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宏对梁川训练出来的鸳鸯阵不屑一顾,几个拿锄头舞着粪勺提着门板抡着大扫把的能有什么战斗力?不去好好种地,净给朝庭添乱
!夜里他自己找了个地方,让亲兵给他搭了个营帐自己让人伺候着去休息了。
高干的功绩是全靠自己的双手搏出来的,早些年在两广与当地人打过不少血仗,赢少输多,不过那种地方自古了没几个人能讨到便宜,除了绝对的兵力压制,换谁去都要吃亏,他这个武官虽然是不入流,在朝廷的武官序列里跟养马的差不多,可是也算是正儿八经朝廷认证的,在失败中也算有点实力,一路走来官职让他让他提着提着,从穷地儿到现在的富地,虽然品秩汉有高多少,但是地方越来越好,等同于变相地升官,现在升任泉州府的一员守将,也算是在几个同僚之中混得较为出众的。
他吃的败仗多,倒是一吃败仗就会总结经验,眼光也很独到,不然同一期的几个武官都是越输官职越小,就他越输官职越往上走。他是没办法,毕竟不主官,但是往往给一点正确的意见,武人刚愎,谁能听得进去?秋后算帐的时候翻出来,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将功抵过之后,要么小提一点,要么保留原职,混着混着,现在也是泉州兵马都监下的一个殿值了。
左丘宏看不上高干,他可是独具慧眼,梁川也是看人有点水平,晚上就把这个高将军请到自己的家里,准备与他切磋一下。夜里梁川就没有让队员再训练,凡事都有个度,白天训练已经很苦了,晚上就应该休息。
梁川让招弟去烤鱼,杨秀备了一点泡菜,又去村子里借了两刀腊肉,就着素菜做了几样精致的小菜,自己家里还有点黄酒,拿出来也是一桌子菜了。
高干在泉州下面的这些经营的大户寻求他们这些兵士庇护,天天都得好酒好菜伺候着,按理说吃腻了,本以为这次带兵出征只能天天吃点军粮,没想到了这前沿阵地还有这好酒菜,而且样式都很新鲜可口,那烤鱼酥嫩新香,泡菜香辣爽脆,黄酒也不差,馥郁甘甜。一顿饭吃得竟不比清源的大酒楼来得差!
高干止喝了三杯解解馋便不再多饮,“现在行军,军中禁酒,身为将领不能犯禁。”
梁川便不再劝酒:“将军快人快语,快哉!”
高干夹了一口泡菜,这玩意清源那里物产庞杂都吃不到,口味酸爽,又有一股子微微的辣意,相当的不错,一盘泡菜,梁川没吃多少,他吃了大半盘。
“你也别将军将军地叫我,太见外,老高就行,咱们没那么多规矩。”
“老高!”
“小老弟啊,你年纪看着也不大,也不像伍卒,告诉老哥,白天操练的那军阵你是哪里学来的?”
梁川说道:“我以前有个朋友也是将校,他教我的。”
梁川总不能跟他讲这是五百年后一个叫戚继光的民族英雄发明的,他只是山寨过来的。
高干心想猜的果然没错,这小子不是单纯的农夫,背后肯定有认识什么高人:“不知姓甚名谁,官居何方?”
你们一个个都爱问,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梁川想了想说道:“叫戚继光,上司被贬他也跟着倒霉,早就心灰意冷解甲归田了。”
高干心里咯噔一下,叹了口气:“从来只有将军百战死,没有将军享太平,不说这个了,为戚将军干一杯,戚将军不世之才,我等佩服只恨无缘相见。”
梁川心想这个高干就看了一眼这个鸳鸯阵就能识货,水平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个人可比左丘宏那种腊枪头要强得多了。
“老哥,你行军经验丰富,我没带过人,帮我指点一下,我这行伍还有什么样要改进的。”梁川恭敬地请教道。
高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圈养私兵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但是不知道他背后是什么大树,万一这一局押对了,以后顺着再往上爬两步。。高干看了看四下无人,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老弟咱们探讨探,这可不是教你的啊。”
“哦。。哦!”梁川哈哈大笑:“晓得晓得,老哥随便说,我都是书上看来的。”
“小老弟你这地方也算半个营地,却没有四值哨岗,别说偷营的,就是一些闲杂人等想来偷看,也是随意进出,山民细作趁夜可以偷营,也会了解你们的行军特点,这个是大患。”
高干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谅山上这些猴子也没这能耐,你这军阵山林作战配合好应该是无敌的,要破解谈何容易。”
梁川说道:“老哥你再帮小弟剖析剖析。。”梁川的态度谦逊和蔼,谁听了都受用,说得高干心里犹如吃了蜜一样受用。
高干心里一爽,拿起酒杯,准备再饮一杯,梁川看到了空杯子连忙拿起酒壶接着续上一杯,高干想起自己自己说的话,连忙打住:“忘了三杯就够了,不喝了。”
梁川对这个高干不由得高看了一眼。得意时不会飘飘然甚至还会克制自己的人,是做大事的料。
高干说道:“我看了你这个阵势,想必你是打算打防御战而不打算主动出击?”
