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勿躁。。”
原来郑益谦看着这个自己定的准女婿虽然说不上顺眼,可是也绝不会讨厌,可现在看着他那猴急的模样,心里有所触动。再看看自己女儿与这个梁川做出来的这些砂糖,心下更是犹豫起来。
郑若萦天天在凤山抛头露面,整个凤山有头有脸的人都识得这位郑家的大小姐,他郑家家大业大,在兴化还有一位姑丈生意更是做得奇大。
梁川也知道这样的姑娘除了读书的家庭不喜欢,他们喜欢知书达礼相夫教子的那种姑娘,但是追求者能少得了?原来孙厚朴那腰缠金带的大少爷想追求梁川,梁川想成人之美,不想郑萦竟然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意思。。
怎么说这姑娘也帮了自己不少的忙,总不能把人家如娘往别人怀里推吧,这种事想一想梁川心里都不舒服。
孙厚朴人中龙凤想追求郑若萦就算了,这小子长得跟盆水仙似的,也想吃天鹅肉?
梁川一看这小子想犯难,轻蔑地问道:“兄台如何称呼?”
“老子我叫黄侯,你是哪根葱?”
梁川冷哼一声,咬人的狗不叫,这小子胆子这么大,上来就敢称老子。
“好一只大马猴,我说郑老爷,听说您老一直在给大小姐觅一个良家,不会就许这么一头大马猴吧?”
梁川故意拿黄侯的名字揶揄他,听得郑若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黄侯确实不像话,来者是客,他郑益谦还坐在跟前呢,一点礼数都没有!
郑益谦看了这个黄侯的做派,好像都当自己死了一般,这家业还有女儿都是他的囊中物一样急不可奈就差抓耳挠腮动手了。
虽说看梁川这穷酸样也很讨厌,但是他更不喜欢黄侯这副德性,后生要有后生的样子,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摆给谁看?
本想着这些拉红线的媒人介绍的是什么才俊,活脱脱就是一个泼皮!
郑益谦一股子厌恶之情油然而生,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人,正想让他们狗咬狗闹点什么事,自己好找个借口打发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且不说这小子怎么样,郑老爷小子我可是亲眼瞧见,人家清源茶叶世家,长坑孙氏大公子可是对大小姐追求得紧,一出手随便都是上万贯的礼物,都送到大小姐跟前了,大小姐无功不受禄,搞得人家都到了茶饭不思不的地步了。大马猴你这上门带的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
梁川看了一眼黄侯继续说道。
“人家家里那家财可是比整个兴化要多得多,要几座金山都有,比财力比某人多多了,比相貌更是一表人才万中无一,比某猴强多了,大小家对人家都看不上,难不成郑老爷也对孙公子瞧不上,反倒对这马猴青眼有加在?”
谁?郑益谦听梁川讲得一头雾水,什么卖茶叶的?什么金山银山?追萦儿?怎么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也没有来家里过?郑益谦眼睛瞟向老蔡,老蔡眼睛默默地闭上了,示意确有此事。
郑益谦没听明白,但是耳朵没聋,梁川的话也听得七七八八,知道追求郑若萦的肯定也是一个富家子弟,心下便有了计较。
竟然还有这档子事,连老蔡都知道就他一个人不知道!郑益谦一时火气更盛,有这么好的后生这个傻女儿还在犹豫什么?自己还千辛万苦去钱这么个货色?
“再说了,现在大小姐与我有约在身,光是这北岸的这百亩蔗林煮成砂糖,那也是百万贯的买卖,有大小姐这等天人本事,还要委身下嫁于这种无用的马猴吗?”
梁川半句废话也没多说,意思就是追郑若萦的大有人在,而且还是阔少,不说别人就是郑若萦自己现在也是百万身家的人了,嫁给这等货色那不是糟贱了。
郑益谦也是个生意人,脑子算得比谁都精,梁川的话又句句讲到他的心窝里,讲得他现在是骑虎难下。
黄侯也是别人说媒找上门来的,要是今天自己把他给轰走了,等于是得罪了那一帮媒人,那个孙公子是什么人自己不清楚,以后要想再靠这些媒人再说一道好姻缘,得花不少银子跟他们赔罪了。。
黄侯这次上门本以为这婚事十拿九稳,带了几匹湖州买来锻子,从江西运过来的上好景德镇瓷器,还有几担山货,可是现在这些东西能拿得出手?
看那郑益谦的眼神,就差找个钱眼钻进去了,奶奶的,怎么钻来出这么个程咬金!
“马猴你爹!我打死你个嘴上没毛的。”黄侯见今天风向不对早就不爽了,被梁川张口闭口一个马猴气得半死,也不废话了,干吧。
黄侯可能是看梁川这扮相是哪里来的农民,不知道梁川的底细,十个黄侯梁川也不放在眼里啊。
对着黄侯先是反手煽了过去,只一巴掌打得黄侯找不着天南地北。
梁川的手劲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了,这事差不多到位了。
“住手,黄侯你休要放肆,梁川是我的客人,你还没做成这家主呢,现在就敢当对我的客人这么无礼,只怕这家财给了你,你到时眼里还有没有我?”
郑益谦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梁川打黄侯,到他嘴里了却变成了黄侯撒野,目中无人。
黄侯那个屈啊,眼泪在眶里打转,手捂着肿得像包子的腮帮,手颤颤地一会儿指着梁川,一会儿指着郑若萦,最后连郑益谦也指了指,眼泪鼻涕流了一嘴含糊地说道:“好哇,你们联合起来整我。。你们等着。。”
黄侯恨恨地夺门而出,坐上马车一溜烟不见了。
郑益谦头都大了,这小子心性这么差,自己女儿还好没跟他成了,要是嫁给他,那不得找条绳子上吊咯?
