荒马乱的,这里还挨着凤凰岭,山上的土匪免不了时常下来骚扰一番。”
掌柜的放下酒碗说道:“生意确实寡淡。都是如你一般的过路客,很少有回头客。岭上的土匪经常下山,但很少到我这里来骚扰。我这个小店,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
况且土匪和土匪又不一样。有的是劫富济贫,除暴安良。有的是杀人越货,黑白不分,大小通吃的。”
我顿时来了兴趣,惊讶道:“哦,土匪还分类啊?那以掌柜的眼光,凤凰岭上这帮土匪算是哪一类呢?”
掌柜的抬眼,认真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咧嘴笑道:“凤凰岭上的那帮人,我觉得他们属于劫富济贫那一类的。
熊头领我见过他,是条汉子。
那年大雪封山,他竟然还能记得让手下的小喽啰,给我送些米面过冬。
所以我对他没有太多的恶感。恕我眼拙,小哥你对他们这么感兴趣,不像是个普通的过客,倒像是个军旅之人。你该不会是朝廷派来的密探吧?”
我假装呛了一口酒,连忙用筷子叨了一口热菜塞进嘴里。
抬手捂着嘴巴遮掩道:“我,密探?至于吗?就这岭上几千号土匪,朝廷要想剿灭他们,派数千骑兵一鼓作气就攻上去了,派密探何用?瞎耽误功夫。”
那位掌柜的冷冷瞅了我两眼,捋须笑道:“你还别说,朝廷还真这么干过。结果丢盔弃甲,大败而归。你没看出来这凤凰岭易守难攻吗?
你小子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了,我算着药劲儿也该上来了。一会儿我就把你绑上山去,让你好好欣赏一下风景。我早就觉得你心怀叵测,来路不正了。”
我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愤愤道:“果然是家黑店,你应该是和这岭上的土匪多有来往。
可是我刚才看你也喝了酒啊,你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掌柜的淡定笑道:“酒是好酒,蒙汗药我下到菜里了。听小二说你请我喝酒,我就知道你小子起了疑心。
放心吧,那点药量弄不死你。等见了我们的熊大首领,你只要老实交代,还能留一条活路。”
我此时很想跳起来拔刀砍了他,却是浑身乏力,站都站不起来了。
只能趴在桌上,眼睁睁看着那个腿脚勤快的店小二笑眯眯的来到我的身边,在我身上一阵摸索。
很快他便搜走了我藏在背后的那把钢刀。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那位掌柜的和那个店小二一前一后,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用担架抬着我,已经快到山门了。
我心中暗笑道:辛苦二位了。真当我傻呀?我也早觉得你们不对劲儿了。这才将计就计,能这么舒服舒服地混上山来,自己连路都不用走。
虽然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武器没有了,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一会儿见机行事,大不了再抢把刀过来。
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爷我就是准备上山打老虎的。
就算最终不小心被老虎吃了,那也只能认栽了。
想到这里,我又很舒服地闭起了双眼,假装仍在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