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村名战战兢兢看着骑兵不断逼近,他们下意识地战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先到的卡尔不屑地瞟眼。“真是无知的人,竟是第一次见到骑兵?我来统治这里,手下都是这群懦夫?真是天生做奴隶的料。”
卡尔当然希望自己封地的村民靠谱一些,他们表现得过于羸弱,即便通过一番训练能有所改观,也不是几年就可以改变的。
他和先到的战士们聚在一起敲打盾牌欢呼,也命令村民:“都叫嚷起来!晃动你们的胳膊欢呼罗斯王!”
很快,骑兵抵达这简陋的村庄。
卡尔亲自为国王牵马,留里克看看聚集而来的人们,清楚看到那些偏黑头发的“小矮人”。
“果然?所谓的萨沃克人也是芬兰人。”
“是的。大王,他们很愿意臣服。”
“很好。”留里克点点头,“本地抵达话事人呢?我要和他聊聊。”
“您稍等。”
稍许,那老者一手拄着木仗一手扛着旗帜走来。他很畏惧骑兵,感觉是比森林野兽还要可怕的存在。而罗斯人轻易驯服了野兽,果然是凶狠的存在。
留里克与老者对视:“看起来你就是村庄的老首领?”
话是用芬兰语说的,老者听得懂又倍感亲切。
“伟大的人啊!我们愿意臣服,我们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看起来我派来的人已经与你们达成一致。很好,臣服我,为我做任何事。只要你们是真心的,就能得到越来越好的生活,如若反叛,都会死。老者,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罢了,留里克纵身下马,又令身后的骑兵集体下来。即便是一些年仅十二岁的年轻战士,他们多是罗斯斯拉夫混血,好吃好喝的生活,其身高与体型已经过早地接近他们的父亲。
上代人吃得不好,身体发育被大大遏制,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对下一代遏制了。男孩的嘴唇纷纷冒出金色绒毛,一些人的下巴也开始变得毛茸茸。他们的身体还在极速发育,人们开始长胡子了。
于是他们下马,相对于这些成年的萨沃克人村民,身高皆与之等同。留里克和骑兵队的老兵在一起活脱脱是一群巨人。
留里克咳嗽两声惊醒愣神的老者:“我就是罗斯王,是最伟大的统治者。本来你们这群如泥土般低贱的人根本无权与我对话,不过你们的臣服我很高兴。我的军队会在村外扎营,不会干扰你们的生活。让你的人都集结一下,我要看看你们的脸。”
老者战战兢兢,他的族人也是一样。
罗斯军队的兵力比整个村子的人多了很多,武器装备和军事素养都是碾压。
聚集起来的人聚在一起不断积累着恐慌,留里克则带着军队好生观摩他们一番,做出了最切实的评估——一群弱者。
就如留里克承诺的那般,在骑兵耀武扬威后就真的在村外一片水草丰美的草地扎营了。
留里克则下令村中所有受尊敬的人聚集,就在篝火边,带着亲信战士亲自与他们聊聊。
村民发誓,附近区域的确毫无人气,只有野兽横行非常恐怖。
村民又称自己都是逃离卡累利阿人的奴役,一路逃遁到这里。
村民只希望安稳的生活可以持续,他们与世无争。
“但是,你们以为逃遁森林就能与世隔绝,这是愚蠢的。”留里克无情否定他们的奢望,直言:“你们的村庄不再属于你们,这里将改名为雷泽斯克(reidska),是芦苇伯爵领的核心。你们都有了可以保护你们主人,以后你们面前的河流也会变得船舶往来频繁……”留里克要求这些村民接受全新的时代,不过他说了很多,村民们还是一知半解。
“算了,您会有足够的时间理解。”他最后道。
可以说唯一能令这些萨沃克人高兴的是卡累利阿的崩溃,因为这些村民即便离开故地对于过去的事还有最基本都认知。他们生活闭塞,依旧知晓苏欧米、科文、塔瓦斯特、维普斯和吕迪这些说着同样语言的部落。
罗斯王自称所有说芬兰语的部族皆臣服罗斯且得到安稳生活,萨沃克人不敢不信。毕竟这位罗斯王说着大家听得懂的语言,一个金发的巨人懂得大家都语言,臣服他一定是神的安排。
但罗斯军队不会在村庄过多停留,纵使卡尔成了本地的伯爵,距其真正驻扎此地还需要些时间,至少要把自家在新罗斯堡的细软收拾一下再迁移于此。
