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什么是我？

　　李诚面无表情地看着猩红真组。

　　心中却疑惑万分。

　　这货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不仅打扮的花枝招展，一副想要潜规则自己的模样。

　　还时不时的少女怀春一会儿。

　　现在，又突然震惊起来了。

　　还用上了敬语。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半神吧，怎么会这么失态？

　　难道说……

　　一道闪电从李诚的背后划过，他的眼神也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

　　我伪装成暴怒父神这件事，不仅把颠火骗了，也把这货给一起骗了吧？

　　李诚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不然的话，根本解释不清楚，岳母娘娘眼神中的震颤，从何而来。

　　想必，一定是她突然发现，自己不孝子孙的伴侣，竟然是深渊的半神，所以才如此震惊吧。

　　想到这里，李诚眼神一凝。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一个从猩红真祖那里，得到更多利益的契机。

　　于是，他挺直了腰杆，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

　　没错，就是那种谜语人经常会露出来的表情。

　　接着压低嗓音，表现出一副落寞的样子：

　　“哦？没想到，你竟然认出我来了。”

　　“哎呀呀，这还真是超出我的预期了。”

　　“没错，是我。”

　　猩红真祖：！！！！

　　猩红真祖只感觉头皮发麻，呼吸急促，手心和脚心一下子就分泌出了汁水。

　　她刚刚从那些幻象中脱离，

　　原本还在回忆着自己看到的那些画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虽然心中对李诚是自己始祖的事情，已经信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还是有一些地方无法解释。

　　比如，为什么始祖大人，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这么久。

　　又为什么现在不再抑制身上的气息。

　　又比如，为什么会和那不孝子孙塔塔在一起，成了她的徒弟……

　　但这一切一切的疑惑，在李诚说出那句“没错，是我。”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直抵灵魂最深处的震颤。

　　是他。

　　真的是他。

　　眼前的少年，真的是自己的始祖！

　　猩红真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起身跪拜，但在最后关头，她却看到了李诚的双眼。

　　那是一双毫无感情色彩的眸子。

　　而在其中流露出的情感，

　　是拒绝。

　　这一刻，猩红真祖心神一荡，理智战胜了本能。

　　不对？

　　不对，

　　不对！

　　始祖大人从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没有亮明身份。

　　哪怕在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举动，是那样的僭越，他都没有怪罪自己。

　　反而还一直陪在自己那个白痴后代的身边，忍受着那货弱智到了极点的脑回路。

　　这无疑说明，

　　真祖大人并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暴露。

　　他是暗中回到这个世界的。

　　他回到这个世界，一定有他的理由。

　　一定有他的计划。

　　与此同时，也一定有某种存在，在暗中窥探着他。

　　自己认出他来，已经偏离了他的计划。

　　若是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行跪拜之礼，让那个存在发现了他，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加麻烦。

　　说不定，先祖大人所有的布局，都会毁于一旦。

　　他刚刚的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不行，要克制，要克制，一定要克制。

　　想到这里，猩红真祖深呼一口气，柔声道：“恭迎大人。”

　　果然啊，这货也把自己当成暴怒父神了，李诚心中一凝。

　　不过，猩红真祖是天命诸神，而暴怒父神是深渊神祇，双方敌对。

　　自己和真祖之间，应该是因为有塔塔师匠这条纽带，所以才没有撕破脸皮。

　　若是再跳脸摆架子，说不准这位岳母娘娘会做出什么事情。

　　于是，李诚淡淡道：“呵，小事。好了，不用多礼，我们就像之前那样相处就好。”

　　听到这话，猩红真祖也是心神一颤。

　　果然，我猜对了！始祖大人，并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暴露！

　　猩红真祖松了口气，同时感觉自己真的是太机智了。

　　先祖啊，我没有让荣光蒙尘，我已经能够追上你的思维了！

　　“大人，请问……您是怎么回到这个世界的？”猩红真祖的声音有些干涩。

　　“啊。”李诚立刻装出一副惆怅无比的模样：“为了回来，我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猩红女士，相信我，那是你绝对不想要付出的代价。”

　　果然啊，真神并不能够随意回归自己原本的世界。猩红真祖从李诚的话语中，体会到了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不需要任何解释，仅凭脑补，猩红真祖就能够意识到李诚付出了多少。

　　想了想之后，猩红真祖深吸一口气，问道：“大人，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回到这个世界。”

　　这是她最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

　　始祖大人不是已经成神了吗？

　　为什么又回来了？还变成了现在这样弱小的样子。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所为的，究竟是什么呢？

