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不屑,“遇到弱者逞威风,遇到强者便做缩头乌龟,丢人。”
年轻女子悄悄打量着凌恒,但见他言谈举止不凡,丰神倜傥又矜贵。
一表人才的年轻公子,又兼侠肝义胆,这是世间大多女子的理想,看着看着,那秀色面庞上的红晕越来越浓。
“好汉在上,我们也是贫苦人家出身。”盗匪头子苦哈哈地诉说,“世道艰难,这才不得已落草为寇。今日后我们也知道教训了,往后定不再犯,求大侠饶过我们这次。”
一伙劫匪磕头哀求,“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我们家中都有老母老父要奉养,我们若出了事他们便无人依靠,只能活活饿死啊。”
“是啊,求侠士饶过我们吧,我们保证往后绝不再犯。”
十几个劫匪哭天抹泪,叫苦连连,凌恒不理会,准备吩咐人押解他们入城。
“不如就放他们这一回吧。”
柔弱的女子声说着话,众人诧异看去,就见是那位被救的小姐。
“我没听错吧。”南缃怔怔地眨着眸子,再次朝她确认,“姑娘你说要放了他们?”
阮情点了点头,声音轻若云烟,“我瞧他们也挺可怜的,不如就给他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南缃听得好笑,“我说阮小姐,他们刚才可差点把你掳走,要不是太……我家公子出手,你这会儿早被抢到山上做压寨夫人了。”
阮情微微侧过头,娇怯的脸上染着同情,柔声叹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们既然知道错了,就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南缃听得堵心,“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改过自新?”
“你可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劫匪过去做了多少恶,手里沾了多少条命,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你今日放过他们,他们日后还会继续作恶,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你放过他们是放虎归山。”
阮情摇头,一双眼睛烟雨朦胧,盛满了动人的怜惜,“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相信经过这次他们一定长教训了。”
“就留着他们回去照顾各自亲人,不然他们家人没了依靠无人奉养,太可怜。”
她侧过脸看向凌恒,那双眼睛饱含着希冀和恳切,似水般能融化人心,“公子意下如何?”
担心凌恒被美人诱惑失了理智,南缃当即朝着护卫说道:“方才公子已下令将他们扭送至官府,大家赶紧动手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不,不要,这么多条命呢。”
阮情焦急阻止,又望向凌恒,目光楚楚地恳求道:“好不好林公子,就饶他们一次吧。”
见太子没说话,护卫们照着南缃所说开始行事。
阮家的随行家丁也认为该将这些人狠狠惩治,也好给受伤的同伴报仇出气。
不好麻烦恩人的属下,于是主动帮着将这些人押解,声称自己主家就是官府,熟门熟路,他们亲自押送更方便。
“不知那位姑娘是何人?”见南缃离开了,阮情朝凌恒问道。
“是我的婢女。”
阮情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倒是她的贴身丫鬟听后小声嘀咕道:“原来是婢女啊,我还以为是家中小姐呢,身份不高行事派头倒是大,主子还没发话就自行做主。”
“不要乱说话。”阮情轻斥了声,她看了眼凌恒,又朝婢女怨道:“莫失了规矩。”
婢女缩回脑袋,灿灿地陪着笑,“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奴婢是觉得那位姑娘和小姐年龄相仿,生得也漂亮,不想行事却狠辣果决,不似女儿家该有的柔顺。”
说着轻挽上自家小姐胳膊,满眼崇拜道:“我家小姐就不一样了,最是菩萨心肠。”
阮情娇怨地朝她道了句少说几句,而后看回凌恒,“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家父知晓定也感激,还望公子留下姓名,给小女子和家人感谢的机会,否则家父也会责怪小女子不懂礼数。”
凌恒一句无需相谢,说完朝马车走去。
得不到恩人的信息,阮情不忍就这么走了,见南缃正独自立在路边,于是朝她走去。
“这位姑娘,这条官道是通往南临城的,瞧着你们方向应该也是进城的吧?我们顺路,可以一起。”
眼前女子是南临知州的女儿,这么好的机会南缃怎能放过,“我们是要进城。”
阮情一听很高兴,望了眼走向马车的凌恒,“不知贵家公子如何称呼?”
“我家公子姓林。”
阮情温柔的笑了笑,“林公子说他是商客,可我看他气度不凡,并没有寻常商人的铜臭重利之气。”
“阮小姐所言甚是,我们主家虽是商户,可家中老爷十分看重子侄学业,从小就叮嘱儿子好好读书,争取考得功名。”
阮情听了很中意,柔软的眸子含情脉脉,像流动的波光,“难怪林公子气质不俗,既是读书人,不知贵公子可有功名在身?”
“眼下还没有,我们这次出来除了是打理家族生意,也是我家老爷想让公子外出历练。”
“贵府老爷也是有远见之人。”阮情赞道:“难怪能培养出这般侠义的后人,林公子才德兼备,来日定能金榜题名,达成所愿。”
“不知……此次贵夫人可有同行?”阮情羞怯地低下头,她揉捏着手中绢帕,声如蚊蝇。
“公子做好事不肯留名,且男女授受不亲,总是不便多言,若是其内眷在,我也好诚心答谢,女子间总是好说话些。”
这姑娘心意再明显不过,分明是试探凌恒有无家室。
南缃看破不挑破,“呦,这怕是要拂了阮小姐好意了,我家公子还没成婚,如何能有内眷。”
果然阮情听后眼里的笑更浓了,“那是我唐突了。”
南缃一副看不出对方本意的模样,大大方方道:“其实也不怪阮小姐想错,我家公子已及冠,这个年纪本就是早该成婚了的,换谁都会这么认为。”
阮情忙应着,“是,是,正是如姑娘所说。”
“其实家中老爷夫人也着急,可我们公子说,无功不敢误佳人,男子需得先立业才能考虑成家,这样才是对未来妻子的负责,一日不中功名便一日不考虑婚嫁事。”
阮情越听越满意,再看不远处的马车,水汪汪的眼里多了敬佩,“林公子果真是有志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