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看你老跟那根针过不去,原来线头不好绑,穿针的时候还容易脱线,就要重新绑线了。”
梁川这才注意到这小小的铁针,小小铁针上面的针眼要是用机器铸造很容易就能生产了来,可是这个时代跟制造红糖一样完全都是靠手工的,没有机器要在细小的铁针上面打出一个针眼,这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要是这针上面有针眼就好了,把线穿过去除非线太柔软,否则绝对不会脱断。”
梁川注意力完全在这根针上,冷不丁问了一句:“这一根针集市上买要多少钱?”
沈玉贞不明白他的用意,只是回答说:“这一根针粗的二三十文钱,细一点的五十来文钱。”
不是吧!梁川只当这种玩意也就值个三五文钱,不曾想他只是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待了这个问题。他成年的时候谁家没有台缝纫机?再说了他这一代人女孩子有几个会针线女红?衣服破了扔了再换就是了,有几个人会拿着针线去打补丁?没有了生产需求生产工具自然跟着也就一文不值。
“没想到这小小一根针竟然这么值钱!是我太小看这根针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小小一根针竟然快赶上一斗米了。
“当然了,这针一家一根往往也能用好几代人的,又不是天天买针回家去用,谁家不个缝缝补补的,针的价格自然就高了。”沈玉贞自己竟然有一番见解。放到这个年代,能有一件衣裳穿谁不当宝似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一根缝补的绣针在农家人眼中也就跟传家宝似的,磨一磨能用好几代人,就像凤山现在大部分都在做的竹编一样,现代人不从事农业生产看不出农具的重要性,但是只要要挑粮食挑货物,竹筐竹篮比什么都好使,这样的‘小玩意’自然也就身价不低了!
梁川心里盘算了一下,一根哪怕只赚个十文,一千根就是一万文钱,那就是十贯钱,况且这一根至少几十文钱,但是成本却是几斤铁而已。
铁的价格相比虽然不便宜,但是做成这铁针用料少,但是价值已经翻了很多倍了。可以说是用极为低廉的价格就能赚到很多的钱,这是一条极为隐蔽的致富之路啊。
“玉贞要是你的话,这针上多了一个针眼,这种针你会来买吗?”
梁川试探地问道,产品好不好用最好还是让这些市场使用者来发言,光自己觉得好用可是一点用都没。
沈玉贞将头一歪笑道:“当然会啦,不用想也知道那样的针肯定会好用得多,缝起来省时省力,花费又不多肯定会买的。”
“我知道了。”
没有针眼的针虽然不好缝,可是沈玉贞还是克服重重困难将梁川的衣服缝好了。以前在家里夜里没事的时候梁川除了和艺娘忙着造人,就是自己躺在床上天南地北地和艺娘闲聊,艺娘的手艺可比沈玉贞好得多了,缝的衣服细密又结实,再次开裂的机会可是很少的。
“东家你试试看。”
沈玉贞将衣服递给梁川,梁川接过来往身上套了下来,几个破口处虽然打了补丁看得比较明显,可是这本身就是粗麻材质制成的,这一点补丁完全不影响观瞻。
“谢谢玉贞。”
“东家你不必谢我,倒是我要谢谢你晚上又教给我的曲子。”
送走了沈玉贞梁川的心思就活动开了,他曾经看过明代宋应星的天工开物这书,里面就有记载了关于这种带针眼的细针的制作方法,正好自己从方天定里那盘下了一个铁匠铺,正愁着不知道把铁匠的生意路子打开,这下可有方向了。
第二天梁川本想让郑若萦帮忙再写一张契纸,这是跟那间铁匠铺的,可是太阳都晒到三竿高了还是没见到郑若萦的影子,那房门锁得紧紧的。
梁川没办法只能去找沈玉贞,沈玉贞的字比她们所有人都更为娟秀,有点大材小用了,不过也无妨,越漂亮越好不是,免得因为错别字或是多义字产生歧义。
沈玉贞写好之后梁川本想带着招弟一起去方天定家的,可是招弟伤得不轻,躺了一晚之后梁川跟没事人一样招弟可就惨了,浑身那个疼啊,坐也不是躺着也不是,睡觉都还直哼哼。梁川看到这一幕也不忍心让他带受罪了,毕竟他挨的那一脚是替自己挨的,可怜的娃。
梁川从苏渭那里支了三百贯钱,现在钱进来的花出去的梁川都让苏渭经一下手,好能统计自己到底赚了多少钱,这一年来做得风风火火,自己手头的钱所剩却少得可怜。
方天定昨天亲眼看到梁川被青堂三个打手如何拳打脚踢,本以为至少也得隔个数天才会再见到梁川,没想到一大早竟然看到这小子活蹦乱跳地又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大袋的钱,那钱不用想肯定是盘自己铁匠铺的三百贯钱无疑了。
“梁川大哥,招弟他还好吗?”方琬一看到梁川就主动上前来询问招弟的情况,那脸上还挂着满满的担忧。