　　果然和颠火刚开始一样，无法接受我是暴怒父神的事实啊……李诚眯了眯眼，故技重施：“我回来，是为了复仇。”

　　“复仇？”猩红真祖眼神一颤。

　　她现在可以确信了，李诚此次回归，就是为了那血族惨案，灭族之夜。

　　怪不得，当初第一次见面，他就告诉自己，要帮塔塔复国。

　　一切的线索全都连成了线，所有之前解释不通的地方，都有了答案。

　　先祖为了血族的覆灭归来，要将所有参与当初那件事情的生物，一个不留，尽数杀光。

　　而且，这件事竟然能让先祖回归，足以见得里面的水有多深。

　　想必那灭族之夜背后，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于是，猩红真祖恭敬道：“大人，那敌人，是谁？”

　　“现在的暴怒父神。”李诚看他一眼：“当然不仅仅是他，还有他背后的深渊意志，这一切，其实都是祂策划的。”

　　“祂是一切惨剧的根源，若是祂仍然存在，那悲剧，就会无穷无尽的上演，循环往复，未有终焉。”

　　与忽悠颠火时不同，猩红真祖是深渊的对立方。

　　要让她和自己继续保持盟友的状态，就必须找一个和她相同的敌人。

　　这深渊意志，就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深渊意志干的混账事也够多了，多背几个锅也没啥。

　　“竟然牵扯到了深渊意志，果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啊……”猩红真祖叹了口气，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这件事背后的水，真的是太深了。

　　怪不得，当初灭族之夜的时候，她作为半神，竟然没有感受到族人们的祈祷，也没感受到他们的消亡。

　　原来不是因为她睡得太死，而是深渊意志直接介入了。

　　想到这里，猩红真祖看向李诚的表情，更加崇敬了。

　　不愧是祖先大人啊，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竟然还能够察觉到后代们的安危。

　　自己和祖先大人相比，还是差太多了。

　　“那么，大人，您需要我做什么？”猩红真祖想了想又问道。

　　她认为，李诚既然愿意在此时表明身份，那就一定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去做的。

　　果然来了嘛……李诚面色如常：“我需要更多的力量，现在的我，失去了很多，想要对付暴怒父神和深渊意志，只凭现在的我，还不够。”

　　是因为这一点嘛……猩红真祖心神一颤。

　　先祖大人的归来，果然是为了将深渊意志毁掉。

　　但与此同时，她内心也极为疑惑。

　　实际上，猩红真祖并非不想干预天命大陆与深渊魔族的战争。

　　但就像深渊神祇在天命大陆会受到实力的限制一样，天命大陆上的神祇在深渊也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

　　所以，想要靠真祖以及另外几位半神，击败深渊意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他们中有人能够达到真神的领域。

　　可是，一旦成为了真神，就会强制离开这个世界，去往更高的维度。

　　在这一套世界运行规则的影响下，天命大陆陷入了死局。

　　既然如此的话，就算先祖大人能够恢复实力，也还是没有意义啊……

　　等等……

　　想到这里，猩红真祖突然抬起头，看向李诚的目光中，流露出了震颤。

　　她突然意识到，面前的先祖大人，不仅仅是她的祖先。

　　身上还有各种各样深渊的徽记。

　　她还是那些深渊半神们的神选候补。

　　是她们选中的，要和她们一起，开创新律法的王。

　　也就是说……

　　先祖大人，并不会受到深渊法则的影响。

　　深渊不会拒绝他。

　　他无论是在天命大陆，还是在深渊，都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这就是……

　　将深渊意志彻底毁掉的前提。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猩红真祖呆呆地看着李诚，回忆起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他告诉自己的这句话。

　　脑海中那些碎片化的，星星点点的信息，拼凑出了计划的全貌。

　　作为真神，舍弃所有的神力，进入凡界，化作人类。

　　接着再以人类之资，得到各个深渊半神的认可，成为她们的神选候补。

　　最后，再以塔塔为引，与自己相遇，靠着血族的献祭之法，不断恢复实力，逐渐拥有能够将深渊意志击杀的力量。

　　怪不得，他当初使用的献祭术法，是拉塔尼亚都不知道的高级术法。

　　怪不得，自己会对他生出亲近之感，甚至认为那不肖子孙拉塔尼亚，配不上他。

　　她当然配不上他。

　　她拉塔尼亚，怎能配得上如此风华绝代的先祖！

　　这一刹那，猩红真祖只感觉心潮彭拜，头皮发麻，心跳加速。

　　要知道，她可是血族，那心脏已经不知道停滞了多少的岁月。

　　原来，计划早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祖先大人早就做好了全部准备。

　　自己也是她的一颗棋子。

　　一颗用来帮助他恢复实力的棋子。

　　“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

　　不知怎的，猩红真祖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了这么一句话。

　　没错，先祖大人以身入局，不就是为了，胜那深渊意志半子吗？

　　她看向李诚，眼眸中的崇敬根本无法抑制。

　　咽了咽口水，浸湿了发干发涩的喉咙之后，猩红真祖才呼出一口气：“大人，请问……”

