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丰邑,中阳里,刘煓正带着妻子、儿媳在田间务农,挖地的挖地,除草的除草。
“刘太公,刘太公!”
听到有人呼唤,刘煓和家人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一名认识的同村小伙正朝这边过来,边跑还边在喊,似有什么急事。
刘煓心不由一紧,难道是季那厮又惹了祸事?
刘家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都皱了皱眉。
“在这呢,在这呢!”
刘煓回了两声,同村小伙很快跑到了刘家众人身前。
小伙大口喘着气,还未说话,一名本在拔草的中年女子道:“可是季又惹了祸事?”
此话一出,刘家众男脸色不虞,其中一中年男子斥道:“季为吾弟,亦为汝弟,怎可如此毁谤?”
中年女子还要说话,同村小伙已摇头道:“不是祸事,不是祸事,季哥没惹祸,应该是好事!刘太公,你家来了人,是县令让我来找你们的,你们赶快回家去吧。”
听到不是季惹了祸事,刘家众人舒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家里来了人?县令让过来找他们的?
刘煓忙问道:“卓,你可知我家来了何人?”
同村小伙卓挠了挠头:“不认识,他们穿的可好呢,有人还带了兵刃,县令正陪着他们,脱不开身,所以才让我来找你们。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见过县令那副样子,应该是大官。”
见刘家众人神色严肃,甚至有些惊恐,小伙卓又补了句:“应该是好事,我看那些人不像来找事的。”
小伙的话打消不了刘家众人的担忧。
也不怪他们忐忑担心,比沛县县令还大的官,若无事,怎会找上他们家?
可他们一家都是遵纪守法的大秦良民,向来老实勤恳,只有季那厮成天游手好闲,结交一群狐朋狗友。
刘煓道:“季呢?他为何不在?”
刘季不喜欢从事农作生产,见今日要去田间忙农活,连朝食也没吃,就溜出了家门。
刘煓看向在这的三个儿子,刘伯、刘喜、刘交,目光最终落在最年幼的儿子刘交身上:“交,你去找季,找到他后,让他快回家中。”
方才说话的中年女子见刘煓这么安排,有心想说什么,却被她旁边的中年男子严厉地瞪了一眼,又将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听到刘煓安排后,刘交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很干脆地离开,赶紧去找他的三哥刘季。
如果来他们家的那些人真来者不善,那只有三哥才可解他们一家危局,若三哥也解不了,那他和三哥就是刘家的种子。
至于刘煓他们,则会回去家里,见一见来者是谁,看是祸是福,若是福,自然最好,若是祸,那就为季和交争取时间。
刘煓带着其他刘家人拿着农具急匆匆朝家里赶去,还未走到,便看到一伙人站在他们家外。
看见那伙人,刘家人皆在心中暗道“卓没骗他们!”,这群人一看就来历不一般。
正在刘煓思考要怎么拜见这群人时,陪同在这群人身边的沛县县令先道:“上使,刘季一家回来了!”
闻言,这群人中的领头的那位一眼看了过来,随即快步朝刘煓等人走来。
刘煓见此人走来,一慌之下,赶紧跪了下去,其他刘家人也紧随刘煓跪下。
见刘家众人跪了一地,来者愣了下,快步到刘煓近前,扶住刘煓,和颜悦色道:“太公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诸位也请起!”
见来人这么客气,刘煓心里的忐忑担忧去了一些,也许真如卓所言,不是祸事,但祸事的可能性还未去除,仍不敢彻底放松。
将刘煓扶起后,见刘家众人小心翼翼,一副忐忑不安之状,来人笑道:“在下椒离,奉大王之令,特来沛县,邀刘季一族往咸阳观礼。”
这可是大王指名道姓要他来邀请的贵客,若此事完成得不好,刘季一族有伤有失,不仅他将被论罪,在咸阳的家人也难逃连坐。
听到椒离的话,刘家众人一时都没转过弯,这人来沛县,是奉了什么大王之令邀他们咸阳去观礼?
哪位大王?
观啥礼?
随后,刘家众人满脸不敢置信,刘煓连把自己的胡须揪掉了也不自知,处在浓浓的惊讶中。
这是邀他们去咸阳观礼啊,而咸阳除了那位大王,还有哪一位?
当今唯一的王,也是最高高在上的王,秦王!
他们和那位秦王一比,就仿佛天上的巨龙和地上的蝼蚁。
今日那位如神灵巨龙般的秦王竟会专门派人来邀请他们观礼,这怎么可能?
观什么礼不知道,但那位是怎么知道他们一家的,又为什么邀请他们?
该不会将他们弄到咸阳后,杀了祭天?
刘家众人想不通,这超出了他们的见识。
刘煓惴惴不安地问道:“敢问上使,大王邀小老儿一家到咸阳……?”
椒离笑道:“诸位放心,这是好事。大王不日将称皇帝,欲与万民同庆,特选民入咸阳观礼,诸位正好被选中。此去咸阳,一应食宿皆由我等负责,无须诸位担心。”
这是嬴政给派出去邀人,却不知内情的使者的解释:他要和天下万民同庆,使者去邀请的这些人是他选中的人。
椒离说完,刘家众人才终于大松了口气。
原来是那位秦王要称那啥子皇帝了,这是件大喜事,所以邀他们去咸阳同乐,不是季惹出的祸,也不是要砍他们脑壳。
椒离看向刘家众人,问刘煓道:“太公,敢问哪位是刘季?大王言刘季有大才,为世之遗贤,定要恭请入咸阳。”
那位秦王还知道季,还称他为世之遗贤?
可季哪有什么大才?
大王定是遭人蒙骗了啊!
刘家众人就差在头顶冒出一行字:季那厮也有大才?
刘煓讪讪道:“上使,刘季暂不在此,且大王……可能听了某些谗言,对季有所误会。”
“季虽为我子,然其整日无所事,好大言,当不得‘大才’、‘遗贤’之称。”
这话要先说开为好,否则之后要是被咸阳那位秦王认为他们在欺君,那问题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