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

　　胡建明深感满满的背叛。

　　我手里的纤维工程实验室是假的？

　　好家伙。

　　干了一辈子复合材料，碳纤维突然有突破，我被蒙在鼓里？

　　和他一样感觉被孤立的人不在少数。

　　看向西研所的负责人，对方懵懂摇头。

　　再看工大材料学院的专家，人家也摇头。

　　来自高分子材料所的老几位也都是眼神清澈。

　　什么鬼？

　　但凡是搞复合材料的，好像都不知道这件事。

　　组长很想继续卖卖关子，但专家们的眼神已经有点炙热，再拖一会恐怕会扔砖头上来。

　　他指指郑宇村：“大家都别猜了。”

　　“给几位新来的专家介绍一下，郑宇村，来自空军研究院。”

　　“这份检测报告是他主导的，让他来介绍具体情况。”

　　郑宇村站了起来。

　　心里还在纠结如何发言。

　　来之前他草拟了几遍发言稿，最后都作废了。

　　因为他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思虑再三，他决定用最朴素的语言向大家陈述这件事。

　　“首先，我以我人格担保，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请大家不要怀疑。”

　　胡建明：“你快说吧，我要急死了。”

　　“这件事还得从胡主任您说起，那天您跟我说斗音上有颜如玉和黄金屋。”

　　“当天晚上我回去就研究了一下子。”

　　胡建明：“？？？”

　　“然后我看到一个直播带货的商家。”

　　“他们言之凿凿的说自家的产品用的是国产碳纤维。”

　　“我瞎猫碰死耗子的，买了一单，然后送去西研所检测了。”

　　言毕。

　　会议室里炸锅了。

　　“闹呢？”

　　“我很怀疑。”

　　“不是，我想过了一万种渠道，你这个离谱了。”

　　尤其是胡建明：“我说黄金屋是比喻，你全当真了？”

　　组长是全场最淡定的一个。

　　因为他事前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因此挥挥手让大家安静。

　　“检测报告大家看到了。”

　　“小郑说的，我可以为他背书，句句属实。”

　　“现在大家发表一下看法吧。”

　　会议室里有些沉寂。

　　大家的眼神都有些放空。

　　句句属实，可每一個字听起来都不像是人话。

　　怪不得郑宇村讲话之前要用人格担保。

　　这玩楞不担保一下，是真的无法相信啊。

　　尤其是胡建明。

　　脑子里DuangDuang的。

　　我天天晚上刷抖音，颜如玉见了不少，黄金屋是一次也没见过啊。

　　“我现在有很多问题，但是我一时想不起，你只告诉我一件事。”

　　郑宇村：“胡主任请讲。”

　　“你送检的是个什么东西？”

　　“鱼竿。”

　　“什么？”

　　郑宇村：“就是钓鱼用的鱼竿。”

　　“我当然知道是钓鱼用的，我活了小半辈子了……”

　　胡建明的情绪有些激动。

　　愣了半秒之后。

　　他又否认了刚才那句话。

　　“咦，我这小半辈子好像白活了……”

　　其他人心里的想法都和胡建明大差不差。

　　你说这是民用发动机构件，或者说什么超级跑车的支撑架。

　　都行。

　　咱不排除有些民用厂家开天眼了。

　　可这玩意儿是鱼竿……

　　那我们算什么？

　　组长也没有想到。

　　消息公布之后大家的情绪竟然是低落的。

　　不过仔细思考。

　　破防也情有可原。

　　尤其是搞材料的，这个行业偶然性太大。

　　“我能理解诸位的心情，不过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的想法是，组成一个考察调研组，立刻去这家厂商了解情况。”

　　“谁愿意去？”

　　歘欻欻欻欻……

　　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甚至连那几个搞航空的也站了起来。

　　“人太多了。”

　　组长当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请大家注意，这是性能一流的碳纤维材料，关乎到几个大的战略项目。”

　　“因此调研组的人数不易多。”

　　“前期还是低调点去看，要考虑保密。”

　　胡建明直言不讳：“不是，组长，这玩意儿都上小黄车了，还保密？”

　　“我知道，网络上的事情，我会跟上级报告，让他们协调处理。”

　　“现在诸位先看看这个检测报告，斟酌出一份名单。”

　　“名单出来之后把票买好，随时准备去”

　　“我现在就去给上面打电话，正式说明这件事。”

　　……

　　与此同时。

　　科工委。

　　谢东奎看着桌子上的几份报告，心情有些不满。

　　“开会的时候都说领会会议精神了。”

　　“回去干的可都是表面文章。”

　　“军民融合是大战略，搁这糊弄我呢？”

　　上次开完会之后。

　　谢东奎要求各参会单位开会商讨具体的执行策略并且上报。

　　但现在报上来的文件全都是走过场。

　　秘书也只能低声安慰：“没办法，每个单位都有难处。不过也不是完全没人执行，论证三处的报告就很详细。”

　　“我看了，他们那个建议重视民转军的想法有点意思。”

　　谢东奎脸上稍稍有些欣慰。

　　然后话音一转。

　　“但，论证三处那个案例毕竟是个案，小概率事件。”

　　“军民融合重点还是在军转民。”

　　此时电话突然响起。

　　谢东奎看看号码，不太想接。

　　小声对秘书说：“碳纤维那边的事儿，估计又是要人要资源。”

　　“您还是接一下吧，这个上面刚定下战略。”

　　“嗯……”

　　谢东奎长叹一声，滑动接通键：“老杜，会开的怎么样？”

　　“……”

　　“再说一遍。”

　　“……”

　　“不是我说，伱们是怎么领会的会议精神？我说的军民融合是军转民，不是民转军！让个鱼竿厂造碳纤维，你可真敢想啊！”

　　“……”

　　“什么叫我听错了？有现成的？”

　　“……”

　　“好，我知道了，你立马带人去。”

　　“……”

　　“你甭管，保密的事情我让人处理。”

　　挂断电话。

　　谢东奎完全坐不住了，来回来去的在办公室转圈。

　　秘书心里也着急。

　　“主任？怎么了？”

　　“碳纤维有突破。”

　　“是啊，专项组简直立竿见影，运气太好了。”

　　谢东奎也很感叹：“对，好的离谱了。你记得上次论证三处孙长兴跟我说国运的事情吗？”

　　“记得。当时张研究员还说有国足平衡国运，我笑的不行。”

　　“嗯，照这么下去，国足这辈子都甭想赢了，成果出的太诡异了。”

　　秘书脑门写满了问号：“诡异？您这个用词……到底是哪里出的成果？”

　　“小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