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四 解元!
……
荣国府这边,东府的贾蓉去参加今年秋闱大家都是知道的,贾赦,贾政,邢夫人,贾琏,凤姐等纷纷前来道喜。
贾赦便提议道:“我在外面都听说了,咱们家蓉哥儿可是京都第一才子,这次秋闱考试肯定是必中的。我看趁这个机会请老亲故旧的都来热闹热闹吧,顺便可以显摆一下我们贾府人才济济,书香门第。”
贾敬听了微微摇头,道:“秋闱不比别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难说,请老亲的事等放了榜再说吧。”
“好,好。”贾赦忙点头,又对身边侍立的贾琏道:“还不快去提前准备着点,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是,老爷。”
贾琏忙恭敬的行礼,去了外面。
里面贾敬继续道:“近来我好像听闻你们那边有几个下人不太老实,在外面胡言乱语且仗势欺人,你回去严查此事,若是传闻也就罢了,若果真有这样的事,严惩不贷!”
贾赦心里一惊。
“竟有这样的事!”
他最近经常外出去各家吃酒应酬,所以对家里的事有些疏忽了。
“大哥放心,我回去一定严查!”贾赦保证道。
“我也查一查下面的丫头婆子,有那种不老实的,全都发卖出去。”邢夫人也忙说道。
“嗯!”
贾敬点了点头,又看向贾政,面色淡淡道:“老二最近忙什么呢?”
贾政正吃着茶,闻言忙放下茶盏,小心道:“不过是在家教兰哥儿读书,别也没什么事。”
“别没什么事?”贾敬忽然冷笑道:“我听说你跟一个宫里的太监来往密切,你是想做什么?不妨明说。”
贾政面色一变,支支吾吾道:“我,我……”
我了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
贾敬面色已经阴沉了下来,冷声道:“宫闱内的事你也敢掺和了?谁给你的胆子?”
贾政瑟瑟发抖,又不敢说是贾母的主意,额头上汗珠顺着面颊往下滚:“我我我……”
“岂有此理!”
贾赦气的一拍桌子,大吼道:“老二,我看你是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什么身份?也敢瞒着我掺和进那里面,难道你想拉着我们全家不安宁么!”
“大,大哥,我知道错了,今后再不敢了。”贾政低着头认错道。
“认错就完了?”贾赦咬牙道:“看来你根本不了解你做的事情有多么严重,今后除了给母亲请安,我不许你出院子一步!否则……打断腿!”
贾政:“……”
……
凤姐不敢在里面多说话,听了两句跟着贾琏就出来了,上前笑道:“老爷说的没错,我也感觉蓉哥儿这次肯定是必中的,咱们先提前去去蓉哥儿那边道喜。”
贾琏拿出折扇,微笑着摇了摇道:“这我自然知道,谁让我们贾府人杰地灵呢?蓉哥儿就是中进士我也不奇怪。”
凤姐摆手轻笑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是人家宁国府这边人杰地灵,你们那边都出些什么呢?二爷心里有数。”
宝二爷,琏二爷,环三爷……
“哈哈。”
贾琏讪讪的笑了笑:“东府西府都是一家,蓉哥儿还能不认我这个叔叔么?再说了,他还要养着我巧姐呢。”
提起巧姐,凤姐就不太搞笑了,只因为贾琏在外面养了小妾,而且据说怀孕了。
她现在势单力薄,娘家人又不中用,一个生死不明的王子腾,一个进了佛堂的太太,因此不敢大闹,也不敢多说话,正在谋划如何把人接进府里来,再想办法争宠。
至于独霸贾琏,她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心思了,只要能稳住现在的地位就好,将来邢夫人死了,或许荣国公府主母的位子……
一定是她的!
“蓉哥儿。”
“琏二叔,二婶子。”
贾蓉最近几天清闲的很,每日在丫头的服侍下早起来,再跟着萧萧练一会武功,之后在院子里浇浇花,喂喂吉祥兔,有空去找林黛玉或者宝钗姊妹说话,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比原文里的贾宝玉还舒服。
今日贾琏,王熙凤联袂而来,贾蓉就正好在门口拿着水壶浇花。
“哎呦,蓉哥儿院子里的丫头呢?怎么自己浇花了?要不要婶子给你挑两个来?”凤姐微笑着说道。
贾蓉摆了摆手,放下水壶道:“是我自己弄着玩的,二叔二婶子今日怎么有空了?”
