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管城里的散兵,让部队用最快的速度向铁路桥靠拢,千万不能等到炸桥的时候,那时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新编第二师师长朱天辉从刚刚清理出来的城门洞进入兰州城,一边往城墙上走,一边对政治委员石明方说道,他的声音非常的急切。
将马家军完全歼灭已成定局,朱天辉当下是在担心陈大壮的那两个营。
石明方转身将师长的命令告诉传令兵,等他重新回过头来的时候,朱天辉已经爬上了兰州的城墙,正在看着那个被轰塌的缺口。
战局的发展和此前计划的一样,当下只是希望能够减少505团的伤亡,抓到马步芳、马鸿奎等马家军主要将领。
朱天辉转头向兰州城内看去,很多地方都升起了浓烟,71军的军旗在街道和废墟上飘扬。
城里传出的枪声和爆炸声比预想中的要稀疏不少,这也说明马家军部队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意志,全线溃败。
远方皋兰山上105毫米榴弹炮还在断断续续的开火。
他看了一眼从东边各条道路上蜂拥入成的军队,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便离开了城墙,向城内马家军司令部的位置走去。
街道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偶尔还能够听到中央军的军官在下达具体的命令。
留下来“断后”的马禄和10余个士兵看着大门的方向,心一点点的提了起来。
从门外路过的中央军部队很多,脚步密集且杂乱,他们似乎忙着追击马家军的主力部队,暂时没有人进入司令部。
每当有脚步声和呼喊声传来的时候,马禄等人会不由自主的身体紧绷,心提到了嗓子眼。
从脚步声上判断,有十几波中央军从门外路过,没有停留。
但是司令部的牌匾还高高的悬挂着,先期路过的部队有更加紧要的任务,没有进来搜查。
随着入城的部队越来越多,马禄终于听到有脚步声在大门口处停了下来。
虽然中央军士兵大概率不会直接将自己这些人打死,但是这并非绝对的事情。
马禄的心跳越来越快,咚咚咚如打鼓一般。
终于,第一个身着星空迷彩端着枪的中央军士兵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在双方眼神对视的一瞬间,马禄带头举起了双手。
“嗤……嗤嗤……”
在一阵阵奇怪的枪声中,马鸿奎最为信任的500余名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这些倒下去的人全部都是前胸中弹,不可谓不英勇。
有的人胸前还抱着集束手雷和炸药包,倒下去几秒钟后手雷和炸药包才爆炸开来。
机枪的子弹和纷飞的弹片一刻不停地收割着性命,不顾一切冲锋的马家军士兵很快倒了下去,层层叠叠的尸体上又多了一层。
马鸿奎骑在战马上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眼见最精锐的士兵变成了横七竖八的尸体,他目眦欲裂,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由于用力过度,指甲都已经插进了肉里,他浑然未觉。
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发起冲锋,但是冲锋都被对方强大的火力遏制住了。
这波冲锋持续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10分钟后鲜血满地,血腥味夹杂着战火硝烟的味道,直冲脑门。
南边堆了层层叠叠的尸体,直接将通往铁路桥的道路都堵塞了。
北边铁路桥的桥面上也是一幅修罗地狱之景。
最为醒目的是战马的尸骸,有的还勉强完整,更多的却是四分五裂。
猩红的血肉、白生生的骨头、稀烂的内脏和肠子散落在桥面的各个角落,因为刚刚死去不久,这些血肉上还冒着热气。
在战马的尸骸中间夹杂着一些人体尸骸,他们同样残缺不全。
在北岸目睹了这一幕的马家军骑兵无不目瞪口呆,全身颤抖不已。
刚才骑兵集体冲锋的时候,让整座铁路桥都震颤了起来,伴随着的是他们澎湃的内心。
可是转瞬之间,冲锋的人马全部变成尸体,铺在桥面上殷红一片。
伤马挣扎着跑向北桥头,嘴中发出的呼呼声是他们最后的悲鸣。
一些还没有咽气的伤兵手脚并用的在桥面上爬行,偶尔会高高举起一只手,请求北边的战友救一救自己。
马继援和马天成等人通过望远镜将桥面上的情况看得异常清楚,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动作,心中仍然被巨大的惊讶和恐惧充斥着。
阿爸在电话里告诉他,中央军已经绕道去攻击他们的老家西宁了,让他赶快离开,回西宁带上家里的人出国。
马继援不愿意放弃阿爸和南边那几万部队,妄图夺回桥头。
失败之后,此时此刻的他不仅不敢再继续进攻,甚至连带兵返回西宁,营救亲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麾下虽然完全是骑兵,但是也不敢和这般凶猛的部队作战,如果返回西宁,恐怕是自投罗网。
震惊之余,他在大脑中快速思索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轰轰轰…………”
一阵近距离的爆炸声将他从震惊和思索中拽了回来,目光离开桥头,迅速看向自己的左侧。
马天成看到了爆炸的火光,震惊地对马继援说道:
“旅长,是下游渡河的那支部队打过来了!!!”
听到爆炸声的其余士兵尽皆露出惊恐之色,他们的身体有些摇摆,似乎随时打算逃跑。
爆炸声越来越密集,可见这支渡河的部队火力也不弱。
马继援的目光在南桥头和炮击的方向反反复复的移动,可见他的内心非常纠结。
马天成略微靠近马继援,压低声音说道:
“旅长,现在弟兄们还不知道中央军派人去攻击西宁了。如果消息扩散,恐怕部队就控制不住了。”
“你怎么想?”
马继援非常年轻,虽然自视天才,但是没有经历过任何考验,此时声音都颤抖起来了。
马天成也忧心自己的小命,看了看周围的士兵,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西宁恐怕是回不去了。
但是下一步去哪里也不好做决定。
我认为应先离开此地之后,让兄弟们放肆的抢一场,把大家心中的气都发泄出来,然后再确定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