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开口的士绅说道:“这几天老夫收到消息,说是衙门里的胥吏们都有些躁动不安。这都是武国公那个胥吏可以为官的主意让人心不稳呐!”
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士绅“哼”了一声后低声咆哮说道:“县令这种污浊小人凭什么做官?我等寒窗苦读十余年才得寸进,得以授官!而他们一群连书都读不好的人居然也能做官,简直是笑话!”
他的一连串话语咆哮出来,引得其他三位士绅频频点头。这四位士绅都是曾经做过官的人,当年也是拼尽全力才考中进士,自然不希望连进士都考不上的人成为官员。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羞辱,甚至是对他们努力的否定!
这时年纪最大的士绅缓缓说道:“这些县令虽然不起眼儿,但有些时候作用也很关键!所以大家该上点儿心就上点儿心,不要像往日那样瞧不起他们!该给点儿好处也要给一些好处。而且其中也是有一些人才的,完全可以收为己用嘛!”
最年轻的那个士绅:“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以往的老手段未必能笼络得了这些势利眼了!我们给他们什么也给不了官做!他们若是真的怀着做官的心思,那就绝对不会乖乖的为我们所用!”
中年士绅大声说道:“不为我所用就处理掉啊,也让他们知道这天下是谁的!这天下不是他武国公的,也不是这帮胥吏的,而是我们这些读书人的天下!”
最年轻的士绅微笑着说道:“不用这么极端的!或许那些胥吏都铁了心不听话,但是他们还有家人、家族,亲戚朋友在本地,通过他们就可以影响到他们!”
年纪最大的士绅也点头说道:“没错,事情到不了这一地步的!要是真的动手了,那就是人人自危的局面!所以能不走到这一步,还是不走这一步的好!多使用怀柔的手段,能笼络就笼络。总之绝不能让胥吏为官这件事情出现杭州府!也不能出现在我们浙江的地面儿上!”
其他三位士绅闻言纷纷点头附和,随后几个人也没心思说话,直接各自离开。
而在他们离开,县令正在楼上独饮的时候,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师爷打扮的人。他一看到县令喝得脸色通红,急忙上前帮他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坐下说道:“东翁,一个人自斟自饮倒是好兴致啊!”
县令苦笑一声说道:“本官这是借酒消愁,难道你不知道?”
说完了他又饮了一杯,脸色在酒精的刺激下更是通红!师爷见状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脸的关切。同时他长叹一声说道:“在下如何不知东翁的难处!只是饮酒过度伤身呐,东翁还是要注意身体!”
县令闻言又连喝了两杯才放下酒杯说道:“这次本官大概是不能留在这个位置上啦!你我相识数载,大概就要分别了!”
师爷闻言摇头说道:“这也未必,也许还有办法可想!”
县令一脸惨笑的说道:“哪里有什么办法可想?上面的人为了保住官位,不得罪武国公,就装作推行改革的样子。私下里却要本官处处设置障碍!如今本官又搅和到了假扮盗匪的事情当中,怎么可能还留得住这乌纱帽?”
师爷这时却坐直身体淡淡的说道:“在下可是说了,还是有机会的!”
县令这时虽然有一些醉意,但是心里依然清醒的。而且这些年来师爷给他出了不少力,不说算无遗策,也是颇有建树。听他这么说,县令立刻清醒过来说道:“师爷,难道真的有回旋的余地?”
师爷有些得意的撵着胡须说道:“不仅有回旋的余地,若是运作好了,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这下子县令立刻清醒了!他搓了一把脸说道:“有什么主意还不快说!这时候卖关子,可真是急死个人!”
师爷这时才缓缓说道:“东翁忧虑的无非是这次考评而已!其实这次考评完全可以分为两个部分来看!一个部分就是和往年一般无二的考评。这部分东翁不敢说拿个甲上,但是拿个甲应该还是可以的。”
县令皱起眉头说道:“这一点本官岂能不知晓?但是问题就出在另一部分上。便是武国公推动的改革措施!如果是达不成的要求话,只怕是官位不保!而偏偏上头又不让本官做事,如之奈何!”
师爷这时试探性的说道:”那么东翁有没有考虑过直接投到武国公麾下?”
县令把手一摊说道:“怎么没有考虑过?本官还认真推敲过武国公的改革措施,可以说是字字珠玑啊!只是他的计划损害了太多人的权利和利益,根本就不可能推行得下去!现在本官不就是卡在这里不上不下的!但是你说让本官投奔武国公是万万不能的!”
师爷故意装作惊奇的说道:“东翁,你如此倾慕武国公,投到他麾下做事也是件美事啊,何故坚持不去呢?”
县令呵呵一笑说道:“师爷又在这里胡说了!武国公权势虽大,却没有把持吏部!若是本官投到武国公麾下,吏部那里有一万种办法不让本官过关!而且本官若是投过去,本官必然被整个士林中轻视、鄙视!要知道,失去的士林中的帮助,本官这个官儿怕做不久!”
这时师爷突然插嘴说道:“那东翁现在倒是不缺士林中的照顾,还不是做了十二年的县令了!”
官场之中像这个县令这样的官员最多。他们考中进士之后下放成为最底层的七品知县。既没有背景又巴结不了上官,一辈子妥妥的待在县令这个职位上,根本就动弹不得!
不过眼前这个县令运气还算不错,一路上有点儿成绩,从边关小县一直做到了钱塘县的县令。虽然位置没变,但是这钱塘县可是上县,已经到了县令的顶峰了。若是又机会就可以升迁了!可见他们二人也是有几分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