　　“嘘。”李诚却把手指放在她的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想，我们的宴会，该开始了，不是吗？”

　　并非是他有意怠慢岳母娘娘，只是……

　　TMD，召唤时间是有限的，别聊了，姐们，快点把晚餐吃完，把力量给塔塔。

　　然后让她研究出更逆天，更抽象的法术吧！

　　而猩红真祖也同样收敛了目光，心中暗道，果然，这计划不能够说出来。

　　若是说出来了，那代表着深渊意志的可怕存在，一定就能够感知到一切。

　　先祖，果然深不可测，早就看穿了一切啊。

　　那么，她这颗棋子，也得去往她该去的位置才对。

　　“我明白了，大人，今天的晚宴，我很喜欢。”猩红真祖笑着看向阶梯下方的众位魔族们。

　　洛天颤颤巍巍地跪在一旁。

　　作为被李诚选中的侍者，他当然是把刚刚李诚和猩红真祖的对话，全都听进去了。

　　也就因为如此，他才感觉自己已经傻掉了。

　　他本来以为，李诚是背着颠火，找来了另外一位半神共进晚餐。

　　属于那种明明已经有了一位女士，仍然玩的很花的渣男。

　　就是柴刀风险很高的那一种。

　　但听完了一圈之后，他发觉不对劲了。

　　这位半神，怎么和李诚说话的时候，用的都是敬语啊！

　　不是，哥们……

　　我本以为我们之间有阶级的壁垒，已经够抽象了。

　　没想到我们之间的壁垒，竟然是神与人的沟壑啊！

　　‘呜呜呜，修斯老爷，哦不，修斯大人……是洛天不配了啊。’

　　他在心中抽泣着，却突然意识到，既然晚宴开始了，那自己这个侍者，也该工作了。

　　于是，他强忍着内心的崇敬，缓缓走到李诚身边：

　　“修斯大人，既然宴会开始了，那我也该把食物端上来了吧。”

　　“食物？”李诚看他一眼，又看向下方的魔族们，朗声道：“食物，不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洛天一愣，紧接着，在李诚玩味的笑容中，脸色越变越复杂。

　　与他同样露出复杂表情的，还有台下的众位魔族们。

　　大家都不是傻子，不会问出“食物在哪，我怎么没看见”这样的蠢话。

　　他们很清楚，李诚口中的食物，就是他们自己。

　　于是，站在最前面的侍卫长官，破防了。

　　他惊恐无比地昂着头，脸上露出了愤恨与悚然夹杂的奇异表情：“等等，大人，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对啊，不是说好了，要给我们奖励吗？大人！”

　　而李诚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笨蛋！”吴立坤连忙肘击一下侍卫长官：“伱不要乱说话，大人口中的食物，是那些魔族，又不是你我！”

　　“对吧，大人。”

　　他说完之后，脸上立刻赔上了讪笑。

　　眼神中也充斥着希冀。

　　“真，真的吗？是，是我错了，大人，是我失态了！”侍卫长官连忙举起手，又一次抽打起自己的脸：“对，对不起，大人。”

　　“好了。”李诚摆摆手：“嗯，你说的没错，说真的，你还挺知我心意的。”

　　“呵呵，大人，这，这都是为了更好的帮你分忧。”吴立坤昂着头，脸上的讪笑越来越僵硬，苍蝇搓手着，一副讨好的模样。

　　“哦，坤哥，我不是说你。”李诚却淡淡地看他一眼：“我说的是，侍卫长官说得对。”

　　“你们所有魔族，都是晚宴的一部分。”

　　咯噔一声。

　　吴立坤脸上的讪笑戛然而止。

　　他愣愣地看着李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这不可能，我，我做了这么多……”

　　“我这么用心……”

　　侍卫长官也瘫软在地，手脚发麻：“不，不应该这样的啊，我应该……我应该赚很多很多的钱，继续……继续剥削这些囚犯们，才对啊。”