贾琏摇着扇子,微笑道:“有没有空也得先来恭喜一趟,这次秋闱应该有把握吧,我可是常听外面人说你是京都第一才子呢!中举如探囊取物轻轻松松的。”
“谣传罢了!”贾蓉摆了摆手,道:“今年第一次去秋闱,我只打算试试的,中举的希望不大。”
“啊!”
贾琏愣了一下。
“噗嗤。”凤姐抿着嘴笑道:“蓉哥儿真谦虚,你要是把握不大,咱们京都又有几人又把握呢?”
“哈哈。”
贾琏恍然,对贾蓉道:“你果然是谦虚的紧。”
贾蓉连连摇首:“真的没谦虚,我把握不大的。”
“把握大不大的我们不管,我只听说你今年要订亲事了,还是自己的姑姑?真厉害呢蓉哥儿!”凤姐微笑着说道。
贾琏也笑嘻嘻的看向贾蓉。
竟然把自己的姑姑娶了,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姑姑,不是同姓的,但也……真够刺激的!
真是好本事!
别的不说,这辈分上是真的赚了大便宜了。他当初怎么没想到呢?
“咳咳。”
贾蓉尴尬着咳嗽了一下:“都是太爷跟林姑父做得主,我们小辈,只能听着啦。”
“呵呵,好一个父母之命呢,婶子恭喜你了,今年金榜题名,又要洞房花烛,真是双喜临门。”凤姐调笑说道。
“只是定亲,洞房花烛还早呢……”贾蓉忙说道。
“哈哈。”
凤姐笑道:“你看,他急了。”
贾琏也哈哈笑道:“蓉哥儿莫急,等太爷吩咐下来,我就去扬州给你提亲去。”
贾蓉:“……”
“我真没急……”
“是,是,你没急。”贾琏微笑中带着嫉妒道:“好像还要去两家呢,你小子真可以啊,齐人之福!”
凤姐斜了贾琏一眼,微笑道:“你也想啊?”
贾琏一本正经道:“我没想,我不配。”
凤姐娇声笑道:“怎么不配呢?改天我给你找个呀。”
娇声笑语,贾琏顿时坚持不住,嘿嘿笑道:“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凤姐一本正经,很贤惠的说道。
“凤儿,你真好。”
贾琏注视着凤姐,含情脉脉起来。
凤姐害羞的低头。
“咳咳,你们两个当着我这个未婚男子这样子,好么?就不能回家去再含情脉脉?”贾蓉很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二人。
“哈哈,就是要馋你。”
凤姐的服软让贾琏很高兴,感觉幸福日子就要来了。
“凤儿,咱们回家去。”
贾琏猴急的拉着凤姐往回走。
“哎,不吃杯茶了?”
贾蓉在后面说道。
“改天……”
贾琏头也不回道。
凤姐掐了一下贾琏,嗔怪道:“讨厌,你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嘿嘿。”
贾琏笑了笑,不语。
二人渐渐的走远。
贾蓉微微一笑,回屋里洗了洗手,恰巧见平儿正在认真专心的算账,一身浅色的半旧花裙子,腰间束着绿色丝绦,头上带着样式普通的银钗,虽不如凤姐那般华贵,却端庄柔媚别有一番风致。
贾蓉上前,笑问道:“她们几个呢?”
平儿搁下笔,道:“香菱去找林姑娘了,说是最晚写了一首诗,晴雯去弄花了,说是要趁着这时候多留些花瓣,自己治胭脂呢。”
萧萧不提,很自由。
贾蓉嘿嘿一笑,上前拉着平儿的手。
平儿呆了一下,紧接着含羞的低下头。
“爷,你……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
“白天呢……有人!”
“不都出去了么?”
“不要……”
“嗯……”
半晌过后。
平儿坐在镜子前梳着妆,脸上还稍稍带着几丝红晕,从镜子里轻轻看了一眼倚在床上很舒服的贾蓉。
“爷过来一下呀。”
“怎么了?”
贾蓉现在不想动,只想眯着眼歇歇。
“爷过来嘛。”
平儿的声音更娇了一些。
“哎!”
贾蓉走了过去。
平儿把梳子给了贾蓉,笑道:“爷没事,就给我梳梳头吧。”
“这……”
贾蓉拿着梳子,感觉无从下手:“我真不会。”
平儿含羞道:“就随便梳一下就行了。”
“这样?”
贾蓉在平儿散开的青丝上梳了一下。
“好了。”
平儿接过梳子,道:“谢谢爷,你回去歇息吧。”
贾蓉道:“我再帮你梳两下?”