说实话卡尔根本不喜欢这个简陋的村庄,村民简直是住在地洞里的土拨鼠,生活环境与整洁着称的新罗斯堡完全是两个世界。
村庄需要大改造,成为可供往来商旅驻扎是港口城镇,卡尔估计以后靠着收取服务费就能财源滚滚,那么首先是要让未来的商人觉得这个定居点值得停靠。
到底是自己封地,老罗斯的弱势家庭一朝咸鱼翻身。卡尔有意卖掉自己在都城的资产,购买一批材料,亲自发展这个村子。为此他提议从国王手里借点钱,留里克许之。
现在,卡尔已经在村庄宣示自己的存在,他把自家的手斧小刀全拿了出来作为礼物。留里克一样拿出了巨大的礼物,一口行军大铁锅。
征服者以极大诚意表彰村民顺从,可惜他们无力为军队提供向导服务。
留里克在此休整了两天,趁机调查这里的湖光林色与水文资料。他注意到村庄处在两座湖泊的交叉初,湖泊虽大却有足以马匹泅渡的天然渡口。
芦苇河的主河道很容易判断,毕竟仅有一条水道注入大海。现在,水陆并进的军队暂时离开萨沃克人村庄,他们毫无抢掠甚至留下一些铁器。
很多村民很高兴村子有了好东西,对于未来他们兴奋与迷茫共存。
遂在宏观地理上,芦苇河(卢加河)水道在向庞大的楚德湖进展,但一个巨大拐弯使得水道折了90°后直冲芬兰湾。
河流在一个地势略低的区域极为缓速流淌,那水流推动漂浮船舶的磨蹭速度令人绝望,不过只要降下风帆,借着南风船舶即可飚速。
长船必须要与骑兵保持匀速,留里克暂时仍无意赶时间,命令艾尔拉用洁净的纸对环境进行粗略素描,再以文字记录见闻做备忘录。
一切真是再安详不过,他们依旧在河畔处扎营,享受无雨温润的夏日时光。
直到,前方水道上出现小型船舶。
即便是骑马的留里克也主要奇怪的小船。
“看来还有人进入这里探险啊。可惜他们离开得太早。”留里克对布罗迪滴咕。
“他们似乎们发现我们,不如我们尽快赶上去和他们聊聊。”
“也好。”留里克点点头,“我正想问问他们的探索发现。”
遂有骑兵奉命对着随军漂行的长船,两船暂且靠岸,借着妇女儿童先上岸,下马的骑兵坐上去。
卡尔和布兰德各领一船,船舶放下大桨,三角帆扬起。
卡尔双手握桨,沉稳低吼:“罗斯人,拦截他们!看看你们这群崽子的力量。”
身为老罗斯人,卡尔自可以此身份鼓动年轻人,却在他们看来老家伙此言是对大伙儿的轻视,于是船舶在水道全力推进,激起的水花都打在身上。
直到现在他们还是认为前方的小船也坐是罗斯人,也察觉到对方并没有发现后面有追击者。
遂当小船发现穷追不舍者后一切都太晚了。
那就是一艘简陋小船,只比独木舟高级一些,实为非常简陋的渔船,对于罗斯人有些财力的家庭攒够了钱就订购长船。
小船连桅杆都没有,如何甩过后续追击者?
卡尔紧张关注着发展,不由吃惊喃喃:“怪了,旗帜都亮起来他们逃什么?”
有人提醒:“也行根本不是我们的人。”
“不可能!这一带都是我们的人。”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嚷嚷:“说不定是普斯科夫人。大王说过西边就是那些家伙。”
卡尔却依旧不以为意:“年轻人,不要知道一个新词汇就觉得知晓很多。我们全力划船,赶在他们登陆逃跑前抓了他们。”
两船好似参与龙舟比赛,甚至风帆也成了累赘。
长船飙过了十一节,如此高速根本维持不久,战士在燃烧体力追击。
终于就在小船行将靠岸之际,长船直接横了过去完成拦截。
双方对视,小船上的五个男人大惊失色,可他们一个个都是纯金色的头发和白皙的脸,以及天蓝色的童孔。
“怪了,都是罗斯人,你们跑什么?”卡尔喘着粗气质问。
“……”他们缄默。
“喂,说话!”
却见那五人憋了一阵子,终于有人说话:“我们不是罗斯人。是……是丹麦人。”
“哈?”卡尔挠挠脸,“居然在此遇到了丹麦人?现在丹麦和罗斯是盟友,你们怎么回事,见得我们的旗帜没必要逃。我们又不攻击盟友。”
那五人依旧面面相觑。
卡尔终于不耐烦:“不要磨蹭了,快说你们的身份。不然我就动手绑了你们。”
如此恐吓终于有人说出劲爆的信息。
“我们投降。我们都从普斯科夫来,首领差遣我们去北边看看,计划着和你们罗斯人联络。”
“啊?!”卡尔流露出不敢相信的脸色,须臾又化作笑容,“我们也打算找你们。哈哈,真是一个奇迹。”
“如何?你们就是罗斯人,总不会害我们吧?”
