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人咱们是先推几局呢,还是先吃饭?’
毛武虎看了几眼何春生身后的两个女子,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感觉身上有一股火在涌动。
不过他还是按了下来,道:‘吃饱喝足便想睡觉,先推几把!’
毛武虎倒想得透彻,一会吃饱了脑子就转不开了,哪里还能捞点钱。
这赌桌上的钱可不比行贿,还是要一点技术与手段的,若是在常时,那钱也就直接送了过来,可是赌场里,那得要自己赢过来,一方面考验对手输的功力,还要看自己手气水平如何,要是自己赢不了,那一文钱也带不走!
所以毛武虎肥胖的身子还是朝着赌桌走了过去。杏儿与平儿两个姑娘看着一桌子的好酒菜,口水是吞了又吞,虽然是馋,却不真正地表露出来,让春生看了,肯定得轰她们二人走。
商会自打入了冬之后,生意就惨淡了许多,原来商会门前若市,客流不绝,来抢货扫货的北客多如牛毛,大家每日早早地就会过来,若是遇上南方的海船入港,大家就如同过节一样高兴!
那时候来辽阳的船可就不止梁家的海船了,还有许多宋人的船,以及契丹人的船,耶律德隆自从跑了一趟南方,赚到了第一桶金,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直接在契丹人当中实现财富自由,阶级也一跃升了好几级!
他也是商会的常客,梁家与之交好,对他的生意也是大力支持,一些紧俏的货时常也是优先安排给他,一来二去,大家就看出来了,这个名不经传的胖子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否则如何能天天拿到这商会的货!
外人不管如何,在辽阳最吃香的还要属这些当官的,本来这地方属于契丹燕云最偏远的地方,三国时候就属这地方最苦寒,也没有什么盼头,大家都要往南方接近大宋的地方去当官,那里都是汉人,女子也水灵,能榨的油水更是多,一南一北,两者相权自然大家都要去南方。
南方的汉家人多了,他们办事也地道,不似契丹人那样野蛮,大家都喜欢人情世故,用钱能办的事,绝不会用刀子,契丹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讲的是权势,谁的权势大,就毫不客气。。
特别是在东北的黄头奴反事之后,辽阳更是成为狗都不来的地方!
辽阳处在辽东半岛的最南部,这里要去燕云只能走关内的通道,要么就是走海路。
海路在春夏之交还算是一条最舒服的通行方式,在船上睡上几天便到了,比走关内那小道在车上颠簸要强上百倍。但是黄头奴南下之后,再也没有这种好事,关内的路时常被他们侵扰而中断无法通行,就算能通行也不太平,海上的路更是在冬天就冰封无法航行!
这几年,黄头奴是越打越凶,越打越强,契丹人连自己的祖地都快要没了,也没见大家谁来收复失地。
说白了还是南方的土地太肥沃,那里才是好地方,北方这些土地就算面积再广阔,也没有什么用,冬天一来,人就得冻死,契丹人也不傻,干嘛守着这些苦寒之地?
辽阳就这样成为了孤悬海外的飞地,今年战事已经结束,黄头奴是不会再南下了,但是明年一打,肯定这辽阳就要悬了!
大家看着毛武虎在辽阳与商会的人打得火热,就今年一年,这小子什么都换了圈,家里的妾侍换了足足十几个,宅子也重新盖了一座,连马车都差点要镶金边的,就怕大家不知道这小子发达了,还不是商会的到来给他赚的!
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这是拿命在搏啊,要是黄头奴打来了,辽阳决对守不住,赚再多钱有什么用,还不是拱手让与黄头奴!
现在毛武虎的想法倒是很简单,很正这地方他也挪不了,一跑被朝廷拿住就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在这里能吃吃能玩玩,哪一天真的运气不够好,碰上入城的黄头奴,做个倒戈将军也算了。。
能保命最好,能保财更佳,要是还能再当个官,那就血赚了。
在这个位置上他毛武虎也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余地,多快活一天算一天吧,好歹强过那些上东北与黄头奴搏命的同僚要强上百倍。
老天爷待他也是不薄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让他遇上这个南方来的商人,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要钱有钱,要肉有肉,可以了。
哗一的声,桌面上的牌九开始搓了起来,别的对何春生来说都是副业,赌博当年他可是专业的!