“招弟伤重不轻在家养伤呢,你要不等下跟我回去,去看看他也好。。”
方琬脸上刷起了一层红晕,害羞地看了看自己父亲,得到他的首肯之后才回过来对梁川说道:“等下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方师傅这张契纸你看看,你要是不识字我可以给你念念,这些是你欠青堂的三百贯钱,我带来了。”
“不必看了,你说吧在哪里画押,我大字不识一个,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
梁川笑了笑道:“没事,你按个手印就行了,不用太较真。”梁川知道这个方天定极有可能是个文盲,这也没办法古代读书识字是少部人的能享受的特权,他一个打铁的不算丢人。
方天定很爽快地在梁川带来的那张契纸上按了手印。昨天他就看出来了一点端睨,自己的女儿怎么好像和两人相识的样子,一问之下才知道,不是两个都认识,而是只认识后面的那个跟班招弟。
方天定对梁川的做法还有身份也就再没有半分顾虑了,再说了梁川要整他的话何必多此一举还去得罪清源堂的那些活阎王,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方天定手上的指印几乎要磨没了,只有一个淡淡的印子。那大手在契上留下了十个鲜红的印记。古代画押并不是为了鉴定指纹,更大的作用是数上的旋,因为古代人发现人的手上的旋极少有一样的,要么一样形状也不怎么相同,利用这个最好的痕迹鉴定,人们认定契约是否有效。
等方天定画完押,梁川说道:“方师傅我这里有个想法,配合你的手艺,不知道可不可行?”
方天定一愣,不会这才刚接手铺子就想对自己反映手划脚步吧,想到这里方天定心里一沉,还是客气地问道:“三郎直说。”
“我想咱们可以做一些针来卖,你负责打,方琬磨制,我不懂打铁,出出主意就行。”
“针?”两父女一齐发出了疑惑。
“是的,就是绣花制衣的针!”
“做一根针能赚几个钱,我打制一把菜刀都能赚几十百文钱,制针费天大的劲也赚不来这个钱。”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个年轻毕竟是外行,想法是挺新鲜的,就是不懂瞎指挥。
“方师傅一天能制几把菜刀?”
方天定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这小子说话都不带喘的:“我一天能打一把菜刀已经算很多了,有时候两天才能完成一把!”
梁川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这速度很快,一天一把也就一天就能赚个几百文钱。”
说到这里梁川有意无地意拿起了一把菜刀,眼睛不看人地说道:“做菜刀是挺快了,可是跟做针比起来还是不够!”
方琬好奇问道:“怎么的东家?”
方琬已经改口叫东家了,梁川对她微笑了一下,说道:“做针一天估计能做上百几百根,一根咱们赚他五十文钱的话,那是多少钱?”
方天定脑子数不过来,方琬听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梁川,一脸不敢相信。他们也打制过铁针,但是买的人并不是很多,打针这种活又很细腻,做起来有时比打铁还更累。所以方天定很早就放弃了这个业务。以致于铺子里除了事先来订货,一般是见不到的。
梁川解释道:“积少成多,积塔成沙,我打算让你们制的不是一般的针,是现在集市上完全买不到的针,一种带针眼的针!”
“什么?”
“方琬你应该女红做的还不错吧,平时用的针,线是不是都只能缠绑在针头或针尾?”
方琬说道:“是啊,绑着的线容易脱掉,不绑紧的话用起来很麻烦,没缝几针就要停下来重新绑线,麻布的衣料很紧密,更不好补。”
“我的这种针针尾有一个针眼,可以将线穿过针眼,这种针除非你线扯断了,否则你再怎么缝衣物都不脱线!”
方天定惊讶地问道:“那针细得就像头发丝一样,三郎你有本事在针上打一个针眼?”
梁川笑道:“没有金刚钻当然不敢揽瓷器活,我就是有办法所以才想到要卖这个的,你们觉得可行吗?”
方琬大喜道:“当然可行!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姑娘的苦,为了好好缝一件衣裳,那可是要磨半天的功夫,有了这针这全城的女人家谁不愿意花个几十文钱来买一根回去使使?”
“你想的和我家的玉贞一样聪慧,所以我今天来找你们商量了,咱们要是独家垄断了这手艺,以后铁匠铺光卖这一样就能赚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