“老蔡奉茶。”郑益谦淡淡地说道。
“萦儿你先回房,我与梁川有些话要说。”
“爹爹。。”郑若萦担心自己的老爹又为难梁川,想呆在正厅里。
“嗯?”
郑益谦的声音陡然高了三分。
“是。。”郑若萦无奈啊,眼神依依不舍从梁川身上挪开,缓缓地走进屋子里。
老蔡亲自端了一碗茶上来。
梁川冲老蔡笑道:“有劳了。”
“这茶叶是祖亮送的,尝尝,他喝茶讲究,不是好茶都不下肚。祖亮跟你关系不错,你最近有没有他的消息?”
郑益谦的妹妹郑氏已经快一年没有自己丈夫的音讯了,主心骨没了只能天天来烦她的哥哥,就盼着能不能动用点资源探探郑祖亮的行踪。可是这事哪有那么容易,郑祖亮人可是在西北啊,不是村头西北啊。
“这个真不知道。”
郑祖亮这人平日里总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可是梁川知道这人心中藏着一头猛虎,他自己把栅栏给打开了,虎入山林自然是要大干一场成就一番事业。
石头这小子整天吊个浑样,比那薛家的恶少还不如,将来他的家业不多打拼一些,哪经得住这小子折腾。
当初也不知道辛无病那小子有没有与郑祖亮碰头,现在两个都没有消息。
郑益谦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
两个人相坐无言半晌,最后郑益谦才开口说道:“我听说你打死了大虫?”
“举手之劳而已,郑老爷想要那虎皮?现在估计还在县衙库房呢。”
梁川就像在说一件很平淡的事情,也没什么夸赞的。
郑益谦不禁打量了这小子两眼,梁川打死大虫的事可是经过宋知县官方认证过的,十里八乡附近几个县都知道梁川的英雄事迹,又得梁川亲口承认,更是不会怀疑。
心下只是道,是个人物,不过终究是个莽汉。。
“糖真的制成了?”
梁川学着他的样子,也点点头。
“你有这手艺,兴化迟早都是你的,没想到我这个女儿眼神这么好,竟然真的找到了你,而且还跟着你一条走到底,你是一开始就在算计她吗?”
梁川这就不痛快了,什么叫自己一开始就算计她女儿?
“郑老爷你讲话可要凭良心啊,你去问问你的宝贝女儿,最早是她上我家去的,后来是她一直苦苦纠缠,连我跑到清源也是被她寻回来的,咱要讲道啊。”
郑益谦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梁川说的十有**还可能是真的。
“我这辈子什么都没有输给别人,就是没有给郑家留下一儿半子,郑家的香火到我这里也就算断了。。”
郑益谦突然讲起了一句让梁川听着有点煽情的话来。
梁川顿了一下,接道说道:“女儿也是传后人不是。。”
郑若萦一听这话,羞得赶紧躲进了后堂。
郑益谦一听话也是愣了,嘴里喃喃地体味着这句话,再三体味着这么一句犯天下人头之大忌的‘戏言’,眼睛玩味地看着梁川,好像听出了点什么,眼睛睁得浑圆。
可不就是无后这一点放不下嘛,这小子都能看得这么开,百年身死之后是男是女还不是一样的吗,天数有定,自己强求得过天意吗。。
梁川看着郑益谦这一脸表情快速转换着,自己看得一愣一愣地,这老家伙又在想什么呢。
两个就像在互相猜着哑谜,你不言我不语。
还是郑益谦又先开了口,喃喃道:“萦儿不小又还小,你有几分本事,好好帮帮她,女大不中留,以后我不拦着她了。不过你好像已经有了家室,如果想找我女儿的主意,只能明媒正娶!”
“呃。。。哈哈哈。。郑老爷您这是。。”
这不是成心为难自己嘛!
郑益谦看到梁川一脸为难,才不管梁川有什么不便,难不成自己的宝贝女儿他一个泥腿子当妾,那以后自己在兴化还怎么出去见人?
“你坐一会,要找萦儿的话让人去喊下,我收下你的东西了,你不心疼吧。”
梁川乐了:“不心疼不心疼。”
梁川百无聊赖地坐在正厅里,喝了几口茶,老蔡站在旁边,原来一张老脸保养得也算得体,只能隐隐地看到皱纹,现在眼尾纹都出来了,终于见到久违的笑脸。
这个老管家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宝贝大小姐,打小看着一点点地长大,伊呀学步到亭亭玉立,迟早是要嫁人的不假,可是怎么也得要嫁一个万中无一的盖世英雄不是。。
“我去请大小姐。”
“呃。。”梁川想制止他,“算了,你吱会她一声,有些事也要好好商量一番了。”
许久,郑若萦终于从家里出来了,原来是一身素裹,现在一席秋水色小绸锦袄子,里面的衣服绣着点点杏花,精致而可爱。脸上擦了水粉,身上拍了香粉,走起路来脚下生莲,风中含韵,这才是一幅要出阁的模样。
|梁川看到郑若萦那风情万种的模样,只道是这事**不离十了,拍拍胸膛一时豪气万丈地说道:“郑老爷您等着!将业一座金山也能搬来!”
郑若萦脸更红了。
梁川故意调戏道。
“你穿成这样,呆会咱们怎么下地?”
梁川骗她道。
“哈,我们还要下地啊,那你再等我一会,我去换一身。。”
“唉算了,这样也行,咱走吧。”
郑若萦银牙一咬,幽怨地看了梁川一眼。
“哦。。。”
这个哦字里可是深情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