梁川这个就有点意外了:“老哥妙才!山上地形复杂山高林密,虽然军队人多山民人少,但是地形狭促,要施展开很难,再说山民常年在山上生活训练,对于山上的各形环境熟得不能再熟,他们本身就是在山上猎杀野兽,在山上与他打斗,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候,换高干有些激动了:“兄弟所见略同,为兄想的与老弟如出一辙,只是多次讲与左将车,哎。。石沉大海。”
梁川说道:“其实要打败这些山民也很简单。”
梁川淡淡地说了一句,高干坐不住了,现在整个泉州府军队和威远楼都乱做一团,太平日子过久了,小小的山民作乱就他们头疼不已,为了平这场乱,动用了不少关系,人力物力更是扬言乱随便调动,只要结果不论所费。这么一场恶仗这个小子就轻轻一说。。
梁川主动说道:“山上很苦,特别是今年风灾水灾之后,山民才会反的。泉州只要与福建路的长官通好气,一纸谕令下来,周边的各州府不得卖任何盐米药材还有铁器与兴化山民,将他们孤立三个月,他们不被饿死也会饿得两脚发晕,到时候跟他们打还动废劲吗!山民造反实属无奈,届时只需边打边谈,对主事者处罚,其他人不以追究,这场浩劫一下就平定了。”
高干喜出望外,这招才是杀人不见血的高招!不用一兵一卒,确实能整得山民们要死不活。兴化西北的山区物资贫乏,除了往东南去买盐,其他的地方没有办法买来盐药等物资,谅他是天兵天将,整天在山里奔波,三个月没粮还能吃点其他东西熬过去,不吃盐,命都会丢掉!
当下的形势极为明了,兴化地界山多地穷,人更是穷得当裤卖老婆,要打败这些穷疯了山民,强攻是万万不成的,最上成的计策只有防守,以守为攻!梁川的话算是说到了高干的心坎里!这个计策要是呈上去,定是大功一件,妈的,晚上这顿酒没白喝!
梁川也是高兴,这个高干与他一见如故,两个人是惺惺相惜!
“老弟,满上!”
梁川以为自己听错了,喃喃道:“高大哥,你这是。。明日正事要紧。”
“无妨,今天高兴,破例一回。”
梁川给他倒了一杯,高干一饮而尽,然后自己捧起酒杯,也给梁川倒了一杯,“老哥我也算眼界高的,不过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日后到清源县,有人寻你晦气,报我的名字。”
梁川说道:“那可不敢劳烦老哥,老哥赶紧说说我这里还有什么问题。”
高干接着说道:“你如果以村子为营地,最好也是要做个口令制度什么的,要不要外乡人混进来敌我难分。”
梁川点点头,没错。
高干道:“还有村子里的饮水粮食之类的辎重必须严加看管,这东西被人一把火点了你们可就比山民还不好过了,这些地方不仅要派重兵把守,还要是信得过的自己人,容不得有一点闪失。”
梁川听得背后都是汗,他到底是野路子出身,这些经验都没有。点点头道:“是啊,要进来村子杀人不容易,要放火还不容易,往水井里随便洒点巴豆什么的,狠一点的,直接倒点砒、霜,一个村就得从县志里抹掉了,还玩个鸟,大哥说的是,这个工作我以一定当做第一要务来做。”
高干道:“还有啊,你这些手下用的什么锄头门板的,太差了,气势上就输了,这可不行。”
梁川道:“这不是没办法嘛,要是都能配长枪,哪里舍得给他们用竹枪。老哥你路子广,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小弟弄点兵械什么的?”
高干眼睛猛地睁开:“这可不成,调用官府的兵械让上头知道了可是死罪。不过嘛,调点桐油铁锭,你们回来自己敲敲打打。。就可以了嘛!不也未尝不可!”
高干说得阴阳怪气,又不停地给他使眼色,梁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心领神会:“哦哦,我知道啦。”这个高干是反其道而行,买卖军械不行,可是能买原材料来自己做兵器啊,好主意!
“我在清源市港口认识一个大商户,是个化外人,名叫候赛因,名字奇怪了一点。。”高干还没说完,梁川就笑了,这个世界这么小。。
高干看了梁川,狐疑地问道:“怎么,信不过老哥?”
梁川笑道:“不是的,我是笑说这么巧,这个候赛因我正好认识。”
高干坐不住了:“这候赛因你都认识?怎么认识的说来听听?”
梁川立时将当初候赛因来兴化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不过避重就轻,就当下酒菜讲来一乐,却是听得高干看梁川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候赛因是清源有名的化外大商人,这小子看样子就是个农民,竟然能认识候赛因,高干不由得高看了梁川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