当年的他在赌场里学了一身的好手艺,只是后来从良了,这一身的手艺再没有派上用场,不曾想,在商海乱战的时候,还能重新操上旧业。。
那牌九何春生只要摸过一次,上面就会有各式各样的记号,别人看不出来,他只要稍稍一瞥,便能看得出,对方手里握的是什么牌!
赌博从来比的不是各自的手气,而是各自的手段!
有这一门手艺,何春生方能在赌桌上收放自如,大杀四方。
在汴京的赌圈里,还有许多的高人,他们有的过目不忘,有的手速神鬼莫测,有的耳力通天,各有绝技,平时他们也不会互相拆台,只有真的碰上对手之时,才会互相帮着出手!
后来,这些手段就很少用了。
毛武虎只当对面的何春生也就是一介寻常的商人,却不知,这个商人以前也是汴金赌档的头牌,岂是他一个粗汉能对付的!
毛武虎的手气也不怎么样,一连推了几把,都让何春生给赢了过去,何春生也不想故意输得太明显,上来就是暴杀四方,先来了一个下马威,后然佯装自己手气不佳,明知道对面毛武虎的牌是什么,愣是一个劲地喂,故意输掉好几把,光这几下子,桌上就输掉了几百贯钱。
北方的物价可不比南方,北方的货少,有钱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平时货币的流通也少,所以大家平时有个几十贯钱在手上使使,这已经是大户人家了!
平时行贿,对付毛武虎这些北地的穷官,几百贯钱已经够让他们大开世面,所以也就没必要再去浪费更多的钱!
何春生也怕啊,送的钱太多,把毛武虎的野心养胖了,那自己以后养不起,老虎不得吃了自己?
几百贯钱输到自己的口袋里,毛武虎心里都乐出了花,也晓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杀鸡取卵的事他不会干,可不敢揪着人家的软肋使劲地薅。
‘不玩了!’何春生将手中的牌一推,桌上的筹码都给了对面的毛武虎,一脸的扫兴:‘今天手气太差,毛大人咱们吃酒去,再输我可要去当裤子了!’
何春生让人把那些筹码换成了钱,让毛武虎的手下拿走,二人移步坐到了边上的酒桌上。
杏儿与平儿二人很识趣地开始倒酒,毛武虎的眼睛就没有移开两个姑娘,虽然现在家里的妾侍已有十数个,可是男人嘛,总觉着外面吃不到的野花更香!
‘毛大人咱们今儿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实在是有事相求。’
毛武虎知道正菜来了,马上便道:‘哦?何掌柜这是。。’
何春生苦笑道:‘大人也看到了,现下北风卷地,冰封千里,海船出不去,生意也做不成,我就想趁着这个时机到处走走,我们东家交待我办一些事情,正好可以在这个节骨眼去看看。’
毛武虎问道:‘贵宝号有什么要事要办,难不成你还办不到,需要本官出手的?’
毛武虎可没想说他自己能耐比这小子还大,他们的商品要想卖到哪里,都是别人亲自上门来提的,需要什么也是交待一声就可以的,哪里需要什么费心!
何春生自然不敢说他要去高丽救人,只能编一个理由道:‘这个颇有些不好启齿。’
毛武虎嗨了一声道:‘咱们是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
何春生勉为其难地说道:‘咱们东家也是性情中人,听说高丽出的女子乃是国色天香之流,在我来之前就一直交待我要帮他弄几个上好的货色过来,之前一直忙着打理商会的事务抽不开身,现在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去高丽看看,能不能带几个姑娘回来。。’
毛武虎一开始以为这小子要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搞一点走私什么之类的事,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私密的事。。
这倒是好办多了。。不过。。
‘你是想让本官帮你去物色?’
何春生连连摆手道:‘不,这事怎么敢劳大人亲驾,自然是在下带着人亲去高丽,亲手办这事方为妥!’
说到这里,毛武虎就听不懂了,搞了这么多,敢情自己派不上什么用场,这小子花这么大的代价是什么?
‘那本官帮你什么?’
‘咱们要离开这里,自然要大人给在下一些通关的证明为好,最好就是大人能再帮在下守好这商会。。’
毛武虎一听便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