　　他的目光有些模糊，

　　甚至有些不理解，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明明有很好的魔生才对。

　　花了很大的价钱，挤走了无数的竞争者，才来到这里，得到一份肥差。

　　将送来的囚犯们分为三六九等。

　　享受着他们对自己的簇拥，剥削着他们的财富。

　　看着那些无权无势的魔族们，被生活的苦逼疯，满脸堆着讪笑讨好自己，对自己的辱骂羞辱敢怒不敢言，最后再被灾祸的火焰烧成灰烬。

　　坐在摇椅上看着他们，品味着从深渊另一边送来的名贵食材，享受着仆人们的按摩与护理，然后露出欢愉的笑容。

　　这才是他的魔生才对。

　　怎么会，走到现在这样呢？

　　不，我的魔生，绝对不应该如此啊！

　　我还要爬的更高，更高，踩着无数魔族的脑袋，往上爬才对啊。

　　我怎么能，停留在这个地方。

　　不，绝不！

　　侍卫长官昂起了头，眼神中充斥着怒火。

　　一把巨大的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与此同时，他也捏碎了典狱长的禁锢之戒。

　　所有魔族囚犯们的实力，都被解封了。

　　“兄弟们，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上吧，去把那个修斯·达尔，宰掉！”

　　“宰了他，我们的生命，还没有走到尽头！”

　　“日月山河永在，魔族荣耀永在啊！”

　　“杀啊！！”

　　怒吼着，侍卫长官率先朝李诚冲了过去。

　　“杀啊！！”

　　“宰了他啊！”

　　而那些被解开了束缚的魔族们，也都与他一起，吼叫了起来。

　　他们吼叫着，使出了全力，发出了生命的呐喊。

　　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朝与侍卫长官相反的地方冲去。

　　一时之间，喧闹声在幽影之地内此起彼伏。

　　“TMD都给老子让开，别拦着老子啊！”

　　“跑啊，TMD那可是半神啊，谁TM要和半神对决啊！”

　　“跑啊！抓紧离开这里！”

　　“……”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反抗啊！”侍卫长官呆呆地看着那些魔族。

　　他很清楚，逃跑是没有任何活下来的机会的。

　　唯有全部的魔族拧成一股绳，才有一线生机。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为什么想不明白？

　　“呵。”李诚笑着拍起了手：“有趣，真的有趣，侍卫长官，你不会觉得，被你压迫和剥削的魔族们，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还会听从你的调遣，为你而战吧？”

　　“不会吧，不会吧。”

　　“你这也未免……”

　　“太高估自己的人格魅力，哦不，应该是魔格魅力了吧？”

　　“你，你……”侍卫长官看着李诚，砰的一声，瘫坐在地。

　　绝望从心头涌出，将他包裹，将他吞噬。

　　这一刻，他彻底放弃了。

　　他看着李诚和猩红真祖，咯咯的傻笑了起来。

　　而猩红真祖也摇了摇头：“哎，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品尝魔族的味道了，那么，成为我的祭品吧。”

　　猩红色的光芒在所有魔族的脚下亮起。

　　无数由能量构成的荆棘，从地底钻出，缠绕在这些魔族的身上。

　　那些荆棘捆的很紧，一根一根地撕裂着他们的皮肤，吸取着他们的血液。

　　剧痛开始让他们疯狂地嘶吼与哀嚎。

　　这些魔族中不乏七阶和八阶的强者。

　　但献祭的仪式已经开启，他们的力量完全发挥不出来。

　　只能被荆棘缠绕，化作养料。

　　“啊！！”

　　“不要，不要啊！”

　　“放过我！”

　　“求求您！”

　　漫山遍野的哀嚎声此起彼伏，而李诚也露出了阳光的笑容。

　　他又收割了一大批的美好能量捏！

　　“嗯，真是精纯的魔族力量，这真是最好的补品。”猩红真祖也露出了优雅的笑容，看着李诚。

　　与之前审视的目光不同。

　　现在的猩红真祖，看向李诚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什么“小伙子真上道”……

　　那叫“先祖大人人真好，跟着先祖大人，就永远不会饿肚子！”

　　“那我，开动了？”猩红真祖试探地说着，脸上也有少女的羞涩。

　　就像是第一次和男友出去玩的女生，问他可不可以吃一样。

　　“别着急。”李诚也露出温暖的笑容：“嗯，这些食物，还是太少了。”

　　“额，还少？”猩红真祖挑挑眉毛：“四千个高阶魔族，其实不少了……我胃口，没这么大的啦。”

　　“呵呵。”李诚不理他，只是看向魔族们，轻声说道：“神的馈赠。”

　　是瞪谁谁怀龙凤胎！

　　他使用了强者鉴定术口牙！