卡尔耸耸肩,“那倒不会,说说你们的目的。”
“如果可以,我们希望见到罗斯的统治者。我们真的毫无恶意,我们只是使者。”
有时候偶遇就是非常神奇,不过如此遭遇对于如今规模庞大威望巨大的罗斯王国,偶遇只是时间问题。
卡尔不可能不对他们戒备,听闻普斯科夫都是另一群斯拉夫人,似乎还有一群丹麦人在那里?
顾不得太多,不如先给他们卸了武装,手脚不捆。以绳子拴住他们的船,将五人接到长船上一同去另一侧河道面王。
五人战战兢兢,船只还没靠岸,他们看到了岸上的骑兵不由得大吃一惊。
五人被推搡着扭送至留里克身前,到底他们也是维京战士,当精神安定以后一个个又都支棱起来,昂起高傲的头颅胸膛,露出浓密的络腮胡。
卡尔急忙介绍:“大王,这些居然是来自普斯科夫的丹麦人。”
“普斯科夫?”吃惊的留里克眯起了眼,遂急忙下马。
那五人意识到事情的蹊跷,急忙以诺斯语说明自己的身份,一个个皆自称的确来自普斯科夫且有备而来。
“先不必说。”留里克提手示示意其闭嘴,高抬起下巴反问:“你们……可知我的身份?”
他们面面相觑,一人谨慎到:“大概是尊贵的战争酋长。”
“哈哈。”留里克差点笑出声,“好吧,我确有这个身份。再好好说明你们的目的,不得废话。”
一人继续:“是奉我们老大的命令来北边看看,我们的老大叫高尔西格法姆森,希望与罗斯的首领取得联络。”
“联络?”此时的留里克无意亮出身份,他觉得事情太巧合,巧合得令人起疑。
留里克索性掩藏身份,就以战争酋长的口气反问:“我可以和罗斯的最高首领聊聊,可我如何相信你们?谁能保证你们不是刺客?亦或是奸商。”
“我们不是恶人,不过也受不得这种侮辱。”随后,五人都沉下脸来。
“要决斗吗?一言不合就决斗?”留里克看看已经陷入嬉笑的左右,就嚷嚷:“据说这是普斯科夫的使者,真是不顾自己的使命,反而要与罗斯人战斗?”
罢了留里克勐地扭过脸,威胁道:“那就不要联络了,我们罗斯可以带领大军打过去。我知道你们定居点附近有着巨大湖泊,打过去是问题吗?”
便有人急忙做和事老缓解紧张的气氛:“即便是普斯科夫也知道近些年罗斯的扩张。我们是丹麦人,但早就远离故土了。丹麦发生的事情我们依旧知晓,现在海洋已经被罗斯占领,如果我们不和你们联络,真得落到兵戎相见就不好了。”
留里克撇撇嘴:“亏你知道。你比你的兄弟更聪明。你叫什么名字?”
“埃里克。”
“其他人呢?”
“波姆、格兰福尔德、卡洛特、斯瓦德。我们都是丹麦人,不过,我们已经是普斯科夫的主人。当地人都是我们的仆从。”
都是些普遍化的北欧名字,也都有不用的发音漂边。
留里克点点头:“普斯科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有足够的时间说明。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即将前往罗斯的都城,我会给予你们面见罗斯大王的机会。现在,你们卸下全部的武器跟我们走。如何?这是你们的机会。”
即便对于这五人,他们也觉得这份偶遇幸运得令人可疑,可惜自己毫无实力只能跟着这群骑兵走。
一个高贵的人气度不凡,身后数百人都听骑指挥,五人滴咕这个尚未自曝身份的年轻人是罗斯王的麾下大将,说不定还是罗斯王的儿子。
那就跟着走罢,之后的路径也犯不着五兄弟再去探索了。他们就是要看看罗斯人的都城究竟如何,罗斯的各方面实力又如何,从而得出一些列消息报告普斯科夫的统治者高尔西格法姆森,尽量确保普斯科夫,这一丹麦移民和克里维奇普斯科夫人的共同社群的安全与利益。
因为隐匿中的普斯科夫人敏锐地注意到,全新的时代已经到来。等着罗斯来征服,不如提前谈好条件,就算是归附也不不是大问题,只要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