平儿道:“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就好。”
一面说着三两下挽了个马尾髻,从盒子里选了一根珠钗插在了发髻间。
刚做完,晴雯就来了。
奇怪的看了二人一眼:“怎么大白天的还梳上妆了?”
平儿强装一副若无其事是模样。
贾蓉摇着扇子,淡淡的微笑道:“白天不梳难道晚上梳么?”
“呵呵呵呵。”
晴雯怪笑了一声。
肯定是爷又作怪欺负人了!
“不理你们。”
“我要做正事了!”
……
十日的清闲时间一晃而过,明天就是放榜之日了。
说实话,贾蓉虽然信心十足,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正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凡事都有两面性,这几年他出入京都各种文会,声名早已经在外传开,对宁国府书书香世家的名声起到了很大作用。
但!
万一要是落榜……
估计什么名不副实,徒有其名,仗着祖父余荫等难听的话语就要传播开来……甚至对宁国府都有一些影响。
“爷,想什么呢?”
平儿端上了一碗茶盏,声音温柔的说道。
自从那日二人悄悄地试了一回,平儿伺候的越发温柔体贴了。
贾蓉放下书道:“没什么,就是在看书。”
平儿歪着头,笑道:“爷别骗我,您平时看书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不是因为明日放榜的缘故?”
细心点平儿当然发现了,贾蓉这些时日虽然看似轻松,实际上一直有心事。
“哎,瞒不过你。”贾蓉叹了口气:“心境还是不够,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宠辱不惊?”
平儿抿嘴笑道:“爷,您现在已经是最最最厉害的的了,秋闱放榜之日有些忐忑是人之常情,宠辱不惊那可是……老头子才有的境界嘛,您可不能有。”
“哈哈,也是。”
贾蓉伸手揽过平儿,被她轻巧的一扭身子躲开了。
“爷别乱来了,好好歇息。”
……
贡院。
因为众考官都是加班加点的批阅考卷,所以并没有预计中的晚两日放榜,至八月二十五日晚间,所有的试卷皆已经按时阅完,只等着拆卷唱名了。
“诸位辛苦了,本官会向皇上为诸位请功。”马翰林对众人神色郑重的说道。
众人忙道:“这都是我等应该做的,为皇上分忧哪有辛苦一说,要说辛苦,马总裁这几日才真是辛苦!”
众人相互谦虚,恭维了几句。
拆卷,唱名正式开始。
按规制,是从第六名开始的,由一名官吏负责校对编号,一名官吏负责拆卷,一名官吏负责再次校对朱卷与墨卷名字,籍贯,履历等一一符合之后传到下一位开始唱名,最后一官吏负责写榜。
“北直隶乡试第六名:顺天府生员谢继文,本经《诗经》。”
亚魁出现。
众人都向《诗经》一房的房官祝贺。
“恭喜恭喜。”
“不愧是谢翰林的儿子。”
“谢翰林教子有方啊。”
《诗经》房官郭庆升十分高兴。
据说《礼记》一房今年出了个妖孽,解元基本上无缘了,亚魁出现在他们《诗经》一房也算是小小的压了其他几房一点点。
马翰林也是微笑点头。
老友的儿子中本届乡试第六,可喜可贺。
改天应该去吃酒了。
唱名继续。
“北直隶乡试第六十一名,河间府生员宋玉,本经《诗经》。”
“……”
很快,唱名到了最后一名:
“北直隶乡试第一百九十一名,顺天府生员夜梦书,本经《春秋》。”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蜡烛换了一支又一支,众人有些昏昏欲睡。
此时,终于到了最重要的时刻!
众人都精神起来!
负责唱名的官吏也不自觉提高了嗓门。
“北直隶乡试第五名,保定府生员白同福,本经《诗经》。”
“恭喜恭喜。”
经魁出炉,众人又向《诗经》一房恭喜,房官脸上这次的笑容有些牵强,没想到诗经一房在五经中垫底了。
早知道当初把谢继文的试卷荐上去,或许排名还能稍稍靠前些……
“顺天府乡试第二名,真定府施鹏祥,本经《尚书》。”
“哇,竟然是施鹏祥!”
“是不是那个花甲之龄的施鹏祥?”
“真定府的,还有假?”
“厉害了!”
惊叹中,本次北直隶乡试第一名终于解开了庐山真面目。
他就是……
唱名官激动道:“北直隶乡试第一名解元,顺天府贾蓉,本经《礼记》!”
众人精神一振!
“是他!”
“贾顺之,青社社首!”
“贾阁老之孙!”
“果然是京都第一才子,名副其实!”
“惊才绝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