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曼对椒离说的设大秦和匈奴的贸易之城也相当心动。
因为如果真的设立,大家从中捞好处,他能捞到的肯定比众头领更多,谁让他是单于呢,就算在旁站着不干事,其他人也会分他一份。
虽然在心里已经同意,但头曼还是决定暂不急着答应秦人,他道:“使者所言贸易之城既利大秦,也利我等,理应设立,然事关重大,我等还需商议后再做决定。”
椒离道:“无妨,单于和众位头领商议好后也不迟,且设贸易之城还有诸多细节须与单于和众位头领详议,倒不着急。”
这不是假话,设几座城,在哪设城,建多大,城如何设计布局,大秦和匈奴各自怎么出工出力,城建好后,怎么管理,哪些货物要禁,怎么征收税赋,大秦和匈奴怎么分红,都还得在之后详细商议。
到这里,此番出使的几个重要目标都已完成,也是时候该给匈奴人一点小小的大秦震撼了,让他们知道大秦的另一面:
别看大秦现在对他们友善,就觉得大秦好说话,可以占大秦便宜,大秦也是提得动刀的,不仅能以礼服人,也能以“理”服人。
椒离道:“单于派使团往咸阳恭贺皇帝陛下称帝,赠送陛下诸多贺礼,陛下甚为心喜,然陛下却言贺礼还缺了一些……”
此言一出,殿内本轻松欢快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头曼和匈奴众头领脸上的笑意也散去,暗道一声“来了!”。
他们询问过出使大秦的匈奴使者,哪不知椒离在说什么?
椒离没理会殿内气氛的变化,接着道:“昔年,九原、云中、雁门、代等地皆为赵所有,今赵已归秦,其原先所有之地也当归大秦!”
“然大秦与赵相争,赵无力北顾,却为单于所趁,陛下言所缺贺礼正是故赵之地,敢问单于和诸位头领,何日将地还我大秦?”
“匈奴虽也为华夏,为大秦兄弟之邦,然亲兄弟也需明算账,如此方能长期友好相处而不生间隙!陛下有言许诸位一年内全身退去,不会征伐,然诸位欲将归还之日定在何时,可有准信?”
尽管椒离的语气并不严厉,非常平和地在陈述,可落在头曼和匈奴头领们耳中,这就是在威胁他们:你们匈奴要是不肯把这些地方还回来,那就不是大秦的好兄弟了。
众头领都不说话,虽然他们也从占领河套地区得到了许多好处,但下令将这些地方占下来的又不是他们:单于,你吃肉最多,现在秦人来发难,也该由你顶上了!
头曼心中着实不想放弃河套这方水草丰美之地,别说一年后归还,就是三年、五年归还也不行,最好是永不归还,但话不能这么和秦人说,他道:“使者尽管放心,我等必会在一年退去!”
椒离其实并不指望匈奴现在就能归还河套地,吃下去的肉不被狠狠打一顿,怎么可能甘愿吐出来?他只是唬一唬头曼等人!
而且,大秦也没有一年内收复河套地的计划,因为收复了暂时也没用,那里又没人,基础设施不说趋近于零,但匈奴游牧,会建多少基础设施?
想要真正控制河套地区,还得持续性大规模移民过去,有充足的人口、建好基础设施,才能真正纳入大秦掌控。
然而,大秦现在根本没法向河套大规模移民,如果硬要搞,只会整得怨声载道,不仅一年,可能未来好几年都没法真正收复。
大秦如今还得优先处理内部问题,勤修内功,李念提出的设贸易之城,其实便有在河套地区先建一些城池,设一些基础设施,好方便日后移民的想法。
现在收不回来,不如利用匈奴的人力物力先建设河套地,好比建房修屋,匈奴将房屋修好,最后秦人来住,让匈奴成为怨种!
吓唬也要点到为止,椒离主动停下了这话题,道:“单于既言,当不会失信。不过,椒某还有一事想请单于允准……”
见椒离不再提让归还河套地,头曼也松了口气,道:“使者请言,凡我能做到之事,定允准使者!”
椒离笑道:“其实非焦某有事,而是王离将军有事想请单于允准!”
椒离话落,一名年轻的秦将从大秦使团中走出,对头曼行礼道:“秦将王离见过单于、众位头领!”
本次随大秦使团出行的秦将为王离,王翦之孙,王贲之子,其会出现在这,正是为率领秦军在头曼和匈奴头领前同匈奴军队打一场。
椒离介绍道:“单于和众位头领可能不知王离将军,其父为王贲将军,大父为王翦将军。”
闻听此言,头曼和匈奴头领们看王离的眼神顿时变了变,王贲还好说,但王翦之名对他们却印象不浅。
盖因王翦同打断他们脊梁的李牧在天下间齐名,代表两者在同一水平,就算有差距,也差的不多,那也就意味着,李牧对他们所做过的事,那个王翦同样也能做到。
他们一直很关注南边的战况,那秦吞灭六国,一统天下的过程中:有三国为王翦直接指挥所灭,有两国为其同王贲所灭,六国有五国的灭国之功都和王翦有关,此人军事才能甚有可能在李牧之上……
而这年轻的秦将是王翦之孙,王贲之子,头曼和众位头领感受到了秦人深深的恶意:带王离过来,秦人显然来者不善!
听了椒离的介绍后,王离却摇头道:“祖辈之功虽重,却非王离所有,功劳在沙场之上、杀阵之中,离当自取,无须假他人之名,借他人之手。”
说完这番话,王离看向头曼,道:“离少时尝听人言匈奴铁骑纵横草原,来去如风,使诸国生畏,恨不能与之一战。未想今日有幸,真有机会偿少时之愿,单于若能助离实现此愿,离当感激不尽!”
说罢,王离又向头曼行了一礼,头曼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和表情,他现在是被王离给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